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回到晨曦的办公室。
刘丽娟忍不住发问:“这么大的客户就这样丢了?”
碗儿心事重重:“我觉得他还会回来。”
晨曦接茬:“是这样,我也料定他会回来。如果他回头以后就会按我们的价格来执行。”
“你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刘丽娟若有所思。
“我总觉得朱先生的身上有好多秘密,眼睛后面又张着好多眼睛。”碗儿忧心匆匆地说。
晨曦没说话,陷入沉思。
刘丽娟忽然挺直了身体,好像拨云见日一般:“晨曦哥,你说朱先生会回来,是因为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金顶针对吗?”
“对,以朱先生这么多年的经商经验,不会这么没眼力,而且他有国内业内人士的团队为他分析市场,从长远的发展趋势看,选择我们比选择金顶针会有更大的前景和未来。”
“那这次只是一次小交锋,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场面?”刘丽娟兴奋起来。她一向喜欢迎风而上,越难啃的骨头越觉得有嚼头。
碗儿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向晨曦:“晨曦哥,你是不是觉得金顶针挺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金顶针半道关门,那朱先生就会蒙受损失,是这样吗?”
“是的,不过以他的经验应该事先做好了功课,朱先生资金雄厚自然有良好的团队为他有保驾护航,相信他给金顶针的合同一定是无比苛刻,金顶针为了维持下去会忍气吞声接下这个单子。他如果没有这份本事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功。对了,忘告诉你俩了,经过我调查这位朱先生的本行不是服装业,他的集团公司涉猎房地产、计算机、科研等好几个产业,服装产业只是其中的一个分公司,不知为什么他居然为这么一个不是主要赚钱的公司亲自跑回中国,而且不住上海要长住S市,碗儿说得对,这个人的身上的确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晨曦哥,你是怎样断定金顶针快关门大吉了?”刘丽娟有些疑惑。
“金顶针自从被罚后,不难看出他囊中羞涩,拖欠好几家辅料商的货款有半年之久,工人已经有三个月没开工资了,马上到年底了,年底前他家还会开出数目很大的销项发票,其中会发生大笔的税款,货款、工资、税款这几项足以把他压垮,如果还想接着干下去,他会铤而走险······金顶针有用进项假发票的历史,虽然金顶针老板有复杂的人脉关系,但是我想小数额的进项救不了他,数额巨大势必导致触犯法律,最后没有人能救得了他,所以我断定金顶针很快会破产。”
“哇塞,晨曦哥,你真是福尔摩斯在世。”刘丽娟好佩服晨曦的分析。
“偷吃的人在饥饿难耐时必然会想起从前偷吃时的满足快感。”碗儿一字一句的诠释晨曦的揣测。
晨曦不禁暗自欣赏碗儿的思维能力,怜爱的目光看的碗儿心里慌慌的。
“为了下一轮的谈判,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好好充实一下自己的胃,喂好自己,养足精神,迎接新的战斗啊?”刘丽娟拿腔作势地提议。
“充实啥?”碗儿问。
“大闸蟹怎么样?买回来自己煮,晚上还要加班。”刘丽娟得意地说。
碗儿兴奋地表示赞同。
看到两位女士如此兴高采烈,晨曦掏出钱包递给丽娟。
“别忘了带瓶红酒回来。”
丽娟毫不客气地抽出几张大票带碗儿去市场了。
朱枭天从东盛制衣出来后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思绪还在厂房里的碗儿那里。坐在车里等着碗儿姑娘出来,现在一闭上眼睛碗儿立刻就出现在眼前,想再看一眼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痛苦整整折磨朱枭天十五年了,女儿今年刚好是十九岁。每年女儿生日那天他都会定制一个像样的蛋糕,点上相应年纪的蜡烛,等着女儿回来吃。衣柜里挂满了一件比一件大的各色漂亮的衣裙,他想着说不定哪天女儿回到家进门就能穿上她给女儿买的衣服,想着女儿幸福的样子,这一生知足了。
那个冰天雪地大雪纷飞的日子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在那个年代,两个出身不好的人组成家庭,自己又被隔离劳动。为了逃离那场运动,女儿才几个月大,一家三口来到妻子的家乡广州准备去海外投亲,本来准备上船时却被游行的队伍冲散了,在广州找了三年也没找到妻子,只好历尽艰辛冒险又回到东北老家S市,东躲西藏轮番借住在几个朋友家。在S市的房产已经变卖,卖房子的钱揣在妻子身上,一个出身不好的女人身上又带着大笔的钱,危险时时刻刻都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能大张旗鼓地寻找,只能暗地里打听,哪里有新搬来的女住户。大冷天儿抱着孩子走街串巷,一次坐公交车睡着了,等他醒来孩子已不知去向,这是朱枭天一生的耻辱,真没用。妻离子散让他曾经想到过死,一次跳河一次躺在雪地里绝食都被人救了,活过来后绝望中离开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城市,捻转几个国家最后落脚美国。
“董事长,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这次来S市您是把东盛作为主要合作对象的,为什么又把订单给了金顶针?”张秘书打断了朱枭天的回忆。
“金顶针出的价格正常厂家都做不了。”
“您知道?”张秘书有点惊讶。
“怎么会不知道,做市场没这点经验还行?”
“那?”
“东盛在这行算是新秀,几年间做得比较顺利难免有些骄傲,挫挫他的锐气未免不是件好事,失而复得会更珍惜。加派人手去金顶针跟单,跟他签三个月的试用合同并叮嘱律师把合同做得更严密。为了后面利润丰厚的更大订单他不敢松懈,如果有意外情况发生我们也少受损失。”
“董事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见到碗儿小姐后才决定这样做的,您准备长期跟这兄妹俩接触是吗?”
“这个女孩子的样貌和神态跟我夫人真是很像,可惜我手里一张孩子的照片都没有。”
“上次您说过夫人已经······”
“是,有确切消息夫人已经不在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我的孩子,这个孩子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是我后半生要做的事,别的都不重要了。”
“您能肯定这孩子长得像她妈妈?”
“当然,是我亲手把她带到四岁大,那感觉像极了她妈妈······我总觉得她应该在S市。”
“之前见过的那几个女孩子没有一个有这样感觉的吗?”
“确实没有,我想过或许长大后模样有变,有类似经历的几个女孩子都做了DNA,都不是。可这次遇到的这个女孩子不知为什么我当时感觉心像被剜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感到了痛。我不能就这麽轻易地就错过了。”
“董事长,碗儿姑娘出来了。”
远远地,碗儿和刘丽娟有说有笑向这边走来。
车子停在树后背阴处,朱枭天和张秘书用报纸遮住半张脸,刘丽娟和碗儿没有注意到暗中的两个人。
那眉眼嘴角牵动着朱枭天的心,想起苏晨曦说过的话,顿时刚开晴脸又被阴霾笼罩住。
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