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说说天莱宿舍的其余四个同学了。他们统统都是体育特招生,个个人高马大,身体健壮。
跟天莱最好的是邓林,用邓林的话说,他跟天莱那是除了老婆,不分彼此。“我的就是天莱的,天莱的就是我的”。邓林有个“老婆”,其貌不扬,简直就是男孩子做派,但很是泼辣,说话不留情面。
南方人个子偏瘦偏小,有着南方人的机灵和优雅,不象北方人那么讲究哥们义气之类,但是对天莱也很服气。
还有一个傻乎乎的“大傻”,从农村来的,看上去就是傻乎乎的,说话做事也是透着傻气,就更听天莱的话了。
好像只有一个人和天莱有点不对付,叫刘宇,对于天莱的做事,他好象总是看不惯。对于天莱跟邓林、大傻几个的交情,好象很是嫉妒和不服。
下一个周末,天莱约立华,结伴去体院(上海体育学院)的舞厅。其实有好几站地,去的时候,竟然连公交车都不坐,天莱说:“走着去吧,其实也没有多远。”
俩人溜溜达达、边走边聊,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把立华给累得够呛,又不好意思怪他。这回,天莱的话多了不少,看上去很随意地跟立华聊聊东聊聊西,扯扯南扯扯北,生活学习各个方面差不多都问到了,倒是在路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不少。
到了体院的舞厅,天莱竟然不买票,就想往里面进。门卫当然不放,天莱就说:“小陆不就是你们这的吗?我是他朋友。”
门卫不客气:“我们这没有这人。您还是买票吧。”
如果换做立华,就买票去了,一共才四块钱。天莱竟然毫不相让,“他就在你们这,不行你给我叫一下。”
僵持了一会儿,旁边有个小伙子真去把小陆叫了过来。门卫一看,就没说什么,让天莱和立华进去了。
天莱面子上有点不好看,跟小陆说了一句:“你在这混的可有点。。。”就没说下去了。
跳完舞往回走的时候,立华可有点腰酸腿疼了。立华现在很少锻炼了,哪里走过这么远?再跳上一俩个小时舞,直觉得腰酸腿疼。不免语气中有了几分抱怨。天莱竟然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几分钟就回来了。
立华可是生平第一次做出租车,坐在后车座上,竟然会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差点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其实只是一辆简朴的夏利,但是在立华眼中好象豪华轿车。下车时看到一次就花了十块钱,真挺不好意思,脸红地握了下天莱的手,说了一句“破费了”。
天莱等出租车开走,说:“我来学校的时候,从徐家汇火车站打车到学校,花了八十多。”
立华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到晚上,校园东门外就是小摊贩的天下。大馅的菜馄饨、小馅的肉馄饨、锅贴、梅干菜饼、烤羊肉串,各色小吃几乎应有尽有。天莱只看了一眼,也没问立华,就掏钱买了十串羊肉串。五角钱一串,就是五块钱。立华觉得已经挺贵了。天莱递给了立华五串,自己麻利地吃起来。立华有些心虚地接过来,脸色腼腆。心里想着,我俩出来,我好象一次也没有花过钱,还老让他这么破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都不好意思大口快吃。天莱见立华吃地犹犹豫豫,就说:“我有一次,在我家那边,一口气吃了八十多串。”
“啊?”立华真的挺吃惊。
立华真的觉得他跟别人真的不一样。别人如果请客,恨不得大家都觉得自己破费了。但是天莱就不一样,好象总怕别人不好意思,总宽慰别人,让人家觉得自己这次请客并不算什么似的。但是,这样让她很舒服,就觉得他真的很好,真体谅别人。
现在想来,天莱应该也没有什么追女孩子的经验。但是他本来就精明异常,大概是别人跟他说过,追女生要肯花钱,所以刚认识的时候,真的十分大方。处处体贴、时时用心,花钱从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些钱,如果对大款来说,真不算什么。但是对一个父母又出身贫寒、不通世故、自己刚刚高中毕业、什么世面也没有见过的立华来说,真是觉得够开眼界的。应该说,立华也正是虚荣贪婪的年岁,这招在立华这还真的管用!
