仇雪抬头看看东边的太阳和天边的云彩。
美好的东西都是用来毁灭的，如此美好的天气，就由她来负责毁灭吧，别人没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能力，她现在很乐意当刽子手。
乌云密布，太阳很快消失在天边，所有的乌云一直从魔宫蔓延到她的上空，她走一步云层便向着天周山延伸一点，就像死亡之神正在慢慢向着天周山的所有人走来。
天周山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人，黑白两派正持械对峙着，仙界一边古倾城和木离子站在所有人前面，身后现在其他仙派的人，个个如临大敌，正气凛然的样子。想到把一塔的人送给南宫善他竟不好好利用，仇雪叹了口气。
妖魔这边领头的是前段时间一直在玩失踪的七重，他身后细指，紫尤，庄越儿都在场，就是少了无刑。看来，全到齐了，就等着她了。两边势均力敌，如果她不来，今天这一仗估计得打得没完没了了。
等候她多时，仙界之人见了她无不感到恐惧，以她现在的能力加上她以前修为本就不低，无字书也让她学了去，就算所有妖魔临阵反戈也不是她对手，更何况那魔尊七重不知道发了哪路子的疯，连魔宫都被仇雪抢了去现在竟然还死心塌地帮着她。
人都是互利互存的，仙派也是如此，各门派虽知道天周门各方面实力均在所有仙派之上，以它为仙界首派多少有些仙派暗地里很不服气，而当强敌来临时又躲在天周门后面畏首畏尾。所有仙派之前都被她抓过一次，而天周门是仙界最后的堡垒，若是连天周门都被她灭了那其他仙派也只是顺带的事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拼死守住天周门。
关键时刻大家都摒弃门派之见全力助天周门渡过难关，仙界存亡在此一战。
很快，整个天周山被乌云笼罩着，狂风在四周发出可怕的咆哮声。神的力量太过可怕根本不是仙能抵挡得了的，她还未出手就已经是这种局势，若是动起手来所有人简直不堪一击。
所有妖魔自动向两边让开，仇雪自云端慢慢落在妖魔前面，转头见七重一副顺从的样子心里觉得很不自然，他七重何时这么愿意屈居人下了。
仇雪淡淡地说：“我既放过你们，又何必回来找死。”
闻言紫尤庄越儿和无刑脸色十分难看，虽然知道她之前所做的事情是不想他们掺和进来惹祸上身，可还是畏惧她的手段，虽有七重在前面顶着难保心里还是害怕她。
相比之下七重就显得冷静许多，不管仇雪说什么他都面不改色，她的变化是很大，说话还是那么冲，却也不见得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灭掉仙界是我魔界多年来的夙愿，还望神君成全。”
长得人模人样的，笑得人畜无害，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带了这么多人来却半天没有动手，这分明是来捡便宜来了。
她的便宜从来都不那么好占。仇雪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转头看着木离子，木离子也正看着她。
木离子上前一步，仪表堂堂站在所有人前面。是他的错，是他毁了她本该美丽快乐的一生，这所有的错都应该由他一人来承担，只求她不要因为仇恨而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仇雪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到了这个时候，她对他的恨又何必隐藏。
“这么急着站出来，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么？”
“是。是我杀了你爹，是我欺骗了你，是我的错，是我毁了你，你要报仇，找我一人便是，不要杀害其他无辜的人了。”
不要杀害其他无辜的人了，要报仇找他一人就是，这苦果是他一人种的就应该由他一人吃下，他现在就可以让她报仇，他现在就可以跟她走，要杀要剐他绝不哼一声。
“这话你好像说晚了。”
她以为他是因为她的能力才收她为徒，她以为他是真心对她好，传她剑法，教她道理，到头来不过是想借此来偿还自己的罪过。他知道她一直在找杀父仇人，他知道她上天周山的真实目的，所以有意隐瞒，害她找得好苦，若不是宋伯他是不是打算一直欺骗她？好一个德高望重的正道领袖，却也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是，对不起，你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放过在场所有人。”
“你在跟我讲条件？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木离子一脸悲伤地看着她：“老三，不要这样。”
