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忙得再累,立华也没有忘了每周末晚上的两次“表演赛”。为什么“表演”后面还要加个“赛”字呢?因为南区舞厅最近人丁兴旺,常常有“高手”光临。
现在没有了天莱,立华就和江勤勤、关咏梅搭伴去舞厅。关咏梅身材修长、面目清秀、仪态温柔、舞姿轻盈。江勤勤个虽不高,但是华尔兹的舞技惊人。只要找的适合的“搭子”,就能转得满场飞,让人叹为观止。
她们仨个结伴去。请立华和她俩跳舞的人都大幅增加。可比原来自己经常孤零零地站在舞池边,虽尽情施展什么“美女功”,却很少有人请强多了。这晚,立华正跳得尽兴。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全场大多数男士的注目,忽然听到广播里说道:“今天,上海戏剧学院的朱丹丽小姐过二十周岁的生日。她的朋友们为她点播一首歌曲《真心英雄》。祝她生日快乐,年年都是二十岁。”
哦?上海戏剧学院?那可都是出影星的地方呀?没注意到哪个女孩特别漂亮或者引人注目呀?来就来吧,还非得点首歌?让大家都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向我示威呀?给我造成点心理压力?让我知难而退?
上海戏剧学院算什么?我虽然连报考中央戏剧学院的条件都不够,但是对你们这帮戏院的学生,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别说你们,就是影星来了,我都敢跟她比试比试。
立华这么想着,面不改色心不跳。依然和往常一样,左顾右盼、挥洒自如,只是暗自比往常更多用了心思。心说,来挑战是吧?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有去无回,没胆子再来!
好象看到一两个女生眼睛较大,姿色较为艳丽,性格更为活泼一些。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艳惊四座,技压群芳的呀?到最后,也没有搞清楚,到底哪个是上海戏剧学院的。管她呢?反正保证自己是舞厅里最引人瞩目的、全场的焦点就行。
这次之后,还来过什么上海电影学院的、上海音乐学院的、上海戏曲学院的。还总是不甘寂寞,点个歌、说两句祝福的话。立华可不管那些,只要你敢来,就毫不留情,让你好好尝尝败在别人手上的滋味。
现在想来,立华的野心还真是并不大。只要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满足了。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别的学校-什么上海音乐、戏曲、电影、戏剧学院也征服征服。
来请立华的,再也没有天莱的身影了。但是也有几个给她留下些印象的。
有一个个子不高、又胖又壮的体院男生,拿着和刘德华的合影让立华看。“我就是上海体院练柔道的。”男生个子不高、长相平庸、脸胖地都圆了,看上去憨厚地透着几分傻气,并无特别之处,但是却掏出了一张他和刘德华的合影。
“啊?真的是刘德华?你在哪见到的?”立华还真是吃了一惊。
“片场呗,我们是去给刘德华做‘武替’。”
“什么?”立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武打的替身。那帮影星没几个会打的。”
“哦?这样呀。”
“怎么样?你想不想去看看?我可以带你进去,甚至可以让你和刘德华合个影。”胖子倒是真诚地发出邀请。
“哦?是吗?真的不错。”要是高中刚毕业的那阵,立华还真的跟他去了,但是现在,立华这方面的心真不大了,“我们最近要考试,以后有机会再去吧。”
还真有几个相貌堂堂、或风流倜傥的男生请过立华跳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是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是自觉配不上?或者不知道如何进一步?都只是默默地跳完一支舞,连话也没有说上两句,都没有再深一步接触的。立华心里竟有些遗憾。
倒是有个东北小伙子,个子不高,但胆子挺大。论个头,也就是和立华一般高,他不只约她跳了好几只舞,还约她出去走走。
俩人在月色朦胧下散步,小伙子眉飞色舞地讲自己家的生意。“现在你知道什么生意赚钱吗?”
