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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后的告别

新训考核结束了,刘林事件仿佛是一件催化剂,催化了整个新训大队的悲伤情绪。大队长“猴王”受到了支队参谋长的批评,所谓的批评也只不过是一句半开玩笑的话,侯雄心里清楚,因为自己的资格比较老,参谋长给自己留足了面子。“猴王”是好面子的人吗?不是,侯雄当着一众领导、参谋的面,坦诚的向参谋长认了错,并请求责罚。

参谋长很是诧异,正是因为侯雄执意要到新训大队做新训大队长,这个参谋长的位置才落到了现任参谋长的身上。从心底里,参谋长还是感激“猴王”的,但是又有一点的恐慌,当面对着那光亮的脑门,当对视着那穿透人心的眼睛,参谋长心底总是很心虚,所以他从来不正视侯雄,对侯雄讲话也总是侧着个脑袋,半弯着身子,在侯雄耳边三十公分的位置,和言细语的说。而侯雄每次也都很给面子,表现出了对这个参谋长足够的尊重,其实参谋长明白,侯雄尊重的只是参谋长这个职位而已,而并不是坐在这个职位上的这个人,参谋长很清楚自己并不配侯雄尊重。

侯雄一样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坦白承认在新训考核现场发生了安全问题,事情性质恶劣,影响极其不好,并极力要求支队给予责罚,一副不罚不算完的劲头。看着侯雄那较劲的样子,参谋长心想,原本还想就这样算了,谁想你侯雄死认这个理,斟酌着说道,“这样吧,老侯啊,关于这件事情,我向支队长和政委汇报一下,看看他们什么态度,咱们就按照支队长的意思办好吧,你也别内疚了,事情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是?好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抓紧把新兵下连的事情准备好了,这个可是大任务啊!”

“参谋长,晚饭都准备好了,您就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教导员张军政挽留道。

“老张啊,我就不吃了,我还得赶着回去,抓紧向支队长汇报一下。”参谋长说完就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老侯啊,你怎么看?”

“老张你是了解我的!”侯雄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两个老战友很默契的笑了起来。

新兵连是蜕变的过程,在这个短短的几个月里,每一个新兵都会经历很多,可以说五味俱全,但是当走过这个艰难的过程,大家发现,原来我可以做到,而且我做的很好。

今天是新兵连的最后一天,三个月,就如白驹过隙,短暂而又耐人寻味,也许这短短三个月的记忆并不是军旅生涯中最难忘的阶段,但是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你会发现也许你忘记了老连队的很多,但是那短短的三个月你终身难忘,虽然苦、虽然悲惨,但是刻骨铭心,因为这是我们蜕变的历程。

新训考核结果已经没有人在意,原定的授衔仪式定在了下连前的头一天,还是那个庄严的大礼堂,当大队长刚要给上台的代表挂上军衔,支队长和政委突然驾临新训大队,一切仪式就在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下中断。很是诧异的“猴王”突然不明白了,参谋长上次汇报的结果支队的参谋早就向“猴王”作了汇报,开玩笑,支队机关几乎所有的参谋、干事都是“猴王”一手操练出来的,绝对的嫡传弟子,原本就对现任参谋长怀有很多非议的参谋干事们当然力挺“猴王”,感情因素那是老队长,自己的恩师,现实因素是“猴王”上面有一个“长老”,这个长老不是小参谋长能惹得起的,虽然参谋长的老爹是总部一个副司令。

“老侯啊,我和政委原本计划去趟察布尔的,路过你的地盘,心想啊好久没见你这个花果山的“猴王”了,就顺道过来探望一下,正好你们今天授衔,政委说赶不及了,没想到还真让我们赶上了啊!”支队长是侯雄的老领导,两人工作上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但是私下里以兄弟相称,个中缘由留待以后。

“是呀老侯啊,还没开始呢吧,这样吧,我和支队长就掺一脚怎么样?”

“两位首长,上午机关还通知您不来了要去察布尔视察,这,嗨,来得正好,这刚要开始,看来这批新兵有福气啊,能够得支队长和政委亲自授衔,这好像是我当新训大队长以来第一次吧!”侯雄在这两位直接上司面前还是收敛了一点自己的霸气,这两位虽然都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却都是下放下来的,对侯雄还是很了解的,特别是支队长,还在京都的时候就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这个曾经名动一时的“猴王”。

“支队长、政委请!”教导员张军政引导着两位首长登上了主席台,侯雄趁着上台的功夫狠狠的瞪了一眼跟在支队长和政委身后的三个参谋、两个干事,眼神表示的意思很明确,好你们五个臭家伙,翅膀硬了是吧,敢跟老子耍糊糊了!原本就被虐的有后遗症的参谋、干事直是吓得往后缩,想解释吧不是时候,场合不对,不解释吧“猴王”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着实吓人。

“好了,老侯啊,你别怪他们,我是有命令的,他们如果敢通报你我们过来,年底转业,别这样看我啊,一直以来都是你的间谍别说我不知道啊,你小子的花花肠子我比谁都清楚,好了抓紧授衔吧,别让战士们等急了!大家可都期待着呢?是不是?”支队长此时很像个班长,一个老班长,没有高高在上的首长架子,只有融入到这群新兵蛋子中来的亲切,不了解支队长的新兵们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上次的总结表彰大会上,严肃的让人敬畏,高高在上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像一个谜!

