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方微亮,萧弈迷糊间便被一人拖起。入眼却是大师兄慕容晨,他不耐早起,嘟哝道:“师兄何事?无事恕我少陪”。他说是少陪,实际上倒头又睡了过去。
“师弟”慕容晨大吼一声,道:“师尊相邀,还不速速随我来”。
“师尊?”,萧弈一个激灵,立刻爬起身来,匆匆洗漱更衣。
“走吧”,慕容晨根本不待萧弈回应,抓起萧弈御剑而起,边行边道:“好小子,竟敢调戏小师妹,你当真胆大包天”。
萧弈这会儿被大师兄抓在手中,他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此情此景不容他放肆,他赶紧唯唯诺诺道:“不曾做过,师兄说笑了”。
“臭小子,昨夜可是为兄亲眼所见”,慕容晨瞥了萧弈一眼,怒道:“你这厮忒过无耻,居然、居然。。。。”。
萧弈看着大师兄恼怒的面孔,心道:“原来这厮喜欢紫熏”,他也不点明,微笑道:“花好月圆时,一时情不自禁,师兄勿怪”。
慕容晨只恨不得将其丢下去摔个半死,他压下心中恼怒,咬牙道:“你可知紫熏师妹身份?”。
“不知”,萧弈隐隐查知师兄有意松手,于是小心翼翼道:“师兄且抓紧了,万一将我摔下去,可就死无全尸了”。
“不会将你扔下去”,慕容晨咬牙道:“你这番闯下大祸了,你调戏师尊之女,必定会被师尊扒皮抽骨”。
萧弈心下一寒,怒道:“好你个慕容晨,你竟敢出卖我”。
慕容了面色一红,强辩道:“师尊可算天下事,你这番行为是师尊算出来的”。
“慕容晨”,萧弈怒从心起,咬牙道:“小爷此番若有命在,你且给我等着,我。。。。”,他还不曾说完,便察觉身体一矮,赶紧抓住慕容晨,低声道:“师兄手下留情”。
慕容晨不再说话,撇过头去装作看不到萧弈,任由萧弈悬在空中,一路直奔师尊所在之地。
待行至天玄殿,萧弈期期艾艾的看着师尊铁青的面孔,他惭惭一笑,道:“师尊,今日阳光明媚,招小徒相见可是有秘诀相授?”。
天玄心下恶寒,心道:“你这劣徒,不仅惦记师尊至宝,连师尊爱女都一同惦记上”,他不愿理会徒儿谄媚脸面,沉声道:“吾观你修行之路进程甚快,是故令你去镇妖塔中历练数年”。
“师尊饶命,小徒知错”,萧弈立刻伏拜在地,叩首道:“徒儿修行尚浅,若去镇妖塔中恐怕刹时便化为妖孽口中美食,请师尊开恩”。
天玄皱眉道:“你这孽徒,以你妖仙之躯受点小伤怕什么”,他将面色一沉,又道:“慕容晨,还不速速将他送至镇妖塔”。
“遵命”,慕容晨会心一笑,抓起口中兀自求饶不停的萧弈,道:“不知押解至几层?”。
“一层便可”。
“可有时限?”
“十年”。
“遵命”,慕容晨辞了师尊,将面色惨白的萧弈提在手中,御剑赶往镇妖塔。
镇妖塔中乃是太玄仙境数千年间镇压的妖皇旗下各类妖魔,拢共有九层,而越往顶层镇压的妖魔便越加强大。而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主要是镇妖塔内灵气极为稀薄,塔内妖魔为求生存,往往互相吞噬。
萧弈对于镇妖塔也只是偶有听说,他还未曾听说有谁会去镇妖塔历练。虽一层妖塔内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妖,但萧弈内心依然强烈不安。他看着愈加接近的镇妖塔,颤抖道:“大师兄,可否渡些灵气给我”。
“笑话”,大师兄颔首道:“此去不过是历练一番,师弟还是放轻松些好”。
萧弈心中腹诽,口中不敢得罪,生怕这厮公报私仇将他丢入高层之中。落地他将纯钧剑插入地下,才堪堪止住被拖行的身体,哀求道:“可否待我存些灵气再进去”。
“去吧你”,慕容晨挥手将萧弈扔向镇妖塔结界,狂笑道:“保重啊!师弟,十年后为兄会来接你”。
萧弈身不由自在空中翻滚,只堪堪见到紫熏焦急的目光,随手抓住一物便掉入结界中。
待萧弈落地,看到手中红彤彤的朱果,心中总算温暖许多。他还不及吞下,便见到四周各种巨大的红眼。“师兄误我”,萧弈哀叹一声,便堕入精怪之中。
紫熏来不及救下萧弈,她转身怒视慕容晨,咬牙道:“你好狠,居然将萧弈丢至三重镇妖塔,慕容晨!你无耻”。
慕容晨惭惭一笑,强辩道:“一时失误,想来以师弟天分,应该无甚大碍,师妹且宽心”。
紫熏不想理会这面似宽厚、内心狭隘的师兄,折身怒道:“若十年之后他未曾活下,你便为他抵命”。
慕容晨眼睁睁看着紫熏毫不留情的离去,他长叹一声道:“若非为了他能够配的上你,我何至于将他丢到三重,唉,师弟啊师弟,此番若活下来,可一定要珍惜师妹啊”。此番或许是他心思,或许又不是,身受情毒的心思谁能猜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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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后,紫熏匆匆行至镇妖塔,此时天玄仙尊早已在此等候。她看着狠心的师尊,幽怨道:“时辰已至,还不放他出来”。