“什么?”立华还真感兴趣。
“就是和俄罗斯的边境生意。”小伙子兴致盎然,“他们那边什么都缺。只要是生活必需品,什么都没有,都可以卖高价,赚不少钱。”
“真的?”立华禁不住心动。
“就拿我们这的什么洗头水、擦脸油,就可以换他们的皮大衣、甚至貂皮大衣。”
“这么好赚?那不是发大财了。”
“是呀。再过一阵,如果能办暂时休学,我就办个休学。先回去好好挣它一大笔再说。”
“哎,那倒真是不错。”
“还是说说你吧。”
“我?”立华一惊,“我可没什么好赚钱的道。”
“不是。我是说,你是舞厅里最引人瞩目的。”小伙子话锋一转。
“哦?”立华一笑,“倒是也有人这么说。”
“我这人就是这样。就喜欢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最引人注目的那颗星星。”
小伙子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冲着立华。立华不明就里,也停下脚步,面对着他站了下来。小伙子突然向前一凑,吻了立华嘴唇一下。
立华没来得及躲闪,可能也没想到躲闪。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小伙子盯着立华,认真地看她的反应。
“我,我跟男朋友吵架了。”立华一脸委屈,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小伙子一下子仿佛钉在那里了,不知说什么好了。
小伙子人是不错。但是个头矮,人虽精神但不算太帅。最重要的是,跟天莱比起来,说话办事简直就象个小孩子了,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让立华习惯了一位慈父似的大哥哥,再去跟小弟弟相处,心里真的不大愿意。
“我。。。”立华也觉出了场面的尴尬,“要不我先走了。谢谢你。”
以后,他俩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只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会在学校的食堂,或者教学楼前碰上。立华总是一副面带愧色的表情。小伙子却眼神忧郁,仿佛害上了相思病。
“你没回东北呀?”立华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那边出事了。”小伙子一低头,“有中国人被俄罗斯人杀了。尸体都运回来了。我暂时不去了。”
“哦,那就好好上学吧。”
小伙子虽然冒然亲了立华,但她始终觉得他算一名绅士了。因为还真的碰到过,虽然文质彬彬,却满口不雅的家伙。
自称还是外校的研究生,戴着个金丝边眼镜,相貌绝对儒雅。立华也就大大方方跟他出来散步聊天。
哪里知道,在四教旁的一块草坪上坐下以后,看看四周无人,聊着聊着,男孩突然讲起了自己的艳遇。
什么在五角场碰到过一个卖香烟的四十来岁的女人。主动约他去她家。“哎呀。三四十岁的女人真是如狼似虎。我这么二十四五的小伙子,身体算够棒得了。都差点没对付下来。”
絮絮叨叨地讲个没完。满以为立华可能会心动,会有什么表示?立华的心理其实也挺复杂。一方面,觉得这男人不尊重她,低级下流、俗不可耐。另一方面,又十分好奇,很想听听是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侧着头,双手撑在地上,听他唠叨了挺长时间。终于,车轱辘话说第二遍的时候,时间也不早了,立华就起身和他告辞了。到底也没有搞明白,男女之间究竟是什么事。
跟几个男生出来散步过后,立华回想一下,就觉得这几个男生都很能说,都能侃侃而谈的。没有一个象天莱那样,刚认识的时候,走半天,也没有几句话。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呢?难道她天生就不喜欢话多的男孩子?反而就钟情于天莱那样,守口如瓶、滴水不漏、毫不炫耀的男人?真没法说,总是没有遇到打动她的。也许,只因为芳心早已经有所属,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还有更“惊险”的一回。不过其实也是立华自找的。
一个在五角场做水产买卖的四十来岁商贩,请立华去朋友的摊位上吃宵夜。吃着喝着聊着,过了十一点了。
“哎呀,糟了。我回不去宿舍了。”立华一惊,这还真的是第一次出这种状况。
“没事,不行去我家吧。”男人宽慰道,“我离婚,一个人。在我家凑合一晚吧。”
“嗯。。。”想想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立华不知深浅,也不舍得自己花钱住旅馆,就上套了,“那好吧。”
男人骑着车带立华回去的路上,脸上竟然露出不可抑制的兴奋。立华心里觉得不大妙,就说到:“你这家伙。可别胡思乱想呀。”
“没有,没有。”男人一个劲辩解,“大家都是朋友嘛。帮个忙呗。”
真的到了他家,只有一个房间。坐在沙发上,立华问:“我睡床上,你睡哪?”
