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Linda走后,熊逸群一直都处于思绪不宁的状态中,她痴痴地望对面发呆。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狗血言情剧,女主的脸哭皱得像一团包子,一对粉拳不痛不痒地捶打在男主胸前,嘴上一个劲儿地哭嚎叫嚣:“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此刻,熊逸群脑袋里何尝又不是被这些十万个为什么塞满,脑仁儿又胀,又疼。
想想之前,同事们的一言一行,各个团结友爱,就连黄燕先才拉着自己的手,嘘寒问暖,那番体贴关怀以及脸上的笑容,是何其的人畜无公害?
熊逸群不禁悠悠长叹一口气:自己显然眼癌入骨,看不清的人简直太多......
阮莉君提着两大袋的吃食儿回来,就见她一人儿窝在病房里,唉声叹气地悲春伤秋。
“我才走多久啊?你就落魄成这副模样。”见她这样,心里更着急:“熊逸群,你看看你现在,整个就一深宫怨妇!
一袋全家桶扔给她:“拿去,给我统统吃完,赶紧满血复活。”
她那知,就先才那么一会儿,发生的那些事,其中的复杂滋味够她回味一生了。
熊逸群一边啃着鸡腿,顺便跟她讲述一番,昨天那心机黄,是如何设计坑害自己的。
那知阮莉君听得一脸淡然:“这很正常啊,这社会就是这样,你不去算计别人,也迟早会被别人算计。”
“居然,连你也这么说”熊逸群嘴里塞着鸡腿,一边指手谴责她:“真是世态炎焱,人心不古,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与关怀哪儿去了?”
“去你的,傻白胖,你就该滚回石器时代去。”阮莉君鄙夷地将她手打开:“如果人人都像你说的那样,国家早也建成和谐社会了,那还要警察来干什么?”
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笑笑吵吵的,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阮莉君在医院赔了熊逸群好几天,可人家那是事业中“白骨精”,这么多天不在公司,手底下那一群,还不都得作妖?
自己再怎么伤心劳肺的,也总不顾他人温饱,赖着人家继续窝在这里,陪自己缠缠绵绵耗到老吧?熊逸群连轰带哄地赶阮丽君回去。
走之前,阮莉君将自己手机塞给她,熊逸群接通才晓得,打电话的,是莉君妈妈,开口就说:“熊啊,阿姨也是过来人,你就听阿姨一句劝。这女人,一定要把持自己的身价。你可以去爱一个男人,但是不要把自己的全部都赔进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你用生命去讨好他。如果你都不爱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爱你呢”阮妈妈是看着她长大的,跟阮莉君都喜欢叫她熊。
阮妈妈是位漂亮高雅的女士,一手好厨艺,阮莉君在身材与五官上绝对继承了她的衣钵。以往大学时,熊逸群常去她家蹭饭,尤其特别喜欢她做的那些南方小点心。
“先好好把身体养好,别多想,阿姨给你打了件毛衣,回头我叫莉君带给你。”电话中弥漫而来的温情,感动得她一塌糊涂,几乎鼻酸落泪。
“这番话,阿姨说挚情至理。”熊逸群挂上电话后,抹抹眼角泪花儿,悸动感叹:“想必,阿姨年轻时,也曾遭遇过类似感情挫折。可怜我们一介女流,终究无法捍卫自己的爱情,最终心灰意冷,从此身负伤痛了此残生......”
阮莉君淡定的白她一眼:“滚出,她年轻时是校花,甩了一帮子的男人,最后傍上我老爸时,还送了她初恋男友一顶绿帽,可潇洒了。”
熊逸群:“……”
也难怪,如今阮莉君身为青年富二代小妈,不但袭承了她妈的外在美貌,还捎带着一颗“钱途择优”的经济头脑。
“有句我妈说的没错。”阮莉君说:“这男人心,就跟加了密的保险箱似的,你撬不开就别跟他死耗,你又能有多少时间禁得起耗?”说完丢给她一信封,刚打开哗哗掉出几叠毛爷爷,数数正好三千块钱。
“你这是干嘛?”熊逸群彻底被钞票上的男人惊艳到了,就没见过哪个男人帅到这个程度,不管穿哪种颜色的衣服,都能穿出迷人的效果。是多么讨人喜欢,尤其穿紅色的更有气质!
阮莉君临走前,丢一个抚媚众生的眼神:“原准备想给你买点那些什么白黄金什么的,但看你体形如此壮硕,再补绝必飙血,就直接给你钱了,想吃什么,缺什么,自个儿买去。你问我爱你有多深,都比钞票来得真!”
望着阮莉君潇洒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想起曾在《培根随笔》上看到的一句话——除了一个真心的朋友之外,没有一样药剂是可以通心的。一股暖流顿然闯入心扉,突然好想跟她搞一辈子的蕾丝。
阮莉君的话没错,时光已惘,年近30的她,不可能再耗下去了。
如今的陆东宁就好比是一盆水,倒入她这米堆里,若干年后,清水变成了醇香的酒,而她变成了一堆废弃的烂米糟儿,也不是没用了,还可以拿来喂猪的。
上述道理,熊逸群憋在心里,想了又想,自然想通了许多,再想想,就如武侠片儿中的主角似,好比瞬间打通了任督,顿然通泰明了。
再想想,罢了罢,分就分,几十年后再相会,直接送到火葬场,烧成骨灰一堆堆,谁tm也不认识谁,全部送到农村做化肥!
就此打住,再细想下去,她估计就得看破尘世,高唱红尘滚滚翻两番,直奔青山尼.姑庵。
等熊逸群手上厚重的石膏拆下来,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这段时间里,少了阮丽君来跟自己吵架斗嘴,日子过得百无聊赖,成天处于一种吃喝拉撒睡,基本生理循环中。一天24小时,2/3时间都按医生要求躺在病床上,她真担心自己骨折还未好,又躺出了个骨质疏松。
然而,同病房的大妈作为广场舞未来的一匹黑马,深受队领导重视,为备战下周社区PK,毅然提前出院,负伤赶往前线排练。
眼看就连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战友’都出院了,落大的病房只剩自己,她更是闲不住。扬起不算葱嫩的小手掐指一算,个人资本资金正极速减少,再这么在医院耗下去,每天医药开销不停,银子跟流水似地哗哗不断往外流,资产迟早归零。
光想想,自己就肾虚得慌,她赶紧屁颠颠儿跑去找主治医生请示,能否提前出院。
主治医生姓马,是名中年妇女,听了她的话,脸拉成一张马脸,瞬间开启居民委员大妈教导模式:“这怎么能行呢?即使拆了石膏,也要配合后期的后续治疗的嘛!你们年轻人哦,就是这么不懂事,都是为你好咧,手上毛病治不好,老了痛咧……”各种巴拉巴拉,各种思想政治,简直比她老娘还啰嗦,熊逸群招架不住,赶紧退下。
想到自己老娘,熊逸群又心塞了,前段时间出国旅游,如今归期将至。而自己出院的时间,遥遥无期。她最怕的是,待老娘得知自己入院的原因后,估计会一把掌将她从这骨科医院扇到隔壁精神卫生院去。
晚上,正当一人她躺在病房,傻瞪着天花板,睡不着数绵羊,外加胡思乱想之时,手机突然响了。
原以为是阮莉君的深夜“骚扰”,那知竟是陆东宁打来的。当熊逸群看清来电显示的名字,那一秒,心脏开始没出息地胡乱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