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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去楼空

起床号一如既往的那么嘹亮,在这春意盎然的晨曦里,吹响了新一天的忙碌,新训大队一改往日的热闹,没有了嘹亮的番号声,没有了一二一跑操的喧嚣,整个营区难得的静悄悄,院子里架好的葡萄架上早已经绽放出了绿色的嫩芽,围绕着花池的矮小的灌木也开始泛出春的气息。

大队长“猴王”像往常一样,起的很早,一身笔挺的常服,光亮的皮鞋,光亮的脑门,“猴王”不喜欢戴军帽,这样,那光亮的脑门也可以晒晒早上的太阳,双手拿着大檐帽背在身后,绕着营区就那样慢慢的溜达着,看着这个偌大的营区,有点空旷,有点寂寥。又要走一批!桃李满边疆的侯雄,每当在亲自送别自己亲手培养出的子弟时总会不自觉地伤感起来,这种伤感没有人知道,也许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清楚,也许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明了,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陪伴着这个瘸了腿秃着脑门的中年人,这营区是“猴王”知心的伙伴。

食堂早已经冒起了炊烟,新训大队唯一的一个中队也就两个排的兵力,但是这里的食堂很大,礼堂很大,操场也很大,这批新兵一走,又会有一批驻训的战士到来,“猴王”不寂寞!

宿舍内,各班长正在检查着每一个战士的背包,田飞豪亲手为每一个战士打好背包,认真的缠绕着每一个结扣,没有人打扰,大家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班长给自己忙碌,装好衣服,收拾好一切行囊,准备好就该走了,离开这个生活了三个多月的新训大队,离开这个一直像大哥一样教导自己的班长,离开这一群一起受虐待的好兄弟,大家都很沉默,窗外春意盎然!

到现在除了自己挑选的几个战士,班里其他人的去向田飞豪还是一无所知,心里觉着有点愧疚,有点自责,可是这也许就是每个人的造化吧,不同的军旅生涯,需要自己去经历,去感受,自己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也只有这些了吧,兄弟们以后好好努力,希望你们都能做到最好的自己。田飞豪心里默想着自己的这个九个战士、九个兄弟。

“班长,别忙活了,收拾的差不多了,还没起床就听见你在忙活,这都快要吃早饭了,你还在忙活,我们看着都累了,休息会,抽根烟吧?”袁佩递给班长一根烟,给班长点上,然后想要自己点一根。

“袁佩,以后少抽点烟!”李华一把夺过袁佩叼在嘴上的烟,自己点上享受的抽了起来,却不曾想一口气没抽顺,大声的咳嗽起来。

“怎么样,抢我烟抽的后果知道了吗?让你以后还敢不敢了!”袁佩看着李华吃瘪的样子,嘴上损着,手却帮忙拍着后背,顺着气。

“班长,今天大家就要分开了,你就给再给我们唠叨几句吧,以后想听也听不到了。您放心,这次我们不嫌你烦!”小羊羔一脸不舍的看着班长。

“班长,等到你下次见我的时候我肯定会瘦下来。”小宝坚决的说着。

“小宝啊,别夸海口啊,大家不介意你胖的,胖胖的还是蛮可爱的吗,你们说是不是?”高志开玩笑似的说道,小宝的能吃是有名的,上次玄远父母来看望大家,带了几箱水果几乎让这个家伙一个人解决一半。

“你们大家的心思我都知道,都别难过,这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对吧,大家都还在边疆,虽然会分开,驻守在不同的单位,执行着不同的任务,但是大家还是在一起的!”

“班长,我们都分到哪里去了?”张剑飞问着。

“是呀班长,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我也不清楚,这是机关安排的,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说呢,你们有些人要跟我走,有些人被分到其他地方?只有欺骗了,希望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

高志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感受着,大家离别的情绪都很重,依依不舍,毕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突然间就这样分开了,然后再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结交一帮新的战友,开始一段完全不一样的军营生活,有点不习惯。这就是军旅生涯吧,不断地去适应着环境的改变,然后随着环境又去不断地改变着自己的心态,在不断的改变塑造中,每一个人就这样成长了起来,军人的气质也慢慢的形成!不同于社会的军营生活,你得到的是什么?你失去的又是什么?只有经历过你才知道,这就是不一样的人生。

食堂今天的早餐很丰盛,每天早上的咸菜不见了,每天早上的清汤换掉了,每天半生不熟的米饭变样了,每天都是剩下的馒头变新了,每天炊爷们大爷一样的脸变了,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这么的不习惯了。难道是自己已经习惯被虐了吗?不是吧?坐在食堂里的新兵们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切的改变,突然间感觉这么受待见还真是不适应了!

“怎么了?吃饭啊?发什么呆啊?大家抓紧吃饭,吃完饭广场集合。”中队长看着这一群傻眼的新兵蛋子,没好气的督促着,心想就是贱脾,对你们好了还不习惯了。

“哇!好久没吃过鸡腿了,别跟我抢啊!哎哎!这是我的,你这人,怎么从人家碗里抢东西啊?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宝着急了,眼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被抢走,气鼓鼓的抱怨道。

“宝啊,你刚才还说自己要减肥,我这是帮你呢啊,你得感谢我!别跟我客气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坐在小宝旁边的张剑飞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呜呜浓浓的说着。

“呵呵,袁佩小心你这原配夫人变成胖妇人,就没人要了!”李华看着狼吞虎咽的袁佩说道。

“切!不可能!”

“高志,你这个鸡腿是不是不吃了啊?”

