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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扭曲心理 假想敌人

同名不同命。

有人身处地下,心却沐浴天堂;有人身居天上,心却在地狱。

跟朱温寄人篱下,备受打骂不同,长安城里有个叫李温的人却是含着金钥匙出世,玩的是少女美妇,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仙露琼浆,爽得不要不要的。

李温,26岁,体貌数据不详,据说“器度沉厚,形貌瑰伟”

父亲:李忱,大唐帝国第16任掌门人;

家庭排行:嫡长子;

职业:郓王,即山东王。

按理说,有个皇帝老爹,还要贵为嫡长子,想咋咋爱咋咋,意外的是这正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李忱是唐代皇帝中少有的能人,无论是政治、经济、民生等方面,在他手里都取得很大的成就。百姓称他为“小太宗”,将他跟唐玄宗提到一个层次来评价。

奇怪的是李忱登基整整13年,已是50岁高龄了,却很少提及继承人的事,也很忌讳这类话题。因为劝说立太子的事,李忱已连续干掉了两个宰相。

这天,李忱召来帝国宰相令狐绹到书房应对。工作结束后,君臣就闲聊起来。这是李忱的权术,工作时态度威严,工作外和颜悦色,将一班宰相治得服服帖帖。

“爱卿最近都读些什么大作啊?”李忱问道。

令狐绹想了想,说道,“禀皇上,臣这阵子在看《贞观政要》。”

“哦?爱卿对它也有研究?”李忱饶有兴趣地问道。《贞观政要》是他最喜欢的书籍,也可以说是他治理国家的工具书。

“不敢说有研究,就是看了几卷,受益匪浅。”令狐绹说。他早知道皇帝的喜好,只不过是故意提出来,为下面要劝谏的事做个铺垫。

“都看了那几卷啊?”李忱随口问了下。

“第四卷了。”令狐绹煞有其事地数了一会,说道。

“嗯,第四卷是讲社稷。”李忱了抛了抛书包。

所谓社稷也就是帝国继承人的问题。才刚说完,李忱就发觉给令狐绹下了个套,心里骂道,老狐狸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令狐绹见鱼儿上钩,接上话就说,“皇上,卷四《太子诸王定》记载,贞观十一年侍御史马周的劝谏,臣认为非常有远见,还请陛下详细考虑啊。”

马周的疏说,“汉、晋以来,所分封的诸王都因为所给的权势不合适,没有预先定好各自的地位,才会有灭亡的灾祸。君主大都很清楚这样情况,但沉溺于私爱,未能吸收教训。”

令狐绹借着这话暗指了当下继承人的情况。本来按照潜规则,嫡长子李温应为太子,但是李忱却似乎因为宠爱夔王李滋的妈妈而心有偏向,帝国继承的事一拖再拖。

“是啊,你们一直都想劝我为社稷早立太子嘛,这层我自然知道,只是…”李忱说道,没有正面回应继承人的问题,但显然没那么抗拒。

令狐绹没想到平时十分忌讳这个问题的李忱竟然直面这个事情,说得很白,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候,李忱半生不冷地接上自己的话,说道,“只是册封了太子,那朕就成了朝野中最大的闲人了!”

意思是说,现在不是立谁当太子的问题,而是老子压根就没想过立太子,你们就别他娘的自作聪明了。

令狐绹低着头不敢说话,瞬间汗流浃背。可是,接下来皇帝这番话,更让他毛骨悚然。

李忱用非常威严的口吻缓缓说道,“爱卿要好好做事,朕常常害怕爱卿对不起我,以后就不能再相见了。”意思说,你别给我玩些小九九,老子心清着呢。

实际上,李忱诸多表现并非偶然,而是有非常深刻的心理渊源。

在取得权柄的道路上,李忱历经了磨难。身处权力中央的他,为了生存,装疯卖傻26年,受尽了戏弄,历尽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痛,心理早已严重扭曲。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因为帝位是抢来的,也惧怕别人来抢帝位。自登基那天起,李忱就表现出严重的猜疑,看见谁,谁都像要夺位,要夺权,欲行不轨。

作为长子,李温是最接近帝位的人,因此被李忱列为头号“假想敌人”,每每遭受猜疑和打击,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早前,李忱更将他赶出皇宫,在皇城的“十六宅”监管居住。所谓“十六宅”是皇府聚居的统称。唐皇室规定:诸王在京城必须是集中居住。皇子年幼时居住在宫中,成年封王后,就必须在此地居住。

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叫来一辆出租车。

幸运的是,李温的爱情和婚姻很美满。老婆郭淑妃是他的真爱,俩人还有一爱情结晶~小公主梅灵。

几个月前,皇帝李忱突发背疮,身体状况不那么乐观,唐廷的朝会停了下来。李温也难得偷闲。

这天,在长安城里的“十六宅”王府,李温正陪着太太和女儿耍“骑大马”游戏。

李温将小梅灵放在背上,满地乱爬,口里一个劲地喊,“骑大马,战沙场啰!骑大马,战沙场啰!”

“慢点,慢点儿!”郭淑妃双手托着小梅灵的腋下,跟着他们的节奏边跑边喊,显得十分狼狈。

玩着,玩着,不知是太兴奋,还是什么的,小梅灵突然一个劲地猛喊:

“活得…活得…”

刚才还玩得很疯的李温突然停了下来,大喊道,“爱妃你听,孩儿说话,孩儿说话了。”

“是啊,妾身也听到了,皇天保佑!皇天保佑!”郭淑妃将小梅灵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道,热泪盈眶。

原来,小梅灵虽乖巧伶俐,但自出世至今还没开过口,也从没说过话。一晃过了三年,看了不少名医,也无济于事。这会突然说话,小夫妻都很激动。

李温将小梅灵抱了过来,坐在地上,逗了逗她的小嘴,说道,“小东西,你刚才说什么了?再给爹爹说一遍。”

“活得…活得…”小梅灵又喊了两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叫爹…爹…。”李温边说,边指着自己嘴型给小梅灵看,样子有点滑稽。

一旁的郭淑妃抿抿嘴笑下,用袖口轻轻擦了擦李温满头大汗的前额。一幅享受天伦之类的画卷跃然于眼前。

“王爷,王爷…”一声叫喊声打破了这瞬间的平静,一内侍急冲冲从外面跑了进来。

李温厌烦地说,“干啥呢?急什么急的。”话虽如此,心里却有点慌,因为内侍这副表情,他从来没见过。

“王爷…皇城…军队…”内侍上气接不上下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说话间,郭淑妃已抱上小梅灵往内室走,“活得…活得…”小梅灵是不停地喊。

“什么军队?你快说啊。”李温大惊,心想莫非老爹要对他下手了。

“王爷,刚才我在皇城朱雀大街碰到一队神策军,往咱这头来。”内侍缓了缓,咽了咽口水,终于把所有内容一口气说了出来。

“吓?这…”李温心里被揪了一下。

“禀告王爷,宣徽北院使齐元简晋见!”正在此刻,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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