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不过是南诏的试探式打法。
一轮打下来,南诏的决策层基本已经知道唐境哪里最弱,哪里最不好惹,唐军的救援和军事调动又是怎样,反应速度如何,军队到达援点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实践出真知,有了这些军事数据后,酋龙和段宗榜就开始铺开侵略大计。
“当下,攻取安南的时机已经成熟,愿主上早日挥军安南,成我大礼帝国之大业。”听知南诏军队已经夺得南宁,段宗榜祝贺酋龙道。
废了南宁,唐廷打造的军事犄角就无法形成,安南就成为一座孤城,剩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原来,南诏干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安南。那么安南到底对南诏有什么吸引力?
首先,安南作为唐廷的战略牵制,一直为南诏忌惮。安南位置特别,跟南诏的国境全面接壤,南诏整个腹地都在它的掌控之下。
更深一层,安南是东南亚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海上、陆地交通都非常发达,是南部地区与南洋、印度洋及西方各国往来的要冲。也就是说,除了安全上的考虑外,南诏要做大做强,这块基地将给予他们巨大的能量。
有了这个跳板,整个岭南将完全暴露面前,任由夺取。南诏国未来的国家蓝图一片美好。
“西川当如何?”年轻的酋龙心里没底。毕竟这次试探打击还没有跟西川正面接触,各种数据也处于空白。
“四川虽实力超群,但断不敢轻易出兵。”段宗榜知道酋龙担什么。
“何以见得?”
“我们初次攻播州,唐廷并未从西川遣出一兵一卒,反而不远万里调安南去救,足见西川不敢妄动。”
段宗榜的判断非常准确。唐廷在西川的策略上,不仅令其屹立不动,还加派人手,帮他站岗。安南那支增援播州的军队自赶走南诏军后就一直没回去,协防播州的同时,也是加强西川的呼应。
“且西川早年为我国所破,现已如惊弓之鸟,不足为虑。”
在唐和南诏的蜜月时期,南诏就对于西川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西川要害在路。于是,借着入蜀进贡的名义,南诏就要求唐廷给开辟条公路。
唐廷非常慷慨,不仅路给通,还特别遴选他们的子弟集合CD,教他们读书,免费供给他们食住,这个制度一执行就是50年。
刚开始,南诏还真派些人来留学,后来基本都是派间谍来,对西川的要害了如指掌。后来,南诏军队轻车熟路攻入CD,这茬成了西川的“命门”。
“只怕万一……”酋龙还是不放心,欲言又止。
“我倒有一法,可消主上疑虑。”
“将军快说。”酋龙一下兴奋起来,双眼发光。
“南北同伐。我们一旦兵指安南,就避免不了来自西川的压力,与其腹背受敌,不如同时启动西川和西南两个战场。”
“两线作战?”酋龙狐疑的问。两线作战需要大量的战备消耗,在一般的观念中,这是万不得已才采取的下策。
段宗榜接着又解释:“对,两线作战,虚实相间。在西川上用兵,主动出击,以攻为守,造成威慑力,令其不敢妄动。以此来分担在西南用兵的压力。在西南区域策略方面,通过不断摧毁安南的军事后盾,令安南孤立无援,再行夺取。”
“将军高策。”酋龙非常满意,对这个策略赞不绝口。
于是,南诏大军开始贯彻这策略,一切如期进行。
西南线上,占领南宁的军队,对南宁城进行了为期20多天的破坏,城内外居民,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存活量。
消灭有生力量,捣毁防御工事,一座城池就基本是废了。没有军事防御设施,没有后勤力量,根本无法谈御敌,南诏这招极其歹毒。得不到它,就毁了它,以绝后患。
西川线上也没消停,861年年底,南诏猛攻击西川的门户巂州和邛崃关,声称要取下CD,动静闹得特别大。
862年2月,南诏大军再度攻击安南。
唐廷这次吸取了教训,动作快,判断准,很快调来比较能干的蔡袭代替才刚到任不久的王宽,然后又将整个家底都拿出来,将附近许、滑、徐、汴、荆、襄、潭、鄂等8个军区一共3万兵都交给蔡袭。
南诏的士兵也不都是敢死队,见此唐廷摆出玩命的架势,干脆全线退兵,感觉又是在玩什么阴谋。
俗话说,小病保身。
安南暂时是吓退了敌人,南宁城也算是失而复得,但战争给西南地区造成的巨大创伤,以及此种整个岭南面临的危急形势,也迫使唐廷意识到岭南布防存在的种种问题,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唐廷宰相班子这会居然就集体动起来,一致给李温推荐了个能人,奏请让其去主持岭南的军事。
此人名蔡京,据说官做得不错。反正,屁股决定脑袋,官做得不错,应该能力就不错。
蔡京基层经验不错,做过澧(Lǐ)抚、饶三个地区的一把手。目前的职位是“左庶子”,相当于太子秘书一类的职位,感觉离封疆大吏还挺远的。
启用新人,用得好叫不拘一格,用不好叫失察,没眼光,落得笑柄。再说这会人是用在西南,风险非常大,弄不好官没,脑袋也得掉了。
唐廷官场最老油条的宰相们何以霎时间集体失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