“我,我就在沙发上凑合凑合呗。”男人说着就凑过来,也坐在沙发上。
“啊?这不行吧。咱俩就睡一个房间。”
“哎呀。有什么不行的。凑合一晚呗。”男人说着,两只手却开始乱摸乱放。
“哎?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立华也不甘示弱。自己两只手抓住他两只手,开始反抗。“你这家伙,你想清楚。想犯法呀你?”
“犯法?”男人一愣,“犯什么法?”
“废话?!强奸罪!”
“哦?”男人一愣,又想到了什么,“不是吧?现在可是你,这么大晚上主动到我的家里来。真到了派出所,你说的清楚吗?”
“啊?你?”立华一下子怔住了,还真是。“你这个家伙,原来你骗我?”
“哎呀?你也别这么说吗?”男人又打圆场,“你也这么大了,完全是自由的了。谁还管得了你?大家一起玩玩嘛。我保证让你舒舒服服。”
“去你的,混蛋。你少以为老娘我好欺负。”
“嗨,你想让我来硬的?”
“硬的?”立华一笑,这男人个子并不高,也不壮,“还不是我小看你,你还真不一定行。”
男人一撇嘴,真的上来动手。立华真不示弱。两个人就在沙发上扭打了几分钟,互不相让。趁男人停手喘气的功夫,立华还掏出了随身带的小刀,打了开来。
男人一见,更泄气了。摇摇头:“我还真没见过,为这事跟我动刀子的。”
“好呀,那就让你见识见识。”
男人一摇头:“你要真不想做,干嘛还跟我回来?”
“你这家伙?不是你说的,让我在你这凑合一晚。”
“哎呦,男人,哪个不那么说?心里想的还不都是这个?”
“你,”立华生气了,“你这个家伙?我还跟你说,我现在对你还是客气的。”一指他鼻子,“这是你住的地方对吧?邻居都认识你吧?你再敢碰我,我就大声喊。让所有人都听见。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不嫌丢人,你就再试试。”
男人的气势几乎全没了。“好好,我惹不起你。你说怎么办吧?就这一个房间,总不能不让我睡觉吧?”
立华满屋子瞅了瞅,“这样吧。你把沙发拖到过厅里去睡。我自己在房间,插上门睡个安稳觉。”
“好好,算我倒霉。”
第二天一大早,立华自己坐公交车回的学校。
还有个做水产的生意人,是因为历经生死劫难,让立华惊叹。
跳舞的时候,立华发现这个男人腿有点不自然,有时竟会有点哆嗦。
“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哦,你发现了是吧?是不是看出我的腿直哆嗦。”
“也不是‘直’。反正有点别扭,你腿受伤了?”
“腿受伤就好了!这次做生意,吓得不轻。”男人用手一摸额头,也不知道是上面有汗,还是男人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我们两车人去广州进水产,只活着回来一车!”
“啊?什么?真的?”立华嘴张得老大。
“我还骗你?”
“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谋杀?”立华的想象力充分施展了一下。
“哦?你想哪去了?车祸!”
“啊?火车?翻车了?没听报纸说呀?”
“你可真逗!嗨,要照你说的就对了。下次我们再去,还真得坐火车了。汽车是没人敢坐了。”
“汽车?”
“可不嘛。现在的高速公路,事故可真够多的!”
“是吗?”
“是吗??我们一共打了两辆出租车。我差点就上了前面一辆。幸好磨蹭了会儿,上了后面那辆。就这么一念之差,救了我一命,好歹把命捡回来了。”
“真的?那你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嗨!什么后福呀?要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在家待着饿死,也不出去做什么生意!”
“我的天呀?”
“我的天?你知道吗?人家说那帮最早买摩托车的,现在都没几个活着了。”
“啊?”立华嘴巴张得比上次还大。
“啊?你想呀。汽车怎么说还是‘铁包肉’,摩托车可是‘肉包铁’。坐汽车都死得这么快,还用说摩托车?就是最早买汽车的,现在都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了?”
立华连连惊叹。“真没想到?还有这事?”
“主要是中国现在的高速公路,真不咋地!质量不行,管理也不行。道路交通的法规、规章也不完善。现在走高速,简直就是在玩命!”