从人民公园回来以后,两人自然就亲近了一些。晚上说是去自习,其实立华才没什么心思学习呢。
只要闲的没事,根本不等天莱来找自己,立华就经常径直去找他。眼看已经三九了,天很冷,风也嗖嗖的。但立华为了“美丽动人”,可就顾不上这些了。她上身穿了一件敞口的淡紫红色的毛衣,里面只衬了一件低领罩衫,下身罩了一条米黄色的薄裙,为了怕冷,腿上连穿了三条肉色的长筒袜,蹬了双高跟鞋就去找他。连个围巾、帽子也没带。正巧就天莱一人在宿舍。他坐在床边,看了立华一眼,没说什么,突然起身翻起自己的衣柜,找出了一身比较新的运动服,递给立华。
“穿上吧,外面挺冷的。”
立华接过来,有点难为情。虽然天莱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好象自己没有衣服穿似的!虽说是情侣,但是穿男生的衣服总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他也在宿舍里,当着他的面,怎么换衣服呀?正犹豫着,天莱就出去了,顺手关上了宿舍的门,把宿舍的灯也顺手关了。
立华一边感叹天莱的细心体贴,一边有些扭捏但又尽快地套上裤子,穿上罩衣。换好衣服,走到宿舍外面,天莱才说:“挺冷的天,多穿点,别冻着。”立华扭捏着,不知说什么好,忍不住觉得他真象个大哥哥。不图她漂亮,却替她身体着想。
两个人在校园漫步,不知不觉走到校园东侧的体育馆附近,周围黑漆漆的、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天莱看看四周,突然转过脸,很快地说:“你要玩玩吗?我会老虎大撅腚,不用脱裤子的。很爽的!”
“什么?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讲什么?”立华一脸莫名其妙,抬起头盯着天莱,真的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天莱不说话了,脸红得不行,抿着嘴,扭过头去看旁边,一句话也不说了。
立华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脱裤子”总听清了,总是觉出这话里的不妥,见天莱没有再说,也就作罢。从此,天莱就再没有提过。
立华对天莱有一点很看不惯,怎么随随便便地就随地吐痰呢?时不时就来一口,也不看地方,想吐哪就吐哪。多少年以后才知道,是吐唾沫,可能是闻到不舒服的味道,就会吐一口。直到立华自己有时候也有了这个毛病以后,才理解天莱。
上海的冬天,潮湿阴冷,还时不时下点雨。来南方之前,立华对于“冬雨”这个词,真没有切身的感受,还以为很浪漫。来过南方才知道,一点也不浪漫,直接就跟“冻疮”、冻的直打哆嗦,紧密相关。室内没有暖气,一天二十四小时,一直冷,没有暖和的时候,真的比北方难过。天也暗的早了。
又到周末了,立华自然是要去舞厅,那里是她的地盘。有她这一身功夫,不充分施展施展能行嘛?
立华拖着天莱自然要去南区研究生院的舞厅!舞厅前面早就介绍过了。在南区食堂的三楼,一整层,大约有七八百平米,是复旦三个舞厅中最大、最出名、最有影响、最有人气的一个。
天莱对于跳舞既没有表现出兴趣,也没有显出不耐烦。反正立华说什么,他通常就点点头,很少明确地表示态度,脸上也总是冷冷的,没有表情,根本看不出好恶。
夜色已朦胧,街边的路灯亮了,街上是稀稀拉拉的行人。天莱照旧话不多,两个人溜溜达达走着过去。
一路上,立华就想:没办法,今晚他可真合适!原来他花的钱,都在今天晚上找补回来了。看在他这两块钱门票的份上,我这个舞厅皇后就得陪他跳一晚,可真是赚透了!
