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滞留的流寇也终于被方文远等人一举剿灭了,搅得京城沸沸扬扬的西山流寇案也算到此为止。
常胜门。
平日里这坐正厅里总是欢声笑语,充斥着西宁唧唧喳喳的吵闹声,但今天,常胜门里依旧坐着四大少将和公孙兄弟等人,但却因为左上首那两个少年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左旭阳静静喝着盅里的茶水,身后站着无难。
还是方文远先开口,“左大人自凉州荆门远道而来,本应好好替大人接风才是,奈何这流寇事急,反倒还多亏了大人的帮助,在此谢过大人了。”
左旭阳并不喜欢听老成的方文远打官腔,便只敷衍地笑了笑。
气氛冷冷,宗威忽然开口问:“左大人,末将有一事相问。”
左旭阳见他开口,颇有兴趣地点头,“你尽管说。”
宗威擎擎手:“大人此次到我们府中监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回收军权的要求还是要代替我等做一些什么工作…”
说了一半,方文远赶紧打断他,“宗威,这是皇上交代的事,哪里有你这么问的,还不…”
西宁哈哈大笑地也打断了方文远:“大哥,你们明明每个人心里都急得半死想要知道人家来干什么,表面上还装得义正言辞,还不许我们问,羞不羞。”说着对左旭阳坏笑:“左大人,你说是不是?”
左旭阳听了,也用挑衅的笑对西宁道:“那西少将猜一猜,我是来回收哪部分的军权的?”
众人听她直接说回收军权,都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过秦都抬起眼睛看了看左旭阳。
方文远忽然道:“左大人既然已来了屏东府,那也便算我们府中人,有些话,末将便直说为快了。”
左旭阳知道这个大哥不是普通人,只好笑笑道,“有什么话,不妨讲开来。”
方文远擎手:“我屏东军府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毫无二心,而皇上此翻请大人来府上,不过是不放心我等兵权重握,虽弟兄们对此多有微词,但我观大人乃人中君子,我等少将不说,众军上下的士兵如何热血男儿,想必大人心中有数。”
左旭阳一听他给自己戴高帽,顺便把少天监跟屏东捆绑在了一起,还挺佩服方文远这门乱说话还面不改色的本领。
这下左旭阳再说回收军权也不太好,正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通报,“圣旨到。”
几人恭恭敬敬地出去接旨,不过这回接旨的不再是方文远,而换成了左旭阳。
“传少天监,屏东少将入宫觐见。”
左旭阳并未有太多惊讶,而方文远却有些疑虑地皱了皱眉,“几位快去换正官服吧。”左旭阳只笑眯眯地道。
屏东军中除了汤有是正一品军侯,还有公孙泠,张善几位年老将军是二三品将官,其余方文远四人都是四品少将,再下面的公孙兄弟等人就有职无品了。
不过公孙泠等老将居府外多年,汤有几近隐退,真正处政的都是府中的少将们,皇帝面召四人,也早已是常事。
左旭阳头一次见四人着四品正官服,暗红的文袍穿在明朗的少年身上,修身玉立,稳健如风,剑眉星目,细看倒多了些平日未曾注意的斯文沉静。
忽然想到今后这几人迟早会死在自己的手里,左旭阳忽然有些恍然,这样的人,真的要用那样阴诡的手法毁掉吗?
“怎么,左大人,是被本公子的英俊潇洒给惊到了么?”西宁笑。
西宁的确是四人中最为俊美而风华的,左旭阳便擎手夸张地道:“少将军玉树临风,下官真是甘拜下风。”
几人说说笑笑,这两天来,此刻的确是关系最为和缓的时候。
金殿。
“微臣已处理好西山流寇之事,此是详细奏折,共剿灭流寇四十五人,在京流寇均已剿灭。”左旭阳呈上奏折,行了一礼。
“好。”龙椅上那人额发已白,抬眉褶深,目光微浊,只是眉尖还有些肃杀之意。
“左卿此事处置得甚好。”皇帝道。
左旭阳擎手道:“不是下官的功劳,还是靠各位少将英勇善战。”
皇帝点点头,“好,那便众人都赏。”
他抬头看了看五人,问:“这些日来,左卿和你们相处得如何啊?”
方文远上前一步,擎手道:“回皇上的话,左大人为官甚明,末将皆服。”
“是么?”皇帝笑笑,“你一向最懂事,不过,朕可不信西宁会这么听话。”
西宁笑道:“皇上误会了,末将是极其识相的人,既是皇上派来的人,自然要从圣命。”
皇帝似乎心情甚好,笑道:“旭阳既然初入仕途,你们多加关照他些,也不枉他父亲当年忠心。”
左旭阳听得皇帝讲起左季文,心中冷笑了一笑,上前擎手,“微臣多谢皇上关心。”
这时,皇帝忽向旁边的内监使了个眼色,那內监便立即拿了东西呈到左旭阳面前。
皇帝道:“这几年汤侯爷也年迈,军府中虽有你们四个,但也总要有个做主的人,旭阳,这块调军节令牌,你拿去吧。”
闻言五人都是惊讶无比,这调军节令总共也就两块,汤有手上有一块,现今又要给左旭阳一块,明摆着是分权二人的意思。
左旭阳知道皇帝收回兵权之意,但却在四少将面前亲赐,知道皇帝的决心之重和警戒之意,只得暗暗低下头,双手接过,拜于地下道:“臣谢皇上隆恩。”
不多时五人已慢慢走下金殿,一路无话,不知怎么的,左旭阳忽然极想解释几句,虽然知道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和他们维持正常的关系,但她还是停步下来。
“陛下之命,无人有力反抗,我知道说漂亮话各位也不会听,只不过…”左旭阳微微笑了一下,“若是下官真想瓜分这座屏东府,我少天监不用,也不屑用这块调军节令。”
四人都是一愣,宗威最先开口笑:“没事没事,大人要是不用,可以给西宁玩玩,方便他支使阿武和付清陪他去观月楼…”
“你去死吧,说得好似自己没有去过一样,再说,是阿武叫我带他去的。”西宁笑。
五人间气氛再次和睦了下来,好似根本没有调军节令这回事,只是左旭阳好像隐隐约约看见过秦的目光闪过一丝疑虑的样子,再看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