“住口。你给我仔细看清楚了，谁是你的老三，老三早就死了。”仇雪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冲到他面前，扫了眼周围的人，天周门一半以上的人她都是认识的，也有许多她不认识的新弟子，其中一个正是她之前抓到的那个，此刻站在人群中一脸怒色地看着自己。所有人手持兵器对着她，除了楚云落，大家都到齐了啊。也对，他现在正在监狱里，即使出来也是个废人没多大用处。“我说过，要让你看着仙界在你面前毁灭，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杀了你。看在你曾经在骗我的同时教了我法力的份上，你是最后一个，如何？”
无视木离子震惊的眼神，仇雪腾到空中，空中的剑雨对准了在场所有人。忽然一个人飞到她前面来，正是许久不见的唤雨。
编着精致的头发，身着粉色的衣服，手握七星剑正目光灼灼看着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眼睛里透露着灵气，已为人妻的她变得成熟了很多，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变了许多。再好的朋友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后，也开始变得陌生了吧。这倒是在仇雪意料之中。
嘴巴上说恨春秋，可他毕竟养育了她那么多年，还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疼她爱她宠她，她怎么可能真真做到恨他。就像她，虽然知道了自己是捡来的，可是心里却是把木老爹当亲爹对待了。
她曾经为她做的一切她都永远记得，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她心里都有一股暖流经过。唤雨，她的唤雨，那是她的唤雨，她唯一的朋友，现在却以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朋友？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如果还有友谊不是很可笑么。什么朋友，现在的她已经要不起了。
情势紧急，可等的人却还没来，古倾城侧身：“聂掌门为何还不到？”
夕拾：“派出去的弟子说聂掌门昨天就已经带着一众弟子赶往这里，按道理应该早就到了的，难不成？”夕拾一脸震惊看向古倾城，难不成是在路上被妖魔给拦住了？
古倾城看向妖魔一边，果然见七重正一脸坏笑看向她，看来聂无双是来不了了，得赶快想想办法。空中的两个人自然互不相让对峙着，大家都在下面默默为唤雨捏了把汗。
“让开。”
“放手吧，对于你爹的事我们大家都感到很伤心，可是木师叔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失手伤害你爹的，事情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仇雪冷笑道：“执迷不悟？难得你能像他一本正经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来，为了保护大家杀了人就可以被原谅，那我为父报仇杀了他是不是也应该被原谅。”
“你强词夺理。”
仇雪冷笑道：“如果我杀了春秋你会不会杀我？”
唤雨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不会杀他的，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你在骗我。”
仇雪没有理她，目光放在所有人身上，古倾城一声令下所有弟子摆成奇怪的阵法，似龙似蛇将仇雪和唤雨围在中间，忽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嘶鸣，仇雪周围刮起飓风。周围一把把利剑朝着仇雪急射而来，仇雪毫不费力将所有剑击回去，感觉后背一阵风袭来，衣服被唤雨一把抓住。
“把话说清楚，我爹现在在哪里？”
仇雪将她甩开，道：“在我的身体里，怎么，你要杀我？如果我死了他也会和我一起死，为了你爹，要不要考虑护我周全？”
“不可能。”唤雨后退两步，一掌打飞向仇雪飞来的剑。知道她相信了，仇雪转身看着刚才一剑来的方向，众人一惊纷纷往后退。
“唤儿你在做什么，这种时候你还下不了手，还要帮着她对付仙界么？”一声怒喝传来，古倾城手持仙剑站在云端注视着唤雨，唤雨则怒气冲冲看着仇雪。
“到底是不是真的？”
仇雪露出邪狞的笑：“你说呢。”
“你竟然骗我。”唤雨起得脸发红起来，立即站到古倾城身边，不知道她小声说了些什么，古倾城也冷冷地看向她。仇雪一下子觉得奇怪，以春秋所犯的罪来看应该会被判处死刑，可是都是死，可以死在天周门的刑柱上，为什么不能死在她手里？
可是春秋是真的在她的身体里，若是她有什么闪失他可能真的就走了。
木离子站在阵外，仇雪看到他那一副惋惜悲痛的样子就来气，少在她面前惺惺作态，他以为这就能困得了她么，等她杀光所有人再报仇也不迟。她也要让他尝尽绝望的滋味。
忽然身后一声呼啸，仇雪嘴角心里顿时满是不屑，她微微侧身一把仙剑从耳边飞过然后绕着她转了半圈飞会古倾城手里，在别人看来她是有惊无险躲了过去，在她看来这些全在她掌控之中。随后古倾城催动整个阵法，千万只剑形成巨型长蛇朝她身后袭来。
