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宣武总部发出统一文件:感化特遣军阵前督战官李唐宾叛反,现已被就地正法,其妻室、儿女一律收监候审。
随后,朱温派使者拿着他的亲笔信前往萧县,表扬朱珍在此时事件中处理得当,予以勉励。同时,又指出为抚慰士兵,提升士气,总部的视察活动将按期进行。
朱珍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又惊又喜,坚信此次大步揽过,全凭敬翔周璇,对其深怀感激。
这时候,又收到敬翔的密信说:这次事情,多得他力挽狂澜才有如此好结果,但是朱温还是心有疑虑的,希望朱珍要生生性性,再接再厉做好工作。特别是这次朱温视察,更要好好表现一下。
一切反馈来的信息都非常有利,朱珍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赶忙严整军容,积极准备迎检工作,只等朱温大驾光临。
889年7月,朱温按照约定的时间,率亲军开启感化的视察之旅。
朱温一行进入萧县境内,朱珍已得到消息,马上率部将出城前往迎接。远迎是表示尊敬,这是敬翔在信中叮嘱朱珍的,属于争取表现之一。
“属下朱珍拜见主公。”朱温行帐中,前来远迎的朱珍小心翼翼行了个叩拜大礼。
“朱将军,别来无恙啊!”朱温俏皮地说。
朱珍不知道如何接话,但感觉气氛不对,埋着头不敢起来,汗如泪下,不知所措。
但听朱温厉声吼道,“将这逆贼,给我拿下。”
朱珍大惊失色,两旁武士冲了出来,不由分说将他捆了个结实。
朱珍正欲辩解,嘴已让武士严严实实地堵住,口也开不了,只能干瞪眼。
随后,行刑官拿出文件,将朱珍“擅杀大将、先斩后奏、逼宫主帅”等等罪状逐一罗列了出来,最后宣布:按宣武军法,判处“斩立决”!
随朱珍前来的将军霍存等人被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得已经面如土色,见此情形都纷纷跪倒向朱温叩头,名义上是请求朱温对朱珍从轻发落,实际上是在示弱自救。杀戒一开,生死也就一瞬间的事。
朱温暴怒,一脚将桌案踢翻,抡起帅椅朝众将扔了过去,一边破口大骂,“汝等竖子,唐宾被砍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救?再他妈妈的瞎BB,全给老子一同砍了。”大家见事已至此,趁机一齐退下。
朱珍就这样让朱温和敬翔一步步引入陷阱,最后用“温水煮青蛙”搞死。临行前朱珍大呼“敬翔负我。”
其实,这事不怪敬翔,只是他没搞清楚敬翔从来都是朱温的人,从来也都是宣武的第一谋士。
次日,朱温进入萧县城,召开了军事干部大会,宣布了朱珍的罪状,为李唐宾作了平反,并重新发布了最新人事任命:感化特遣军副总司令庞师古正式转正,成为总司令。
全军干部热情高涨接受了决定,并表示要继续团结在朱温周围,为宣武干出一番事业云云,礼成。
主帅亲临前线,部队又经过长时间的休整,本来应该是士气高涨,嗷嗷叫,求战斗才是,可是此时宣武士兵却一点精气神都没。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连折两员主要统帅,军心跌至谷底,军中蔓延着阴郁。
为了转移士兵的注意力。889年8月,朱温率军对徐州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无奈,此时徐州地区正值阴雨季,阴雨连绵,进攻受阻。朱温只得传令退兵,返回萧县大营,闭门思考人生。
自 883年7月,朱温被唐廷委任宣武总司令,势力范围不过汴州一州之地,然而只是短短的5年多,朱温的势力范围已经从宣武一州,到染指整个中原。
胡真的义成、丁会的河阳、张全义的佑国、“找抽”的忠武、郭璠的奉国、还有刚刚秦宗权集团中投过来赵德諲的山南东道,一共七大军区,二十一州都是他的地盘。
朱温本人也被封“东平郡王”,兼任全国最高立法长、兼领淮南节度使。时下,唐国上下最牛逼的人莫他莫属了。
想到这里,再看看当下的情况,朱温更是闷闷不乐。
“现今,军中士气低落,时溥龟缩不战,徐州变成了鸡肋,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关键时候,朱温又想到了贴心谋士敬翔,向他诉说心中烦恼。
“确实如此!强攻,得不偿失;放弃,前功尽弃。”敬翔知道朱温不高兴,就附和着他。然后,话锋一转就说,“主公可曾记得蔡州的事?”敬翔非常以事类比来说事,每每能起到奇效。
“蔡州?秦宗权?”在得到敬翔确认后,朱温苦笑着说,“这怎么相同,当日秦宗权已经残破不堪,纵使我们不强攻,他也支持不了多久。可现在眼前的徐州城高墙厚,粮食充足,攻不攻得下另当别论,我们耗不起啊。”
“主公,我说的不是这个。”敬翔见错误引导领导,不太好意思说,“我是说,当时我们放弃蔡州转攻感化后,蔡州就发生内讧。”
就在前不久,朱温的主力一离开蔡州,秦宗权的部将申丛就发动了兵变,生擒了老秦,并向朱温投降。才没过一个月,蔡州的将领郭璠又砍杀了申丛,将秦宗权作为“投名状”献给朱温,也因此得到奉国代理司令的职位。
“现在,时溥集团内部正如当日的蔡州集团一样,人心思变。但在我们的强攻之下,外界的压力让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一致对外,以求保命。假若,主公主动撤退,压力瞬间消除,恐怕感化内部又要自相残杀了。”敬翔说。
朱温边听,边点头,边思考,半响说道,“撤军徐州,那军队咋办?总不能回汴州坐食山空吧?”
“主公,我们并非真的放弃徐州,这只是以退为进的上策,还有一个下策,引蛇出洞。”敬翔答道,“施完上策,感化若内乱,那我们便趁乱取之;若不乱,我们就使下策,将他们引出城来打。”
“哦?”朱温饶有兴趣地问。
“当下,“泛淮南”一片混乱,此时我们正好借援助杨行密为名,派遣庞师古下淮南。动静要闹得大一点,要让全感化的人都知道,也都相信,庞师古率我军主力下淮南,我军在感化只有少量的部队。”
敬翔说的“泛淮南”,除了淮南战区外,还包含了镇海军区和宣歙军区,三大军区在地理上连在一起。
镇海军区方面,总司令周宝被部属刘浩、薛朗驱逐后,镇海军区基本就散伙,各州趁机做起土皇帝。在随后的兼并混战中,一个叫钱镠的,实力非常突出,一连取得了常州、润州、苏州、杭州,成为镇海实力最强的军阀。被朝廷正式任命为杭州防御使。
宣歙军区的控制权也易主,最新的控制人是杨行密。孙儒攻下扬州之后,杨行密听从了袁袭的建议返回老家庐州,暂避风头。过了一段时间,杨行密又采取了谋士袁袭的计谋,攻取了宣歙军区,并取得朝廷认可,主政宣歙。
泛淮南三股势力杨行密、孙儒和钱镠,三人在淮南、浙西一带混战,相互交伐,打得难分难解。
“你是说疑兵?”
“是的。时溥一旦收到我军主力下淮南的消息,必然想有所作为。只要他出徐州就没有坚城之利,到时候随我们怎么打都行。”
“军师,这个连环策真是绝了。”最后朱温称赞道。
889年12月,朱温派庞师古率军,号称10万从颍川南下,以帮助杨行密为由,兵指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