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宇和钟小蝶赶来时,李薇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眼见两人出现,便杀气腾腾的说道:“去学校。”
小蝶和陶宇都被她弄一愣,了解完锦年和灵儿的事儿后,两个人也不淡定了。
其实,灵儿和锦年并不想报复之类,她们的想法是,如果打来打去,就没完没了,亏没吃大,对方就此收手那便罢了。可惜一路上如何劝说,李薇这口火却咽不下去。
青荷、小蝶虽然也满心气愤和心疼,但思想其实跟灵儿锦年一样;她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小受的教育是,不要惹事,而她们也自知家里承受不起麻烦;若遇事儿紧急出手是没招,但如果能息事宁人,她们都属于宁肯吃点儿亏,也不想把矛盾激化的人。
但李薇不是,她骨子里有种江湖中的豪情侠气,对于她来说,自己哪怕背多大麻烦,也不能眼见着自己人吃亏。
八个人一路到学校直接进了收发室,彼时程强他们已经回来,聚在这里闲聊。罗广平带人走后再没回来,堵不上人,男生们便把事儿先抛一边,扯起中午的台球。丁聪和马赫正互相挑剔对方球技,程强、蒋凡和罗岩则聊着NBA以往赛况和军事新闻之类。
门声响起时,他们还都没注意,直到感觉冷风灌入,侧头看去,正看见李薇气势汹汹的走到蒋凡面前沉声说道:“佛爷,帮我查几个人。”
蒋凡、关心遥、连飞、李薇四人早已认识多年,彼此手里有什么资源都清楚。人称蒋凡为“佛爷”,除了他长得像弥勒佛以外,还因为他在社会上也算是有背景。蒋凡家有个叔叔人脉特广,三教九流都有认识的,消息灵通,打听情况方便。
而李薇之所以在学校少有人敢惹,是因为她从小学起就开始混,“大姐大”的身份一直到初二不混了才没人提起,但“蔷薇姐”这个名头却依旧被很多人熟识。
自从认识关心遥,李薇收敛了很多,蒋凡已经很久没看见她这般动怒,正不解时,耳听程强丁聪他们都站起怒道:“怎么回事?”
后进来的锦年和灵儿一现身,屋里的众人便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下,程强、丁聪、马赫这三个往日跟锦年灵儿关系好的彻底怒了,连没有交情的罗岩看着两个女生狼狈的样子,也蹙紧了眉头。
锦年和灵儿互望一眼,暗叹一声,心知:这事儿……没得拦了。
那之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亲历过的人,可以说都终生难忘。
李薇联络了自己认识的外校女生,带着锦年、灵儿去佛爷提供的地方找到了那六个打过她们的女的。当时青荷、小蝶因为担心也跟着去了,躲在远处看着李薇让人架住对方五人,然后只抓着领头女生的头发,将人抽到说不出话。
青荷紧张的跟不放心一起来的关心遥和连飞问道:“薇姐这样……那帮女的会不会再报复回来?”
关心遥眼神有些复杂的沉默着,一旁的连飞回道:“她们不会再敢了。”
男生那边,程强带人直接找到了逃课的罗新奇,那时他躲在认识人的游戏厅正在打币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程强拎着脖领子拖出游戏厅。
等到罗广平得到消息赶来时,罗新奇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两方人马碰头后,程强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跟罗广平谈判起来。
可惜,对方太狂,程强也不是孬种,话一谈崩双方便动起手来。
上一次打架,程强、丁聪其实还留着余力,毕竟上学呢,生怕下手失了轻重惹上事儿。可这一次他们真是气红了眼。
丁聪原本在程强跟人谈判时一直叼着烟蹲地上,在雪地里拨弄着什么,眼见一动手时,直接拎起从雪里翻出的砖头冲着罗广平就削上去了。
罗广平本来防着程强,没成想旁边上来一个速度快的根本闪不开,一下便被人开了瓢。
血一涌出来,对方也激出了火儿。
这一架,一直打到警察来。周边商户报警,警方出动了三辆车。
那一天,动手的都被带去了警局,而下手最狠的丁聪被拘留。让他意外的是,跟他同样关拘留所的还有李薇,她也被报警后抓了过来,两人分关两处擦家而过时,彼此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那时,他们心中只有热血豪情,直到很多年之后,才意识到那种行径被称为少年鲁莽无知。
这次事件被传为落成一中05届最恶劣学生斗殴事件,学校通报处分,程强、丁聪、马赫、蒋凡、罗岩、陶宇、李薇点名批评加记过。至此这七个高一新生在整个三年级也出了名。
许多人都不相信这次事件里,会有罗岩,而他一直不曾解释也不曾在意任何人的评价。
后来,当锦年和罗岩可以无话不谈时,锦年曾询问他当初干嘛参与其中。那时,罗岩跟她说:“强哥人不错,我把他当兄弟!”
