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艳阳高照。
三个少年随着稀疏的行人,逶迤向“函谷关”走来。骑在马上的,正是剧孟。此刻,他一身儒生打扮,变成了黑黪黪面孔;薛况为他易了容。薛况扮作书童,青衣小帽,鞍前马后侍候。白龙挑个青竹担,“吱嘎、吱嘎”跟在后面。担子两头是书箱,装了些书简、笔砚。“悬剪剑”藏在扁担夹层里。三人小心来到关前。
只见雄关如铁,依山而建,唯有城门可以通行。七八个兵士手持刀枪,大呼小叫地盘查行人。城门边上,贴着海捕文书,一群乡民拥在跟前。有人念道:“捉拿朝廷钦犯、刺客同党,十五六岁,骑红马……”还有绘影画形,正是剧孟以前的模样。有的惋惜道:“真可怜,这么小就是钦犯,怕是弄错了罢?”有的道:“此事不假,他杀了好几个宫卫呢!”
剧孟看在眼里,早把一颗心提到嗓眼,忙转过脸看别处。薛况踅到官兵面前,呲牙一笑,道声“军爷好”,递上“符信”。三两个兵士仔细勘验,没看出甚么不对,又打开箱子翻检,也无违禁之物,便挥手放行。
三人念声“老天保估”,立刻紧步出关。刚走出不远,背后有人高喊:“喂,兀那几个少年回来!就这么走啦?”三人顿时僵住,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走也不是,退也不好。急切间,薛况低声道:“我去应付。”转身跑回来,强装笑容问道:“军爷,叫小的有何吩咐?”
一个官兵头目满脸奸笑,伸出手指捻一捻:“可知过关的规矩?”这是要“常例钱”。
薛况暗骂自己,百密一疏,怎么把这事忘了。忙摸出几个钱,递过去:“军爷辛苦,些许孝敬,请赏脸则个!”
那头目伸手接了,见是足钱,奸笑道:“倒还识相!”这才挥挥手放行。
薛况不由暗骂:“臭狗屎!让你花这昧心钱,生孩子没有屁股眼!”他与叫化为伍,自是甚么难听骂甚么。不等骂完,早快步撵上剧孟、白龙。
三人也不搭话,立刻紧走。放出一里多地,见前后无人,忙取出那剑带在身上,扔了竹担,一同骑上“飞黄马”,奔驰起来。半个时辰后,终于走出函谷隘道。
但见两边天际,顿时开朗。一条山路,蜿蜒通向远方。路边的山花,正在绽放。不知名的小鸟,欢快鸣叫着。正如脱笼之鸟,剧孟笑道:“咱们赢了!”说罢,抹了把冷汗。
薛况也笑道:“适间吓死我了。当时,咱们是挂在壁上的团鱼——四脚无靠,真怕出了差迟呢!”
白龙高兴道:“薛哥,我还不知道你?你是秋后的石榴——满肚是点子。”
薛况笑着谦让:“哎哎,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过黄狗撒尿——有数的几点儿!”
三人尽情嘻笑一阵,继续赶路前行。
又行两日,早到了灵宝地界。由此,薛况要往南去寻师父,剧孟和白龙则继续向东,奔赴洛阳。于是,三人洒泪分手,定准半年后在洛阳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