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少年的身法甚是高明,很快就像河堤堵水般拦住了即将逃逸的上官端。
“快上,快上!”街上的侍卫见有人相助,纷纷搭起木梯,靠在屋檐上,向屋顶攀爬。
上官端眼见形势突变,冷哼一声,调转了方向,踩着屋脊,向身后的房屋奔行。可他还没走上几步,迎面闪过一道寒光,一根木棍般的物体挟着呼呼风声向他攻来。
上官端想也不想,挥动钢刀,向这个物体硬击而去。在刚才的激斗中,这把钢刀已被他砍得刀口翻卷,这时只听“当”地一响,火光迸溅中,刀刃已如常人劈甘蔗般应声而断。
一个身材壮硕的身影从石墙跳上屋顶,正是那名擅长使用钢鞭的少年。
这三名少年正是被巴叶亭的纸条引到了鸳鸯阁外。他们听到那侍卫长说杀害鲍锋的竟然是上官端,心中一股怒气涌上,又见这些侍卫太过脓包,困不住上官端,便纷纷现身,加入了擒拿上官端的队伍。
在这三人的协助之下,袁将军府的侍卫们用铁链缠住了上官端的手脚,一拥而上,将他捆成了一个大粽子,押往官府的大牢。
十日后,袁成涛派出的探子回报,南唐军果然在长江沿岸操练水军,意欲擒拿南楚的国主马希范。在铁证面前,上官端辩无可辩。他被袁成涛下令押送到了潭州城的菜市口,当街处斩。
巴叶亭回到山上,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易莺。
灰色的云霭间风声大作,洞外的大小山峰一片浑茫,正飘起了如棉如絮的雪花。易莺听完巴叶亭的回复,忧伤地沉默不语。她凄伤地垂泪道:“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大雪接连下了好几天,到第五日时,天放晴了,林子里到处都堆积着白茫茫的积雪。又过了数日,这些积雪在日光的照耀下,莹莹灿灿,不少都已开始融化。
这一日,将近年关。巴叶亭见天朗气清,通往山下的雪路也解了封,可以任意自如地行走,便与易莺一起下山散心。
两人下了山,在一个集镇上买了米盐、腌鱼、熏肉等所需的食物,又买了为过年而准备的爆竹和对联。巴叶扛了一根扁担,将这些物品放在两个竹筐中,往山上挑去。
易莺手上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从集镇上买来的水果。在回山的路上,她在前面走着,巴叶亭紧紧地跟在后面。
经过一个山洼的时候,易莺突然踩上了一团湿软的泥土。她脚下一滑,身子差点摔倒,手中的竹篮也掉到了地上,篮子里还散发着清香的苹果、柑橘、圆柿等物全都洒落出来,滚到了冰雪半消的乱草丛中。
巴叶亭连忙放在肩上的扁担,赶过去扶住了易莺的手臂。
易莺眼圈泛红,泪水正从眼角缓缓流下。她蓦地甩开了巴叶亭的手,也不去管那些新鲜瓜果,扭头自顾自地向前方走了。
山径纤纤,阴冷的松树上犹自堆着一层薄薄的白雪,远远望去,冰花灿烂。
巴叶亭看着在泥浆里挣扎旋转的水果,又看着易莺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口舌酸涩,怅惘不已。他站在原地,两只脚仿佛被深深地钉在了湿泥里,连轻轻移动一步都很困难。
附言:
一直以来,很喜欢那些可以进行双重解读的故事,比如《卧虎藏龙》,比如《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在多次的尝试后,我写下了这个故事。这篇《波澜骤起》,表面上看,是师兄上官端为非作歹,最后被师弟巴叶亭获知真相,愤慨之下大义灭亲。但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是,当巴叶亭初次见到易莺时,内心便对易莺暗生情愫。这也正是我笔下所指代的“波澜”。为了展示这种内心活动,我设计了两个奇怪的梦。
梦境,有时是对人的现实心理状况进行扭曲后的折射反映。在第一个梦中,上官端被人拗断了脖子,而易莺指认凶手就是巴叶亭。这预示着在巴叶亭的潜意识里,他已经隐约萌生了要先对上官端下手,进而将易莺抢夺到自己身边的恶念。
在第二个梦中,当巴叶亭得知上官端可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时,他内心深处满是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情,所以他毫无顾忌地梦到了与易莺拜堂成亲的场景。一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语,他自己并不敢说出来,于是他捏造出了巴老爷这么一个形象,借着巴老爷的口,说出了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正面承认的一个现实,那就是在第一次见到易莺后,巴叶亭便对她日夜惦记,魂牵梦绕。
跟踪富商的巴叶亭在路上偶遇焦玉兰,虽然明知她是个好姑娘,可还是不愿意接纳她。因为塞满他脑海的,是他师兄的妻子易莺。易莺得知上官端的死讯,在回山的时候突然情绪悲伤,不理睬巴叶亭,因为她这时可能已经猜到是巴叶亭害死了上官端。她既对巴叶亭抱有戒备之心,又自感难以脱离巴叶亭的纠缠,所以她深感绝望,她是在为自己的悲凉处境而哭。
这篇文章主要以现实主义为主,因过分追求暗喻的表现,所以整个故事显得有些压抑晦涩。我接下来创作的这个故事,名字叫《武当》,是一部现代背景下的发生的搞笑推理故事,希望大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