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昭纬是李俨朝883年科考的状元,李茂贞却是在行伍里打滚摸爬的粗人,这两人本来就是八辈子都混不到一缸的。况且,在职业生涯中,两人的没有任何交集。
冷静下来后,李茂贞细细想了想,觉得整个事情有那里不妥似的,越想越不对。
正好此时,深喉的密信如期而至,而这信正好适时为李茂贞解答了所有疑虑。
深喉说,李茂贞的“激将法”相当成功,唐廷征讨凤翔的主意已决,目前已进入运筹粮草和动员兵士的阶段。
看到这里,李茂贞这心才定下来,唐廷的讨伐是真,次辅崔昭纬没有忽悠他。不过心中立即有升起一个疑问:老崔这是要闹哪样?
深喉又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观察、试探和撩拨,次辅崔昭纬似乎已经有偏向我们的趋势,请求李茂贞好好经营,钓起这条大鱼为凤翔所用。
深喉非常强悍,内外事情都在他的运筹之中,这信还要写得如亲临期境和李茂贞直接对话一样,牛逼得不行。既然深喉说老崔可信,那就无需有太多顾忌了,李茂贞心想。
最后,深喉叮嘱李茂贞,不要向崔昭纬透露他的真实身份,他依然躲在暗处神不知鬼不觉为凤翔提供信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
崔昭纬向李茂贞示好是非常好理解的事。此人,性情阴险,心术不正,善弄权术。作为次辅的他,一心想要拱掉首辅老大哥杜让能。上位以来已经暗暗蓄力,苦等时机。
杜让能为皇帝策划讨伐凤翔,崔昭纬看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崔昭纬跟杜让能一样对形势的认识都比较清晰,当下以唐廷那点可怜的军力根本就不够李茂贞塞牙缝,况且老李还有王行瑜和韩建两个兄弟,这事明摆着就是十打九输。
若唐廷征讨李茂贞失败,那这场讨伐的总策划大哥—杜让能就必死无疑。那么,按照资历排名,首辅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不过,这里需要一个前提:胜利一方的领导人李茂贞同意他当老大。
这样一来,只要他向李茂贞示好,并把唐廷要讨伐他的机密消息传递给他,就能有“一石二鸟”之妙:既能让凤翔快速取胜,又能博取李茂贞的好感,那首辅之位就非他莫属了。
一来二去,李茂贞和崔昭纬双方打得火热。
李茂贞听取深喉的建议,给崔昭纬送钱,送楼,送美女,实实在在;还一再表示,事成之后“首辅”的位置保证留下给他。
崔昭纬也不遗余力,充当高级间谍。基本上,杜让能早上说句什么话,李茂贞晚上就知道,对唐廷内部各项情况都了如指掌。
深喉见李茂贞和崔昭纬已经形成了良好的互动,又趁机隐藏了起来,当起甩手掌柜,对于一个资深间谍而言,这样无疑是最安全的。
崔昭纬乃状元之才,他也知道仅仅提供这样的平庸的情报远远无法李茂贞的胃口。于是,他很快就开出了一个大策划,这便是前面讲到的发动长安人民,示□游□。
这个策划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一来为李茂贞的军事行动争取民意,将未来兵祸之害全部推到皇帝李杰身上。二来讨伐凤翔的消息一捅出来,为保密起见,李杰不得不加速计划的执行,这正是李茂贞想要的。
随后,李茂贞出钱出人,崔昭纬出智出策划,在两人的紧密配合下,游□这事干得非常漂亮,舆论也翻腾起来。
那么,作为游□的总策划,崔昭纬为什么要出现在当天是现场呢?实际上也很简单,他无非就像撇清自己的嫌疑。
没想到的是,长安市民群情竟然真让他煽了起来,自己也意外被剥得剩下个内裤,想起来自己都后怕。
经游□队伍这么这么一闹,长安人心惶惶,又有老百姓收拾细软,带上家小跑到山区去逃难。一时间,有样学样,长安城竟然出现了大面积迁徙的迹象。虽然,李杰政府再三禁止,但大势已成,唐廷也显乏力。
“皇上,征讨消息已经严重走漏,现在军心不稳,人心惶惶,是否考虑罢兵?”杜让能忧心忡忡说道。
“杜相,朕是当今天子,怎么能说一套做一套。”李杰不是那么高兴说道,“莫非你想让朕做缩头乌龟,从此让天下臣民耻笑?”
“皇上息怒,臣不是这个意思。”杜让能急忙解释道。
“杜相,当下之势已是骑虎难下,不仅不罢兵,还应马上提前执行对凤翔的讨伐计划。”李杰说道,“至于民意那一茬事,朕觉得只要将征讨换个说法就可以了,这只是技术问题,并无大碍。”
李杰上位没多久,对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认识还不是很深刻。
“就说护送徐彦若去凤翔任职,这样就征讨变成护送,于情于理都合适,还能忽悠李茂贞。”李杰想了想又说道。
杜让能知道李杰年少气盛,给一口恶气撑着,当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按照李杰要求着手办理征讨事项。
893年9月10日,唐廷任命嗣覃王李嗣周为京西招讨总司令,神策大将军李城为副总司令,以护送新任凤翔总司令徐彦若前去到差为借口,带着3万军队浩浩荡荡向凤翔走去,并在兴平设立指挥部,正式开启了对凤翔的征讨。
凤翔方面,李茂贞早已纠集盟友王行瑜共6万军队在盩厔布防。
一周后,李茂贞先行出击,进军兴平。李茂贞还没有发动攻击,唐廷禁军就一哄而散,望风逃跑。
凤翔静难联军乘胜进军京西的三桥,京师大震,士民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