天玄面上微不可查的抽搐一番,心道:“我养你数十年,还不及这小子与你相识数月”,他对于紫熏面上幽怨无可奈何,只好抬手蓄灵便欲洞开些结界。
“他在三重”,紫熏恨恨跺脚,幽怨道:“你开一重干嘛?”。
天玄面色一寒,怒道:“孽徒,居然敢违背师命”,他见不到存心避开的慕容晨,只好心灰意冷开启三重结界。
结界内一片诡异的安静,连内间镇压的妖孽也不见踪影。天玄还不及进入,便见紫熏已跃入结界内,他恐她受伤,立刻跃至界内。
紫熏跃至镇妖塔三重,入目皆是些七零八落的精怪遗骸,她恐萧弈有失,便大喊道:“萧弈、你在哪里?萧弈。。。。”。
“紫熏”,天玄轻拍紫熏肩膀,道:“前方有灵,随我来”。
二人匆匆赶至灵气异常之地,入目就是一长发及地男子,此子煞气无边、双目血红,口有利齿,更为恐怖的便是此子正在生食血肉。
“萧弈”,紫熏匆匆奔至男子身边,流泪道:“你怎如此模样?”。
“紫。。熏”,萧弈已在精怪之中独自厮杀太久,久到其人间语言也讲不清楚,他举起利爪,口齿不清道:“每。。日。。吃与。。被吃。。的生活,我。。。能。。成什。。么。样子?”。
天玄看到如此模样的爱徒,他心头勃然大怒。虽此间这灵气极为稀薄,可空中依然爆发出无数雷电。“徒儿,且上前来让为师看看”,天玄伸出双手,奈何萧弈只如猛兽一般伏在地上嘶吼不止。
紫熏心中哀伤至极,十年间居然将风华绝代的小师弟变成厉鬼一般模样。她不忍他伏地嘶吼,小心翼翼将萧弈扶起,轻声安慰道:“小师弟,我们先出去”。
萧弈嘶吼一声,出去这两字点燃了他眼中的灵动,他推开紫熏便化作一路残影跃出镇妖塔。“慕容晨”,萧弈一路嘶吼,一路寻找慕容晨气息,慕容晨害的他如此模样,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紫熏,速走”,天玄抓住紫熏,刹时便出了镇妖塔,他挥手关闭结界,一路疾行。
“爹爹,萧弈他。。”,紫熏此时口不成言,连称谓也化作小女模样,她拧眉道:“他会不会一直都是这样子?”。
“不会”,天玄长叹一声,道:“过些时日便恢复了,你且不要说话,恐他此时要报复慕容晨,快随我去阻止”。
二人虽速度极快,可惜找到萧弈时已为时过晚。
萧弈早已将慕容晨摁与身下,伏地撕咬其血肉。
“住手”,天玄聚累挥手,刹时便将萧弈击晕在地,他看到半死不活的慕容晨,叹道:“速速疗伤”。
慕容晨艰难爬起,接过天玄仙尊手上的疗伤圣药,立刻服下盘膝运功疗伤。
“爹爹,他怎么样了?”,紫熏将晕倒的萧弈抱起,伤心道:“他该怎么办,到底该如何才好?”。
“唉”,天玄长叹道:“将其带回院中勤加指导,或许过段时日便好”,他口中如此叙说,心中却道:“煞气存心、戾气无边,恐难以根除,唉。。。”。
紫熏不知天玄所想,只将萧弈抱起,轻轻带回院子,令其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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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紫熏悠悠醒来,她看着身前昏迷的萧弈,轻轻道:“师弟,醒醒”,她仅轻轻一言,不想萧弈迅速弹跳而起,挥剑狠狠劈来。紫熏惊骇欲绝,躲避已然来之不及,好在萧弈认出她来,剑便堪堪贴面停下。
萧弈收剑谨慎查看一番,虽不能查知危险,却依然警惕戒备。
紫熏见他警惕万分的模样,轻轻靠近他,低声道:“放轻松些,已经出来了”。
“习。。习惯了”,萧弈依然无法放下警惕,他在镇妖塔十年之中,从不敢有一丝松懈。这时虽出了镇妖塔,但习惯一时半刻哪里能改。
紫熏不知如何令他放下警惕心,只好尝试捉住他的手。她伸出手不想他刹时间跳开,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她不再接近他,小声道:“师弟,是我,紫熏,你不用紧张”。
萧弈勉强笑笑,皱眉道:“身。。身体,习。。习。。习惯,抱。。。。抱歉”。
紫熏怜惜的看着他如此模样,一时间找不到方法安抚他,只好柔声道:“萧弈,咱去练功吧”。她想或许他凝神静气时,可稍稍放松些。
萧弈皱眉道:“玉玄经、引雷诀在镇妖塔被我吃了”。
“不要紧”,紫熏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去给你拿”。
萧弈内心稍暖,镇妖塔内初时他饿到什么都吃,至于玉玄经、引雷诀早拿去充饥了。他见紫熏行走匆匆,赶紧喊道:“我。。要。。吃。。吃果子”。
紫熏心下一寒,他连肉都吃腻了,该是吃了多少精怪。她不敢回头看他,赶紧去取经书与珍果。
萧弈吸取十年精气,虽说体内攒下无比庞大的灵气,奈何无暇修炼玉玄经。他十年间不过堪堪将玉玄经稳步在六重,能活下来所凭据的不过是战斗技能与身体强横罢了。
待紫熏将玉玄经与引雷诀取来,他不欲多说,只取了心经便兀自修习。离百年竞技仅仅只有三年,他必须珍惜每一寸光阴,为了师尊手中那柄天罚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