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站在家门口,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晓文才出来。“早啊。”“呵呵,又是你啊。”“找到工作了吗?”“嗯,今天上午去面试。”“能不去吗?”“干嘛?”“昨天不是跟你说帮你介绍工作吗,找好了后天上班你来不?”“可是我答应人家今天去面试了呀。”“没事你去吧,我中午在昨天吃饭的餐馆等你。”“干嘛?”“把昨天吃的还你。”她瞄一下手机,“好吧,中午回来再说,我先走了,拜拜。”
她走后,我就跑去公园不安分起来,挂在树上练练腹肌和二头肌。有点喜悦又有点担忧,好在她回来后告诉我,面试后的工作她不想干。就这样在我的安排下,和她一起进到叔叔办的玩具工厂,我是一线工人,她却被安排为质检员。
幸福快乐,是我唯一可以形容那段时间的词语了,我很庆幸之前放弃了在山上的生活。每天和她一起上下班,上班的时候她常常到处跑来跑去找麻烦。一般在工厂里面的质检员都不大受欢迎,我发现只要有质检员一过来,大家的脸上都挂上一层神秘的表情,包含了鄙夷和不屑,而且常常八卦他们的是非(不像在工地上的质检员,那一上来绝对是好烟好话供着)。记得最严重一次,厂里的一个男质检员跟我们线上的班长发生冲突。七八个人当场就打了起来。我就站在旁边看着,晓文在一边死死抓着我的胳膊,也不知道她是害怕这种场面,还是害怕我上去帮我们班长。那件事对于刚开工厂的叔叔来说,也算是不小的事了,后来还特意在厂里增加了几个保安。
有件事不得不提一下,就是有次中午我去食堂吃饭,平时都是和晓文一起的。我饭量比较大,她常常都会把多打的饭菜捡到我的碗里,那天是我提前去的。刚快到窗口的时候,晓文才慢哒哒地进来,当时我就招手让她过来插队。结果被在这里值班的保安队队长看见了(食堂排队是工厂里的规章,通常也都有保安在这看着)。那个队长脑子应该有毛病吧,说什么都不让晓文把已经盛到手里饭端走。刚开始我还能好好说,甚至我后面的人都在说,人家是个女孩子算了吧。结果他就是不让端走,非说什么这是工厂制度。给我气的直接把饭打翻在地,照着他的嘴脸给他一巴掌“跪下”。这两个字可是我喊出来的,当时两百多人的餐厅一下至少安静了三秒。晓文看情况不对,赶紧把我拽了出去。
我们这里打人也是有规矩的,你要是把巴掌直接打在人家脸上,那就是同等于刨了人家的祖坟。就是长辈打晚辈,老师打学生,老板打职工,若不是愤怒到了极点,还没人敢直接打别人的嘴巴子。何况我是在大庭广众下给了他这一巴掌,接着他就开始倒腾,带着三四个保安找到整装区。叔叔当时也闻讯赶来,那个保安队长当场放下狠话,就是不干了今天也要收拾我。叔叔甚至拿出我和他之间的亲属关系,希望能卖个面子,那个队长依旧不饶。接着我叔叔看着实在劝说不了,直接表态说,不反对几个人打我,但是在开打之前让他们自己签署一个什么伤残责任书。然后他又从地上拿了一根木棍,是叉车叉货物时下面那种垫板的横梁,粗细大约有十公分。递到我手上,让我打断它,对我来说这自然是小意思。木棍的一头我拿在手里,另一头放在操作台上,一拳下去就断了。震惊地不光是上来闹事的保安,就是我们整个车间,也无不赞许。
技不如人的几个保安还是回到原本的岗位,再无二话。中午我和晓文都还没有吃饭,叔叔把我俩带到餐厅里专供他们这些领导们吃饭的地方。我那个叔叔跟我说了很多的话,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个时候他的意思就是,一个真正有本领的人,需要隐藏自己。最后他还说了一句话,在现在这个社会中,不拼脸,不拼才华,不拼功夫,只拼腰包。后来我又知道叔叔把我上学时,力挫亚青赛冠军的事,在他们那些高级领导面前宣传的那叫一个邪乎。甚至我们生产车间的厂长还特意跑过来看看我。
打工的日子真的很缺少时间,虽然劳动法规定的每天工作八小时,但是我想问一句,就是现在真的能做到这一点的工厂到底有几个?这个问题我就不说了,都是工厂背后存在的利益与体系在作祟。通过计件的手段瓦解劳动法对工作时间的规定,呵呵,真想问一下这个法子是谁想出来的。我只想说就是因为这样没完没了的加班加时,导致多少怀才之人失去学习和强化自己的时间。我们每天起码要工作十二个小时,虽然对我来说不是很劳累,但是已经让我失去很多的训练时间。其次是每天的闲暇时间我还是多愿意陪在晓文的身边。
当时在工厂里也有不少倾慕晓文的人,她常常会收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甚至有次她没吃早饭,我都没想到跑出去为她买些早点,结果就有四五份的早餐摆在她的面前。我很怕,我怕哪天她会依偎在别人的怀抱中。可是我又没有勇气向她表白,因为我不想把我和她之间最基本的友谊给破坏掉。
最让我生气的一次,是出货区一个来实习的大学生,因为工作他们两个接触的时间比较长。这家伙就死皮赖脸地讨好晓文,甚至之前向她表白过遭拒绝,还一股我就是你男朋友的样子。有次我清楚地看见他把手臂搭在晓文的肩膀上,从那以后我就有事无事的故意找他茬。他好像听过车间里不少人说过我,但还是一幅摆出要灭了我的样子,最后我没忍住把他给打了。也没真打,就是随便比划了两下。结果这孙子尽然报警,搞的我赔他两千块钱才算结束。
他的这一举动,促使了那些一直想追晓文的人开始行动起来。原本迫于我的威严不敢怎么明目张胆地,现在都跟巴不得我捶他们一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