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就是现在的遵义,南临贵阳,北倚重庆,西接四川省,是昆筑北上和川渝南下之咽喉。
攻击播州直接威胁长安西大门西川。因此,唐廷才有夏侯孜下放西川的人事安排,明显是带着使命而来:不管如何,先把大门加厚。
经过几代人的经营,唐廷对南诏的整体布防是成功的。大战略方面,确立了“西川—安南”的防线,西川为主,安南为辅。
西川在南诏上方,安南在南诏的右下侧,两大基地形成了钳制之势。基本战略是,南诏来犯西川,安南就直接攻入南诏国境,让其腹背受敌,首尾不能相顾。
小方略上,唐廷还增加了南宁军事管理区作为安南军管区的呼应,后面还有桂林军区、容州军区和广州军区作为后援,可谓是万无一失。
唐廷只要在此防线上,稍下功夫,假以时日,分分钟都可以收拾南诏。南诏方面对这个以守为攻的布防体系也是心惊肉跳,屡犯边境以求突破。
再好的战略,都得人来执行,可很多事情就败在人上。
南诏选择播州作为首个攻击点,正是基于多年来对这条防线的了解和打探做出的决策。这个点刚好处于南宁军区和四川军区的中点,也正是“西川—安南”的防线的七寸位置。不仅防守相对薄弱,而且两头不到岸,纵使施救也得有一段时间。
求援的话,唐廷两个选择,从西川发兵或从南宁发兵。西川虽近,但毕竟是长安的西大门,位置非常重要。在敌人意图不明的情况下,站好自己的岗,以防生变。
那么剩下只有一个选择,由南宁发兵救援。南宁反馈来的消息却十分惊人:无兵可救!
原来,南宁军区的防守,是由广州、桂林、容州等地军区共同集结的武装部队三千人增援协防,每逢三年论调一次。
后来,聪明的南宁行政长官段文楚就向中央建议,把三个军区派遣军的军费都交给南宁军区,由南宁自己招兵买马,组织当地武装。
一来省了三个军区人员流动的水脚费,二来自己招募的士卒用起来也得心应手些。中央见在情在理就给批了。
段文楚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本来是三千人的名额却只招了五百。估计是把省下来的军费拿去做活动经费。不久,段文楚就升职去中央做大将军。
新任的长官更狠,把边防军全部撤销,经费全下私袋。整个南宁的兵力,搞定自己的防守就够呛,救援根本不可能。
眼下,救兵如救火,无奈之下。唐廷只能舍近求远,下令让安南都护李鄠不远万里,派军去救。
860年10月底,遵义传来好消息,李鄠的军队把遵义夺了回来。
唐廷上下一片欢腾,有的说老板知人善任,有的说李鄠够凶横,有的说夏侯先生够魄力,还有的说是祖宗有灵。
唐帝李温见这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局面,心花怒放,当即决定前往圆形祭坛祭祀天神,赦免天下,改年号咸通。据说,李温是因为怀念他老爸李忱,才取此年号的。“咸通”便是出自李忱的《泰边陲乐曲词》。
唐廷还没有高兴完。12月,安南军管区土著趁机李鄠派军救遵义,后方空虚,引导南诏军队三万余人,奇袭交趾,攻陷。交趾是安南首府,今天越南河内。
安南属于少数民族地区,人民也相当老实和朴素。
可是,唐廷派出来的主官却是一蟹不如一蟹,一个比一个贪,一个比一个性情凶暴,搞得官民关系十分紧张,安南各部落怨恨愤怒。
唐廷在布置“西川—安南”防线时也相当精密,对具体点上的考虑也十分周翔。
针对越南地区比较炎热,夏天瘴气环绕不宜军事行动,为了防备南诏趁着冬天瘴气消散之时来搞突袭,唐廷特别在河内西北面布下了一支6千人的冬防军。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个叫李由独的土著首领,时常配合唐政府,防守边境。李首领相当友好,免费协防外,还自觉交税。总之,颁发个“民族友好突出贡献奖”都不为过。
可是,安南的主官为了钱,将河内西北面的冬防军给撤了。当然,军队是撤了,军饷继续伸手向中央要。
整条西北的防线全部交给李由独负责。李由独从好心协防变成主防,势单力薄,分分钟面临给南诏灭族的危险,提心吊胆。
南诏一看机不可失,立马给李由独颁发了一个“民族友好突出贡献奖”,又是联姻,又是封官许愿,将李由独策反了过去。
从此,安南首府河内西北面成了安南的“软肋”。南诏正是利用这个软肋,攻占安南。
861年6月,唐廷下令临近各大战区增援安南。7月,南诏军却突然主动撤出安南,攻击南宁军管区。唐军跑了半天,连条毛都没摸到。
至此,南诏将唐廷布下的整条防线都打了一遍,攻遵义、逼西川、陷安南、陷邕州。
凭良心讲,南诏对唐廷的整个军事行动非常漂亮,将声东击西,避实击虚等套路都运用得炉火纯青。但是,总体上给人的感觉却是不着边际,毫无章法。
实情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