“是是是!支队长您批评的是!”侯雄很谦虚的认着错,上次新训考核刘林事件支队长只给了侯雄一句话,战士没事就好!他知道,这也是一句警告,言外之意就是有事你小子得吃点苦头,其实侯雄心里对支队长的话很淡然。但是他明白如果真出了事,他将自责一辈子,一个新兵,还没有发挥自己的光热,还没有为国家、为人民、为父母做出自己的一份努力,就那样因意外而牺牲,他会感觉很冤。见过太多生死的“猴王”不能说冷血吧,但是他能够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当泪流得眼睛只有麻木的时候,心也就只剩下麻木了,是那种麻木到骨髓深处的悲哀,每每梦及那往昔的一切,那麻木了的心就如梵心一样痛苦。

头顶光亮是有缘由的,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老张,高志在不在授衔新兵代表里?”政委悄悄的问着教导员张军政。

“在,高志新训考核排名第一,而且在新训期间参与了营区反袭击的战斗,表现很出色,立了三等功,他是很优秀的新兵代表。”

“我知道,上次颁奖结束的时候老领导还问起来,上面对他一直很关心啊!但是并没有清楚的表态,我们还是按照规定走,一切看他的造化吧!”政委言辞闪烁的说道,悄悄的话语并没有让支队长和侯雄听到。

“政委放心,对待高志同志,我们完全是按照他的表现来的,规定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一切秉公办理,关键是高志很争气啊!”张军政好像并不是很买政委的账,但是政委并没有因为张军政的这番话而多做他想,这两个铁搭档他还是清楚地,利害之间他很清楚该如何回旋。

“同志们,支队长和政委同志在百忙之中依然抽出时间来给大家授衔,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两位首长的感谢!鼓掌!”大队长洪亮的嗓门响彻在礼堂里。

“下面有请支队长给大家作指示!”

“我很高兴,高兴我们又多了一批战友,高兴我们部队输入了新鲜的血液,今天大家带上这个肩章你们就是一名军人了,从此你们将受到军法的制约,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投入到边疆大地浴血奋战了吗?”

“准备好了!”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着支队长的问话!而后政委做了简短的讲话,教导员总结性的归纳了两位首长的指示,最后授衔仪式在30名新训代表的代表下结束,其余人员散会后由各班长授衔,所谓的班长授衔就是由班长将肩章给大家装上。

红艳艳的肩章衬托在橄榄绿下,像是两朵盛开在春天里的花朵,鲜艳夺目。最后一天了,刚刚佩戴上肩章的新兵们,带着兴奋的微笑纷纷走出宿舍,走到已经春意盎然的营区,选着自己喜欢的景色和纪念标志拍下自己新兵连的记忆。还记得第一次摸枪的时候的惊喜,还记得第一次紧急集合时的囧瑟,还记得第一次站岗时的紧张,还记得第一次想家时的流泪,还记得。。。太多太多!

夜早早的来了,暮色就像一张网,铺天盖地的撒了下来,汹涌着浩荡的戾气,赶走了最后一抹夕阳红,吃过晚饭大家没有像往常一样训练,而是就那样坐在班里,听班长在嘱咐着,就像是刚当兵离家那会,不舍的老妈依然扒着车窗唠叨着最后的叮咛!

“班长,那我们都分到哪去了啊?”于小洋问着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是呀,班长,其他班的好多人都说他们班长要带着他们去自己的连队,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们都带走啊?”张剑飞好奇的问道。

“明天大家就知道结果了,我就不说了,我也很想把你们每一个人都带走,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当中也许有一部分人知道我是什么单位的,对,小宝说的没错,“天鹰”,我就是“天鹰”的,你们很多人不适合去“天鹰”,我不能不负责任的把你们带到一个你们不合适的单位去,你们以后的路还很长,时间还有很多,机会也很多,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以后不管在什么单位,以后不管面临什么事情,记住你还是我田飞豪带出来的兵,我希望你们不管走到哪都可以很自豪的说我班长是“天鹰”的田飞豪!”

“班长,我们舍不得你!”刁小宝略带着哭腔硬咽道。

“班长,如果我们被分到不同的单位,那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能啊?我一直都在啊!可以到“天鹰”去看我啊,我有机会也会去看望你们的。”

“班长,我能当着您的面抽根烟吗?”原配夫人请求道。

“呵呵呵,你个大烟鬼,以后少抽点烟,来抽这个,班长穷,不像你们一个个都抽中华,我也就只能抽这小红河了。”田飞豪一个一个的发着烟,然后一个一个点上,今天没有班长,没有新兵蛋子,今天只有兄弟,今天只有这个难忘的新兵连最后一夜。

明天,将会在哪里?明天,脚下的路该怎么走,没有班长的日子会不会很不适应?没有大家的时光会不会很难熬?

明天,你可不可以慢点来,别走得那么快,让我再看一眼这群亲爱的兄弟。

这一夜,高志睡得很香!

这一夜,高志梦到所有人都分到了一个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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