“所以说,有钱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男人总结道,“没钱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坏事。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活着,天天开开心心的,就挺好。”还真给立华上了一课。
在北区的学生活动中心里,竟然还遇到过附近空军的一个上校和少校。上校个子高高大大、养的还白白胖胖,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小眯缝眼,还爱眯着眼睛瞅人,眼光中透着机警。少校个子矮小、眼睛虽大但神采一般,相貌老气横秋,和上校相比,看上去不免显得傻气,任人摆布的样子。立华只觉得奇怪,明显就不是学生。学生活动中心不是不让没有学生证的进来吗?真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通过门卫,混进来的?
又高又胖的上校,让矮胖的少校来请立华跳舞。少校还真听话,请立华跳完舞,径直领着立华来到上校的面前。上校就自然而然地跟立华也跳了两只舞。
那天,立华是和江勤勤、关咏梅一起去的。上校跳舞时轻声开口请立华出去走走,立华想都没想,就说“好呀。”
“那这样,我先出去,你过一两分钟再出去,咱俩在你们学校的东门口那碰头,怎么样?”上校盯着立华,看她的反应。
立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问为什么,又忍住了,只是点点头。心说,这个人怎么有点象天莱,心眼也不少。出去走走,还怕人知道?
“你不会找不到吧?我就在那里等你。”上校有点不放心。
“好的,没问题。自己的学校还会找不到?”立华傻乎乎的。
碰头之后,俩人边说边聊,从复旦出来,往五角场走去。立华还以为他会请自己吃个宵夜什么的。谁知一直走到了空军的大院里,走到他的宿舍,“到我那去坐坐?就是上面那间。”
立华傻乎乎地点点头。她挺好奇,上校的宿舍,不知道有多大?上去一看,只是很小的一个房间,十二三平米,竟然很干净。“你还挺讲卫生?”
“嗨,都有卫兵帮我打扫。”
跟立华坐在沙发上聊起来。上校一开始说自己怎么会玩,怎么会挣钱。
“你看到五角场那边的五星餐厅吗?全部是我设计的。天花板上,一个很大的金色五星。即象征军队,又很有气派。你去过吗?”
“没有。”
“哪天我带你去去,我们那的菜味道还挺不错的。”
立华又点点头,在这种能言善辩、老成持重的人面前,立华总是变得沉默寡言。只是一偏头,见他的手真粗大。手指头简直可以和自己的脚趾头相比了。
上校说了半天自己四处游玩的经历,什么去上海松江县游玩,县长送了自己一把很好的军刀。
说了半天,见立华没什么反应,突然又话锋一转,说自己怎么顾家,怎么有前途。
“我本来在军队这边发展,前几年,朋友说深圳好,我就去了那。但是,关系还在这边。后来在那边待了几年,觉得还是部队更可靠,就又回来了。还好,没在的这几年,这边的事一点没有耽误。该给我的都给我了。”
立华听得似懂非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不出声。
“我跟你说,我的思路是,跟上级、下级的关系,都要搞好,必须要搞好。但是,对平级的、同级的,一定要打击。要狠狠地打击。不打击不行。你不打击他们,怎么有你的发展?”
“我到了三十岁的时候,资产一定要有一千万。而且,还要在上海站住脚。”
立华听了,也不明白具体意思,只淡淡地点点头。
上校只好补充:“我说的站住脚,那就是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了。”
立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事,好象离自己太遥远?一千万?不是吹牛吧?就是一百万,对立华来说,都显得那么遥远。一个军人,怎么可能挣那么多?贪污腐败?那还不得枪毙?就只好还是不吱声。
上校回过身,看了立华一眼,见还是没反应。又开始说什么还想假结婚,好分房子。问立华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回,立华不得不回答了。想了想:“人家女孩子跟你假结婚,以后还得再离?女孩子又结又离的,以后还怎么找呀?”
上校一愣,笑了:“那?”含糊地应道:“开始是假的,以后没准慢慢就变成真的了呗。”
“那?这种事,女孩子愿不愿意?我可真说不好?”