到南区的时候,才刚刚六点半过一点,时间尚早。
“我这刚认识一个朋友,要不要去坐坐?”天莱说。
“啊哦,才开学多长时间,你在研究生院这么快就有朋友了?好呀。”
南区几乎全是研究生的宿舍楼。立华随着天莱找到校区西南拐角处的一栋宿舍楼,爬到三楼,敲开了一间宿舍。
开门的是一个小平头,见到天莱并不意外:“呦,到的挺早吗?这位是。。”他一指立华。
“同学、舞伴。”天莱回答地很干脆。立华心说,算你识相,要敢乱说,我可不饶你。
宿舍里已经到了俩男生,没有一个女生。立华觉得挺惬意,她可不喜欢跟同性的朋友往来,只有她一个女生才好呢。就让他们都关注我,围着我转吧。
天莱一开始只是坐在床边,不象是累了,过了一会儿,竟然慢慢地向后躺到床上,一副气定神闲、满不在乎的模样。那神态仿佛在说,别看这个女孩自以为怎么样。我可并不拿她当回事,只不过一个舞伴而已。
立华也觉得天莱这样挺放得开,觉得天莱的姿势挺舒服,也挺自在,也不顾女生的矜持,也向后仰,斜躺到床上。天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几个男生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小平头忽然转过来,对着立华:“你在舞厅挺引人注目的!”
立华一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就只点点头。心说,天莱的朋友,也象他一样挺会说话。
不知是谁聊起了做男人、女人哪个好的老话题:“这世界上,当然还是当男人好。在哪一般都是男人掌权。当领导的,一般都是男人,不信你看看,咱们国家的领导人,有几个是女的?”
“啊?怎么这样?那也太不公平了!”立华竟忍不住插嘴,怎么什么事情到她耳朵里,都听着那么新鲜呢?其实只因为她的脑袋平日里用的太少。
另一个男生打圆场、宽慰立华:“女的出色的是少,但是女的只要出色,就都是才貌双全、样样出类拔萃。”
“哦?真的吗?”立华蠢的,什么话都信以为真。听到这话才作罢。
舞会快开始的时候,大家纷纷起身,往出走。天莱忽然看上了小平头的一个皮包的拉环。
“你这个送给我呗。”天莱自作主张地摘了下来,在手里比划着,仿佛觉得大小正合适。
“你要它干什么?”
“我正好有用,做个钥匙链。你少个这个,也不碍事。”
“哎呦,我这个包挺贵的。你就给我留着吧。”
天莱偏偏不肯,为了一个钥匙扣和小平头争执半天,终于把皮包环拿走了!
出来走到没人的地方,立华不禁问:“非要它干嘛?”
“我看,正好可以做钥匙扣。”天莱好象面子上也有点不好看。
“为它,争个半天,犯得上吗?”
“朋友一场,我又第一次开口,这点面子都不给还行?”天莱竟然还理直气壮。
“原来是为了面子?你们男人可真逗!”
舞厅里人真多。在十九岁的立华看来,帅哥美女真不少。每一个都是精心打扮。女的大多是披肩的长发,也有时尚的短发上配一个雅致亮丽的发卡,或者直挺挺的马尾巴,配上漂亮飘逸的长裙,或者贴身的牛仔裤,衬出修长的双腿。男的有的西装革履,头发梳的光溜溜的,也有的一身休闲服打扮,但那身衣服应该都价值不菲,都是压箱底的好衣服。
朦胧的夜色象一块神奇的抹布,仿佛悄无声息地抹去了原本无处不在的灰尘,恍惚柔和的灯光使一切显得精致典雅。白天看上去平常、甚至破旧的家具,仿佛镀上了一层凝重的颜色,也披上了浪漫的外衣。
天莱穿的就是那天买的那件蓝色的运动外套,并没有过多的打扮。立华当然是精心打扮。立华上身较瘦,短款的牛仔上衣其实小了一号,穿在身上刚刚好,衬出窄肩,露出细致的腰身。下面是一条橙黄色的长裙,在朦胧的灯光下很是显眼,长至脚腕,在舞池中旋转起来很是飘逸。还特意穿了一双足足五公分的高跟鞋,反正天莱个子够高,就充分利用一下。脸上也是浓妆艳抹,本来一双眼睛也不小,上下眼线描得浓浓的,涂了厚厚的粉底霜,生怕显不出脸白,还擦了艳艳的口红,自以为很漂亮了,一颦一笑间有红莱坞明星的风范!
