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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往事(2)

唐朝时期,由于建立了科举考试制度,许多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寻求到了一条光明大道,借此一跃而起,在国家政事上崭露头角,并能光耀门楣,博得他人的尊敬和艳羡。然而大唐覆灭后,天下征战,寒门士子就算想上京赶考,只怕人还没有到达考场,就在半道上被人乱刀砍死。在这种四方未定的大势下,文人难以扭转乾坤,正是大批武将崛起之时。

所以巴叶亭经过思索,决定强身健体,习练武术。

每当有身怀本领的落拓武人经过桐木村,他就会上前向那些前辈讨教习武的技巧。又过了几年,他听说在离桐木村百余里的集镇上,住着一位名叫欧阳明的武师,手段高强,人皆钦服,便缠着父亲要到欧阳明处拜师习武。

说起来,这欧阳明也算是一条硬汉。他早年间走南闯北,虚心拜访各地有名的武师,又潜心钻研,以至刀枪棍棒无所不能,无一不精。

他雄心勃勃地加入了后唐君主李存勖的军队,本想大展身手,成就一番亘古未有的霸业。哪知那些将领们彼此猜忌,内斗不休。在一次征战中,他差点被已方军士射出的一支狼牙箭贯穿颅脑。

这一经历让欧阳明锐气大挫,他痛定思痛后,决定远离这看不到希望的战场。在又一次战斗中,他滚入到了战场旁的一条大河,就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

他一路当起了江湖卖艺的杂耍人,向南方逃出上千里后,他暂时居住在一个市集,娶妻生子,日子过得紧凑而拮据。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外界传来的消息。

原来北方有一个反叛的将领,名叫石敬瑭。他为了夺得帝位,竟然暗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借外族的契丹兵来推翻李存勖建立的后唐,进而建立了后晋。

“江河日下,人心不古啊!”

欧阳明听到这个消息,感慨这世上总有人喜欢胡乱妄为,弃祖宗礼法于不顾。

他心潮起伏,埋头想了几夜,便也抛弃了武师只能教授几名弟子的传统,开了一家庄院。他将自己擅长的拳术、腿功、剑法、棍法等武艺明码标价,当做可供买卖的商品,大大方方地向世人广而告之。

渴慕习武的弟子到来后,只要交给欧阳明足数的银两,便可以学习他所喜好的武功。钱财少的,欧阳明随便教他一招两式,学个十天半月,便可以摆手打发走了。

而那些家底殷实的弟子,自然就可以长期留在欧阳明所建的庄院里。这些人将从根基入手,先筑好习武的底子,再依据个人的潜质,分别铺设良道,牵引登途。经过数年的习练后,他们再与同门的师兄弟进行反复切磋,以达到武学上的日臻完善。

这种纯以赚钱为目的的授徒方法,导致欧阳明门人众多,且良莠不齐。

最差的弟子,也许只会一两手花拳绣腿的绵软招式。而那些跟随时间长的,如上官端和巴叶亭,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石,慢慢进化成了脱胎换骨的莹润美玉。

因上官端年纪长于巴叶亭,在巴叶亭到欧阳明这里拜师时,正是上官端技成之日。两人都跟随在欧阳明身边的时日,总共不过一个多月。数年后,当巴叶亭得知师兄上官端已在南楚国身居高位,便百般讨好欧阳明,央求他写信给上官端。

欧阳明并不看好巴叶亭的雄伟志向。但他认为自己已经老了,天下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出去见识一下也没什么妨碍。何况上官端和巴叶亭是师兄弟,彼此之间可以相互照应,不比他当年孤身闯荡时那般艰辛。于是,他执笔写出了那封转交给上官端的引荐信。

从上官端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巴叶亭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地要奔向山外的大千世界。

巴老爷却知桐木村四周龙虎盘踞般的莽莽山林正是一座天然的屏障,山外的大国正彼此厮杀,巴叶亭要去投身军营,那是自寻苦恼,说不定一个不虞,还会将小命彻底丢掉。

“逆子,你这是去找死!”这是巴老爷对巴叶亭的警告。

“爹,我只是想出去历练一下,过不了几年就会回来。”巴叶亭根本不听长辈的劝告,他说:“我会时刻审时度势,真要是遇上了性命攸关的情形,儿子长着两条腿,自会提早开溜,哪会傻傻地等着别人来加害于我?”

等他背着行囊到达潭州后,一心所想的,只是如何往权势的高处攀爬。对于娶妻生子的世俗之事,他并未如何放在心上。

于是,当易莺在桌旁殷切地向他说媒时,巴叶亭虽然感激她的好心,却还是本能地婉言相拒:

“多谢嫂子关心,小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习惯了独来独往的自由生活,还不习惯受家室的管束。娶亲之事,还望嫂子宽限些时日,容我好好地想一想。”

易莺也不勉强,她温婉地淡淡一笑,道:

“既是如此,这事便暂且搁下。只不过,要是哪天你想通了,有了意中人,可要跟我说一声,也让我替你把把关。”

巴叶亭连忙点头,陪着她尴尬地笑起来。他的心底,此刻却正像有一块沉沉的巨石落了地,产生一股如释重负的惬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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