“谁说我不吃的啊,我也很久没有吃过了,怎么着你抢了小宝的还想抢我的啊,你这个贪心的家伙!”

“来,我不是很饿,你吃这个吧。”田飞豪夹着自己碗里的鸡腿给了小宝。

“啊!班长我以为你要给我呢。”袁佩自恋的说道。

“这是新训大队的传统,你别看食堂的那几个战士平时对你们很D的一副样子,其实他们还是不错的,只是“猴王”就这样要求的,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今天大家就放开吃,不够可以去要!”田飞豪给大家解释着。

“六班长,我们以水代酒敬你一个来!”几个一班的几个新兵过来敬田飞豪。

“呀!这是唱的哪出啊?怎么还敬起我来了啊?”

“没别的意思,很佩服田班长您,平时吧没什么机会,今天也马上就走了,心想再不敬以后也没机会了,我们几个很感谢班长在新训考核中的帮助,希望以后班长您能够开开心心,一切顺利!”

“你们几个家伙,是不是你们班长叫你们来的啊?”

“不是,不是,我们班长也很佩服您,但是绝不是他叫我们来的,我们是真心的佩服您,以后要是能跟着班长那就好了!”

“别这样说,很感谢哥几个,我也没帮到你们什么,关键是你们自己做的好!希望以后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别给你们班长丢脸,多给自己挣脸!”

“您放心班长!”

“班长,我们也敬你!”高志端着汤碗说道。

“来,大家都端起来,没有酒,我们以汤代酒敬班长!”大家在高志的号召下纷纷举着汤碗敬着班长。

中队长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互相告着别,可是没有一个人来敬自己心里很是郁闷。旁边的李铭志很不识趣的站了起来,中队长刚要制止,这家伙嘴上就喊了出去。

“干什么呢你们,不想吃饭了是不是?吵什么吵啊?不想吃抓紧出去!闹腾!”然后气哄哄牛哄哄的坐了下来。

“吃饱了吗?吃饱了走吧!”大壮拍着高志的肩膀说道。

“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走吧。小宝你呢,还吃啊,抓紧走吧。”高志拖着小宝,跟在大壮和小鸣子身后走出了食堂。

据点最后一次聚集,大家蹲在旱厕的过道里,点着烟互相交流着。

“高志,知道你分到哪个单位了吗?”小鸣子问道。

“还不知道呢?班长也没说。你呢?”

“我们班长说我和小鸣子都去“天鹰”了!”大壮接着高志的话说道。

“小宝你呢?”看着斜靠在隔板上眯着两个月牙眼砸吧的很响抽着烟的小宝,小鸣子抬着头扭着身子问道。

“嗨!爱分到哪分到哪,我也不担心这个,只是估计不能和你们一块了。对了你们到“天鹰”去了是吧?我以后给你们写信,保持联系。”

“废话,那是必须得!”

“大家不管到哪,都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别逞能,别乱出风头,这地方不比咱们东山,上次那事让我害怕了好几天。”高志叮嘱着说道。

“放心吧,你还不了解我们,小宝,以后没烟了你得给我寄中华抽啊?”大壮说道。

“靠!你小子以为我们家是烟草公司啊,我这还是老爸给邮寄过来的,就剩这一盒了,给你了!”

“小宝,以后我们不在,你自己别那么好强!”小鸣子看着小宝。

“放心,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三个月要不是有你们几个和班里的那些兄弟,我还真够呛能挨过来,不过现在好了,总算走过来了,以后还有多难啊?”

烟抽完了,据点再见!

偌大的广场站满了整齐的队伍,所有新兵背着背包,右侧放着行军包,左侧放着自己的私人物品,整齐而又严肃。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温和的光线照射着大家一张张凝重的脸庞。投下的影子拉着常常的躯体,伸展在营区里,像是被拉长的橡皮泥人,看着那一个个长长的影子,高志感觉那是营区在拉着大家,不舍的大家走吧。

“下面由我宣读XXX届新兵下连命令,。。。”机关的处长宣读着命令,最后讲到,“接下来我宣布下连分配情况。

李飞,察布尔县中队;刘大丰,三大队十中队;张扬,三大队九中队;安小虎,新县中队;徐蚌,奎县中队;。。。。,刁小宝,警勤中队;于小洋,特斯县中队;张剑飞,四大队机炮中队;袁佩,昭县中队;李华,警勤中队;夏龙,霍县中队;文艺,支队文工队;刘林,巩县中队;张飞,四大队装甲中队;。。。。”

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提着包消失在身边,听着一辆又一辆的141轰鸣着远走,高志心里的那种激动被失落代替,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不看重分别,可是为什么当面对的时候自己却又变得这么脆弱,营区空荡荡的,广场上的战友也越来越少,站在前方的大队长带着帽子迎着太阳,望着那一辆又一辆驶走的141,纷纷过来问候的各单位负责人,热情的尊敬的向“猴王”问好敬礼!然后带着新兵飞驰而去。

广场上只剩下田飞豪和五十个新兵,高志,焦玄远,刘壮,李鸣,杜耷磬,王肖青,张金鑫,李大河。。。。

“你们跟我来吧!”田飞豪,集合了零散在广场上的五十个新兵,带队向一辆大巴车行去,那是“天鹰”接兵的大巴!

“猴王”目送着高志一行坐上大巴,然后目送着大巴驶出新训大队的大门,向给自己敬礼的高志等人回了一礼,转身向营区走去。

营区很宁静,阳光很明媚,春意盎然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那是站在树梢的老乌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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