更重要的是,立华的魅力不在脸上,而在于她那超然的姿态,旁若无人,目空一切的神情上。等闲人,还真入不了她的法眼。只可惜,今晚身旁有个男人了,少了别的男人接近的机会。
他俩进舞厅的时候,已经是满满一屋子活色生香、光彩照人了。立华嘛,当然是要占据最显眼的位置,就站在了音响室的前面,也就是入口的旁边一点。这里人少些,比较容易引人注意。正是一曲罢了。啊,正是立华大展拳脚的时候,她又学起了段瑞,姚姬那一套。虽说立华没他们那么天生丽质,美丽超群,但在这朦胧的灯光下,迷离的气氛中,蒙蒙这帮没见过“游走功”世面的家伙,应该没问题,准把他们迷的五迷三道的。
立华正在这自以为顾盼生辉,长裙善舞,难听点也就是拂手搔耳,搔首弄姿。天莱突然说话了:“你在这跳,我去请别人了。”说完转身就走。
立华一愣,一时没缓过味来,这个家伙怎么这样?花了钱请我来跳舞,竟然一个舞也不用我陪他跳,就去找别人了?难道他能看懂我的心思?知道我嫌他碍事了?
“哼,正好,我还巴不得有别人来找我呢,你已经完成你的任务了,走就走吧。”立华又转嗔为喜。
在舞池边站了一会儿,等了等,也没有别人来请立华。这倒是正常现象,立华的解释是,男人们都被她的风采镇住了,轻易没人有那么大的胆量来请她。
可是她自己却越想越不对劲了。怎么回事?是这个男人太识趣了?知道我嫌他碍事,妨碍我出风头?还是我太没魅力了?他难道看不出我是这舞厅里最引人注目的女生?难道还有别的女生比我更耀眼?更吸引人?明明就站在我身旁,居然一支舞也不请我跳就走了,还说什么“我去请别人”,好象你是什么帅哥,有多少美女等着你请似的?
越想心里竟有点生气,不行!我得找他去,看看这个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立华连这一周才两次的出风头的机会都顾不得了,开始找他。先看舞池里面,没有他,看来他没跟别的女生在跳。难道是在陪着哪个漂亮女生聊天?立华就顺着舞厅的边上,开始找他。转到舞池的东面,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原来他只是一个人坐在窗户边上的长条凳上。
立华走过去,忍不住说道:“你在这坐着呢,没请别的美女跳呀?”
天莱点点头、笑了笑,好象没有觉出话里带刺。身子一动,好象想往旁边让让,让立华坐下来,但是又克制住了,并没有动。
正好他身边有个不大的地方,立华一撩裙子,就势坐了下来:“是呀,起码这有座呀,对吧?虽然是冷板凳,也比跟我在舞池边站着强。”一边说,一边拿眼角瞄着他。
天莱笑了笑,还是不说话。
立华正想着下一步该说点啥,或者俩人可以跳一支舞。
“那你在这里坐着,我去那边看看。”天莱转过头,微笑着说完,又抬起身走了。
立华张大嘴,倒吸一口气,眼睁睁看着天莱走开,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怎么这样?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屈尊降贵地跟你来舞厅跳舞。你不请我跳舞也就罢了,我好心好意过来找你,怎么两句话还没说,就接二连三地丢下我就走,什么意思吗?
怎么办,真咽不下这口气!这个臭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从来不都是彬彬有礼、善解人意的吗?怎么今晚竟然变成这样?
立华坐在位置上,真拿不定主意,这也太让我没面子了,虽然不敢说舞厅里的人都注意到了,但是以我的“知名度”,肯定不少人都发现了。怎么办?不理他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些想他,这个奇怪的瘦高个,竟然让她有些想他。
去找他?也太有点丢面子了。不找?就有面子吗?明明跟我一起进来的,一支舞都不陪我跳,也太不象话了!
立华坐在那里,鼓着腮帮子,狠狠地踹了几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找就找呗,又怎么样?就让他得意一次,难道就因为你不陪我跳舞,我这个舞厅皇后就会喜欢上,你这个土里土气的体育特招生?