仇雪慢慢转身，抬起手掌，手掌瞬间变大无数倍在她与剑之间竖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光壁，剑蛇直直撞向她掌心。然后，所有的剑都碎成粉末从空中撒了下来，随着风纷纷扬扬的像一道银光撒下，在天地之间竟有种独特的美感。
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剑从身后毫不留情穿过她的身体，若不是因为感到冰冷她都不会发现。仇雪身体光芒大盛将古倾城震飞了出去，周围弟子惨叫身不绝于耳，也被仇雪纷纷被震飞，然后所有空中的弟子像下饺子一般哗啦哗啦往下落，那百年难得一遇的场景煞是壮观。
木离子抱着受了重伤的古倾城心里悲痛不已，可仇雪却并没有要停手的迹象。
“住手，够了，够了……”明明是他一个人酿下的过错，她一定要全天下的人为他陪葬么？明明错的只是他一个人，关古倾城何事，关天周门何事，又关整个仙界何事。
“怎么，你们就这点能耐么，不如所有人一起上如何。”仇雪冷笑。
“她在搞什么鬼。”玉潇潇显得有些急躁，她不懂明明可以一举将仙界歼灭，为何仇雪却磨磨蹭蹭打了半天，而且下手不轻不重的，她这是要做什么？
“别急，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不如想想咱们一会儿怎么退兵吧。”漠小然一副一切了然于掌的样子，在她看来仇雪此行的目的貌似不在木离子身上。以前的仇雪刚到魔宫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将紫尤踢下当上了大护法，杀人手段比魔宫任何一个人都要残忍，处理事情的方法一向是以暴制暴，深得七重赏识。那个时候仇雪这个名字简直达到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可现在的她好像变得优柔了很多，虽然也很残忍，也足以让六界闻风丧胆，可是总觉得她是变了，具体是哪里变了她说不上来。总之对于看起来似乎朝妖魔这边倒的一仗，她并不抱有必胜的信心。
“你是说我们会输？”玉潇潇看了看前面的战况，不想会输的样子，而且觉得只要仇雪一个人就能灭了仙界，他们纯粹是来当观众的。
“不是我们，是她。”等她和所有人打得两败俱伤时，她们便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玉潇潇摇摇头表示没听懂她说的，漠小然也懒得解释，忽然见前面七重嘴角勾起来，漠小然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在偷听她们的对话。
“想不到妖界还有你这般有能耐的人。不过，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收到七重的警告，漠小然转头发现玉潇潇目光却是盯着仇雪，显然没有注意到七重刚才挑衅的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见天周门的人个个被仇雪轻而易举打成重伤，其他仙派哪里还敢上前去送死，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所以只能不进不退站在原地。仇雪站在云端俯视着所有人，见没人敢上前，感觉甚是无趣，也失去了与众人对决的兴趣，将手伸到木离子前面，手瞬间放大许多倍。
“我若跟你走，你是不是就肯放过在场所有人？”木离子轻轻将古倾城交给弟子们扶着，以哀求的目光看着仇雪。
“我说了你没资格和我讲条件。如果杀了你之后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就不想杀人了，可是如果你不跟我走，你和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在说出这番话后仇雪就后悔了，问自己为什么总给他拯救苍生制造机会。
木离子脸色苍白，沉重地点点头：“我跟你走。”这样总比她直接杀了所有人强。
“木离子仙君，不可啊。”“千万不能上了这个妖孽的当。”“仙君……”“仇雪，你这个畜生……”“他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这样做要遭天谴的。”行动上不行，大家纷纷拿出嘴巴上的本领来。
“不可，离子，不要相信她，她……疯了……”古倾城受伤本不算太重，但因情绪过于激动触动伤口哇地吐了口血，身子摇摇晃晃向后栽去，好在身后的弟子们及时搀扶住。
木离子背对着众人站在仇雪手掌心，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回头看古倾城。只要她没事他便放心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当年的事，迟早是要还的，感谢上天恩赐让他等到她出现，看到她平安无事。
只是他再不能陪着她了，仅此而已。
仇雪一把握住拳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心里既激动又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兴奋。看到天周山一片狼藉，仇雪仰天大笑数声，转眼消失在天周山另一边。
