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凄惨！”
“侯方走了，他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院外运进来了一口漆黑的上等棺木。这是侯家的仆人紧急从外面的铺子里买回来的。几名长工将侯方的尸身抬起，放到了棺木中，并将厚厚的棺材板盖了上去。
各拜访者手执烧好的红香，依次走到侯方的灵位面前，躬身祭拜。官端和巴叶亭也拿起几根红香，跟随着其他的人，在侯方的尸身面前拜了三拜。
侯家又请来了一位带着法器的黄袍老道。这老道在灵堂前摇晃着铃铛作法，嘴里又哼又唱，像是在告慰死去的亡灵。这场法事也会不停歇地持续到深夜。
按照侯家的长辈所言，侯方的亲人都在潭州，今天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他们会将侯方的棺木摆在屋中，停放一日。明天上午，他们就会选一个风水宝地，将死去的侯方隆重地入土安葬。
拜祭完毕，上官端在侯府遇到了一名相熟的高官，两人在屋廊下攀谈起来。巴叶亭见他们谈得兴起，便知趣地退到一旁。
他站在一座生满苔藓的假山边上，看到两位婢女匆匆地从花廊下穿过。其中一个婢女说道：
“平日夫人起得很早，今天却一反常态，老半天起不来。我到房中时，见夫人还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我摇着她的手臂，晃了一阵才把她叫醒。夫人醒来时，说她的头有点疼，让我给她泡一碗提神茶。小翠，难道夫人昨晚喝过酒吗？”
那叫小翠的婢女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昨晚夫人并没有喝酒。你说夫人早上醒不过来，我也发现了一件怪事。刚才我到夫人的寝房去，发现屋中的木柜像是被外人翻动过。不会是昨晚有小偷对夫人使了坏，偷走了寝房中的什么东西吧？”
先前的那名婢女道：“老爷出了事，夫人正在伤心之际。我们先不要打扰她，还是赶紧到夫人的寝房查个明白！”
这两人边说边走，身形便如两段飘动的浮影。她俩走了一段路，拐进一扇石门后便不见了。
巴叶亭给侯方喂下毒肉丸后，本以为他要过上几天才会丧命。可在老天爷的眷顾下，侯方很快就出事了，而且还死得这么荒诞，让人都察觉不到这是一场谋杀。他的心情本是不错，可听了这两名婢女的对话后，他又产生了疑惑：
“依着这两名婢女的话来看，似乎当我对侯方使用迷香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偷偷对侯夫人使用了迷香。我昨晚进出侯府，滞留了许久，却并没有撞见这个神秘人。他会是谁？我进出侯府的行踪会不会已经被他察觉？”
正微感烦恼，上官端与别人谈完了话，向他走了过来。
两人骑上马儿，走到一段无人的路上，上官端忽然压低两人声音，向他问道：
“昨晚你行动时，可在侯方的书房发现什么机密要文？”
巴叶亭虽想到了那些被他烧毁的书纸，却装出茫然无知的样子，道：
“我只是看到侯方在翻看一些古文书籍，他倒是写了不少读书笔记，机密要文什么的，我却并没有见到。”
上官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扭过头去，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是喜是悲。
巴叶亭自知多说无益，也不再多嘴。风吹着地上的枯草，沙沙作响，两人就这样沉默无言地回到了军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