拿定主意,立华站起身,又去找他,顺着舞池慢慢地往回找,绕到舞池对面,又看见了他。这回他坐在一张方桌上,两手撑着桌子,正看着舞池中间。立华走到他身边,他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前面,仿佛还没有发现她。她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附在他耳边说,“我不想跟你争,也不想赢!”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他一脸的无辜,笑吟吟地看着立华。
立华叹了口气,想想还真的解释不明白:“好了,算我没说,走,跳舞去吧。”
立华拉着他进了舞池,这时候正好是慢四。他不大会,立华只好带着他跳,她还跳起了花样,两只手拉着他的两只手,边跳边摇,从旁边摇到中间,有点象扭秧歌,又有点象在撒娇。这一来,肯定是很引人注目了。
“不许再走了,今天一晚,你都得陪我跳,哪里有请人来跳舞,还把人抛在一边的?”立华气呼呼地说。
天莱还是不说话,脸上似笑非笑,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眼中掠过几丝难以察觉的欣喜和得意,立华却并没有感觉出。
立华不知道,两个人刚一见面的时候,好象相貌的美丑决定了丑的羡慕美的,美的嫌弃丑的。但是,一旦深入接触,心智的高低,智慧和意志、定力渐渐决定了谁会被谁吸引。就象原来,帅本明明比她潇洒倜傥多了,却让她那一巴掌打得懵了。天莱可比她有心计多了。在看似一件件小事中,让立华不知不觉中,心甘情愿落入他的“陷阱”。
一连跳了好几只舞,还没等立华开口,天莱先说了:“我有点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哦?好呀。”立华没有想到,还有这个节目。为什么每次,总是不等她开口,甚至有的时候,都不等她想到,他就能抢先说出她想说的话呢?
天莱带着立华,叫上在舞池旁边的小平头,走进了音响室旁边的小咖啡厅。这个小酒吧如果在白天看来,其实挺简陋的,每个小四方桌子周围,四张没有靠背的小圆凳。一共也只有十来张桌子。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三个人在靠吧台的地方找到一张空桌,立华要了一杯芬达,天莱他俩各自点了一杯啤酒。
“空腹喝啤酒?不会醉?”立华总是喜欢老管闲事。
“这点算什么?”小平头满不在乎。
聊了没有两句,旁边走过穿一身蓝黑色西装的小伙子,梳着小平头,看上去有点冒失和青涩,大声跟小平头打了个招呼。
“哦?你也在?”小平头应了一句,“要不要一起来坐坐?”
“哦?好呀。”小伙子挺实在,搬了个凳子,就坐在了小平头的旁边。小平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看看天莱。天莱什么也没有说,又张罗给小伙子点了一杯啤酒。
小平头开始转移话题,“哎,我身上这身西装,你们看值多少钱?”
天莱一指小平头的衬衫,“你里面的衬衫四百多吧?”
小平头一摆手,小伙子接口说“还不得俩三百?”
“哪里,四百六!”小平头说。
“哦!那你的值钱,我这一身也就一百多。”小伙子很老实,实话实说。
天莱一抻身上的运动衫,“我这件运动衫,还两百多呢!”
立华心说,不是一百六吗?这就够贵得了,还说什么两百多?人家能信吗?男孩子没事,还喜欢比身上的衣服谁的贵?谁的贵谁才有面子?
小伙子又说了几句话,讪笑着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你这个朋友?”天莱朝小伙子的背影一努嘴,“可有点。。。”
“嗨,随便认识的,面熟而已。”小平头好象有点不好意思。
立华觉得挺新鲜,难道朋友不咋地,还丢自己的面子吗?这在她看来,也是件新鲜事。
再回到舞池里,跳舞的时候,天莱竟然说:“好好跳吧,手别扭来扭去了。”
立华不高兴地撅起嘴。
天莱解释说:“别人都在看我们。”
“怎么了?”立华很吃惊,自己主动,他还不愿意?
“不是,让别人看着,还以为你是。。。”天莱老是说半句话,剩下的留给你自己去琢磨。
“是什么?”立华可不是含蓄的人。
“是,是社会上的闲杂人员呢。”
“你?”立华气的一甩手,就在舞池边上,“你不愿意跳拉倒!”
回去的路上,立华心里真是愤愤不平。这个瘦高个,看上去挺好相处,没想到臭毛病真多。我不嫌弃他,他竟然还对我挑三拣四?真是不知好歹。但是细细回想,又觉得他的提醒可能真是为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