那边是……
古倾城心里暗叫糟糕，带着所有人朝仇雪所飞方向飞奔而去。
七重正要跟过去，紫尤突然凑过来小声道：“魔尊，无刑失手了。”
“这里暂时不需要太多人，你带些人去，不能让他来搅了局。”
“是。”
跟在队伍后面的上官卫儿突然放慢脚步，侧耳听了听，没听清楚七重和紫尤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实在诡异。见紫尤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那个方向是……
蓬莱？
难道是……聂掌门？上官卫儿身影一闪隐在树林中。
天周山刑柱上，木离子白衣上染了四处鲜血，铁钉穿透他的四肢将他钉在刑柱上，伤口血流如注，他却是一声不吭看着她。身后的刑柱寒起入骨，他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人在这上面死去，也数不清他在这里亲手处置了多少人，他只记得最近一次站在这里的是他的徒弟，楚云落。
仙界的人陆续追到这里，看到刑柱上的木离子皆是无比悲愤，刑柱上从来站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她现在要在上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处死木离子，除了手段残忍，更多的是对整个仙界****裸的讽刺。
上百种刑具在仇雪面前平铺开来，每一样都精致如装饰品，全部泛着鲜血洗涤出来的光泽。其中一把白色鞭子最是好看，仇雪捡起来仔细查看，鞭子上密密麻麻长满了锋利的倒刺。
“啪”一声破空而来，木离子身上瞬间多出一条骇人的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木离子脸色发白，死死咬住嘴唇仍止不住全身的颤抖，额头冷汗直冒，嘴皮被咬破流出血来。他是仙君，体魄本就比一般人强，这一鞭除了奇痛无比之外，并没有对他造成根本伤害，咬咬牙就过去了。
她不会杀他的，不会的，她是他的徒儿，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徒弟，她有多善良他知道，即使成了泣神也绝不会迷了心智。从她现在的行为来看不是很孩子气么，她不过是太伤心了，等她消了气就好了。
有点自欺欺人，但他还是觉得，她只要消了气就好了。
看他还能撑多久，仇雪不出暴戾的笑，随手抓了条小银蛇。钻心蛇在天周门刑罚中很出名啊，当年的她对它也是闻风丧胆，可是现在……，他肯定不会想到他曾经用来处罚别人的刑罚今天会用在自己身上，高高在上的仙君终于知道别人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了么？
好想看看这钻心蛇到底怎么钻别人的心的，两条钻心蛇一撒出去直接钻进木离子身体，透过衣服仇雪还能看到它们在他身体里钻来钻去，没多久便将他的身体钻成了马蜂窝，血像泉水一样喷出来，现在的他全身鲜血淋漓。最后两条钻心蛇分别从他的肚子和心口出钻出来。终于，木离子再也疼得受不了，楚云落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仇雪冷笑：“怎么了仙君，这才两种就受不了了，还有一百零三样没试过呢，你这样叫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你住手。”古倾城朝她飞来，手中的剑直直穿过她的身体，仇雪一甩衣袖将古倾城连人带剑击飞出去，身上的伤立即痊愈。古倾城看着手里沾满了仇雪的血的剑，震惊地看着仇雪刚才还向外喷血现在却已经完全痊愈的身体，内心一阵绝望。众人只知道她法力无边在六界没有人能击败她，现在才恍然，神是杀不死的，不管用什么方法，所以不管大家怎么做都不可能伤到了她分毫。也就是说除非她自己不愿，否则大家都得死。
这可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等死？
“亏你师父这么疼你，你就是如此报答他的么？他为了天下人犯了一个错误就那么不可原谅么，因为失手做错了事就必须承受来自你的比你爹生前所受的痛苦的千万倍的痛苦么，早知道你今日会背信弃义当初他就不应该收你为徒。”
“说得好，他肯定早后悔当初收我做徒弟。”
她何尝不后悔上天周山，他为什么收她为徒他心里最清楚，如果不是她这张脸他们也不会有交集。她背信弃义又如何，她是邪，他们是正，魔不都是背信弃义的么，可是，身为仙的他们和她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自私冷血，说什么维护天下不过是他们打击敌人的借口。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谁能告诉她？
“停手吧，师姐。”
这声音，如此熟悉。
正要射出的刑具落到台阶上，叮叮当当，就像她的心都碎片不经意撒了一地。