兄弟……这在男人心中是极重的分量。而能被罗岩如此称道的,整个高中,其实只有程强一人,即使后来他跟丁聪、马赫、陶宇、蒋凡他们都交情匪浅,都关系密切。他也不曾再以这个词去定义他们。
因为罗岩认可程强的从不是他的义气,而是他骨子里的坚持。
罗岩说:“强哥是一个内心坚定,不为任何外物所动摇的人。这样的人值得敬重。”
锦年一直非常佩服罗岩对于人的审视和辨别能力,他不需要揣测便能轻易看透一个人的本性,所以他十分不屑那些虚伪的客套和不够成熟的感情,他信不过没有实力保障的承诺。
但这些都只是后话,在当时,他们还不算正式认识。
经此一战,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其实都有了一种我们是一伙儿的意识。
这是一种领域感,犹如每个人画出一个圈,不同的圈包含着对于自己不同意义的人。而对于锦年灵儿她俩来说,这一次虽然最初起因不在于她们,但后来激化却始于她俩,所以她们俩对于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有一种下意识的画圈行为。
就算开始不熟悉的,自这件事后,她们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人。
丁聪和李薇都没在拘留所待久,直接有人保释了出来。
罗广平伤势不清,这事儿惊动了他跟的“G哥”,但最终却没有再来找麻烦,而是不了了之。
据说,有人联系了“G哥”上头的人,教训他别再插手学校事儿。
至于是谁联系的,开始许多人都不了解,直到学校里流言四起。
落成关家,那是落城的传奇之一。据说80年代,落城治安非常混乱,当时有个叫“黎天”的男人,在落城及周边四城称霸,被道上誉为“天王”。他是90年代初打黑端掉的最大黑道势力。而警方端掉他的主要助力,就是落尘关家的当家人。
这些事儿一直被称为落城黑道秘史,许多人并不清楚,但传言很多。
而学校里的流言,指的就是关家出面摆平此事。
至于关家为何出面,是因为关家千金的一句话。
而所谓的关家千金,自然指的就是一直低调清冷的关心遥。
这事儿刚传出时,李薇和连飞还要去查查从哪儿传出的流言,但关心遥只是笑笑阻止了她们。
“众口难挡,管不住流言的。任它去吧,只要我们不受影响就行。”
她这样轻飘飘的说,完全不在意的姿态,倒让李薇和连飞有些气不起来了,两人都有些无奈,连飞宠溺又爱恋的看着关心遥说道:“听你的。”
对于这件事,灵儿、锦年她们都有耳闻,但所有参与打架的人都没有去过问。
在学校处分、班任出完完之后,事件基本算告一段落。
只是这次打架后,三班和四班间的矛盾更加激化了。
罗新奇的挨打,虽然是他自己先挑起,但后来发展到三班多人参加,这事儿四班的男生都憋着一股火,感觉被冒犯了集体权威。
四班的魏忠平跟程强本来就有争胜之意,这次没出手,一是因为在四班他和罗新奇关系并不好,二是此人处事并无学生的莽撞义气。
但在打架事件过后,他还是单独找程强谈了谈。
对此丁聪、马赫一直评价为“马后炮”、“装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