楚云落站在她面前，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悲痛的笑，弯弯地眼睛仿佛要将她看透。她能感觉到他现在法力很低身体很弱，杀死他只需要意念就可以做到，可仇雪却忽然觉得心慌。
“你在找什么？师父已经被你折磨成这样，难道还不能消除你心中的仇恨么，非要杀死他。”
找什么？听楚云落这么一说才她才想起来她好像是来找东西的，可是她到底在找什么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要找什么。她到底弄丢了什么，她记不起来了。
“当然不是，我不光要杀死他，我还要杀光所有人，我就是这么残忍的人，怎么，你是来谴责我的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幼稚……”
仇雪对着他说了许多讽刺的话，可楚云落除了一脸忧伤看着她，竟一句话都不说。他是在可怜她么，谁稀罕他的可怜，她现在是神，世上独一无二的神，想杀谁就杀谁，正个天下都是她的，没有人能伤得了她，他在她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应该是她可怜他，应该是她可怜所有人，可是她不会那么做，她不会可怜任何人，因为她是泣神，万恶的代表，她只要安安静静的活着就会不断有人死去。想要灭了这片天地她只需要等，可是神的生命没有尽头，她还要等多久呢。努力告诉自己杀人会很快乐，杀人可以让她消费大把寂寞的时光。
她一点都不可怜这些人。
“如果这样，我不会原谅你的。”
仇雪扑呵一声笑出来：“不会原谅我，那你会杀了我么？”
“会。”
“笑话，就凭你也想杀了我？”仇雪抓了把挫骨散，“想救他不是不可以，帮我杀了他。”
“你知道这不可能。”
“那我就只有将这些刑具一一试过再考虑放不放他了。”
楚云落看着她冰冷的笑，心里却难受不已。明明不想这样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她可知道她的心在他身上疼得不得了，日日夜夜折磨着他。每一次伤害师父她的心都痛如刀割，却还是表现出一副邪恶的表情，她就这么想让所有人恨她。
她，就这么想死么。
是什么让她对这个世界再没有一点留恋？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她，可她什么都不要，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你一定恨透了我吧。”
没错，她一定很恨他，她是因为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为了保护他为他顶罪，承认自己杀了段子龙，跑出监狱是自私地把他扔到树林里，然后一个人独自面对整个仙界的追杀，她也一定恨透了整个仙界。被炮烙，被毁容，被砍手，被追杀，她在街头乞讨被人欺负，人又善良用学不会算计，一定受了不少苦。七重看似无情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让她有活下去的希望，而他呢？
那天她差点失去自我，他心痛地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巴不得将她抱进自己身体里，然后再也不放开她。
年少的他将她的头紧紧贴进心口，将自己早已经乱七八糟的心跳传进她的耳朵，发下她浑不在意以为那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语却不知那是他这辈子最珍贵心痛的誓言：
——就算全世界对你不好，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我会每天陪你练剑看日出，还有，我最喜欢吃师姐做的菜，狗血淋头，万箭穿心，翻云覆雨……，我都喜欢，我保证再不会让师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说她冷漠，可他却最是无情。她受的苦都是因为他。试问她孤单时，寂寞是，受伤时，无助时，伤心时，绝望时，自己又在哪里？他明明那么爱她，明明那么需要她，明明受了她那么多庇护，她需要时他在干什么？连一句安慰的话和一个拥抱都不曾送到，更别说要与她携手共渡。口口声声说要一辈子对她好，却不知将她推下深渊的正是他。信誓旦旦对她说在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一直以来却是她在拼尽全力地护他周全，而他，却对她说出那样不负责任，那样狠心的话来。
——我在想，我以前一定是太傻，才会爱上你这么个冷血的人，你看看你的手多脏啊，人命在你手中估计连根草都不如。
——你看你把这个天下弄得一团糟。
——神是不是都像你一样冷血无情？
是他错了，他伤了她的心，他说她冷血无情，他还叫她把他也杀了，如果那时能感应的话就知道她有多绝望，多心痛。
是他将她弄得一团糟，是他把她弄丢了。
比她还要残忍狠心的他，现在连做人都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