“嗨,其实对女孩子只有好处。。”上校轻声说。
立华心说,只有好处?我可没有听出来,就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说。猛地抬手一看表,十点多了,“我得回去了,再晚进不去宿舍了。”
“哦,”上校应了一声,声音中透着失望,并不起身给立华开门。
立华自己在门口,使了半天劲,锁怎么也打不开,立华一着急,不会是他锁上了吧?想图谋不轨?
上校在后面来了一句:“我打赌你打不开。”
立华一惊,真的使劲一拧,门还真就打开了。立华松了一口气,是自己多心了。到底是军人,还是靠得住的。
出门换鞋时,上校弯腰拾起立华的鞋,好好看了看。立华的鞋,颜色艳丽,但是根本不是皮的,一看就是便宜货。他扑哧一笑,没说什么。
送立华回宿舍的路上,上校嘴里也没停,“你喜欢攒钱吗?”
“啊?我?我有什么钱呀?还攒呢?都不够花!”
“哦,这样啊。”上校笑了,“我原来,其实也不喜欢攒钱,也攒不住钱。后来,你知道我是怎么攒的吗?”
“怎么?”这个问题,立华还真有点想知道。
“你就看上一件东西,真的,一件贵的、值钱的、你特别喜欢的东西,这样你就有动力攒钱了。”
“哦?有点道理。”
“你听我说,钱放在手里,是要贬值的。”
“贬值?”这个词立华还真没有听说过,不好意思问什么意思,只好说,“为什么?”
“这你也不知道?通货膨胀呀?物价上涨呀?”
“哦?”立华从来没有学习过经济,真不知道。
“我跟你说,有钱不要放在银行,要投资,置个房子、置个车什么的。”
“那。。”立华刚想提问。
“你等等,你先听我说,你知道吗?房子、车子这种东西,特别是房子,那是要升值的,绝对比你存在银行里涨得快。而且,万一你哪天要用钱,这些都可以向银行申请抵押贷款的,也不会耽误你什么事。”
“那。。”
“你听我说。真的,我跟你说的这些,都是大实话。一般人我都不跟他说,真的是我这么多年的经验。”
立华只觉得这人真是很精明强干,可能不逊于天莱。但是跟天莱比,没有天莱深沉,没有天莱沉得住气。连话也不让立华说,自己一个劲说个没完。
这么精明的人,按说应该挺会追女孩子的。怎么连怎么博得女孩子的欢心,都不知道呢?也许是对立华并没有什么真的想法,只当作玩玩的对象。第一次见面,就往自己宿舍带?连个宵夜都没有请立华吃过,就提什么“假结婚”?不知道有没有女孩子会上钩?反正立华只觉得不尊重自己,怎么可能跟这种人认真发展呢?
这次之后,还真就没有什么接触了。
真正对立华的“舞厅皇后”地位构成威胁的,并不是哪个女生,而是“朱时茂”。
主要是那个男生长得太象朱时茂了。立华忍不住就想这样称呼他。
只比朱时茂稍矮、稍瘦、更年轻。论漂亮,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出现,沿着舞池这么一转,所有的男生仿佛都没了士气,自动就缴械投降了。本来还有三五个男生,在离立华不远的舞池边,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不知是话题有趣,还是想引得立华多看两眼。“朱时茂”一走过去,和他们有些冷漠地打打招呼、姿态有些高傲地和他们握握手。不消一两分钟,几个男生就会找借口纷纷离开。只剩下“朱时茂”一个人,稍显尴尬地站在那。
真正的朱时茂,会对同性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立华不得而知。比起段瑞,朱时茂算的上是一个对手,但是并不可惧。主要是,“朱时茂”也没有领教过段瑞的“不可一世心法”。立华只要练起“顾盼生辉”眼法,念起“不可一世”心咒,再用上“游走功”。三种功力齐发,“朱时茂”也只能甘拜下风。
开始,“朱时茂”没有搞清楚状况。心说,就这么一个貌不惊人、身材不出众、还带着眼镜的大高个?就在舞会独领风骚?就能抗拒我的魅力?他很不甘心。绕着立华前后左右地转来转去,把立华好好审视一翻。真的没有瞧出客观上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看的“朱时茂”满脸困惑不解。
立华心里没有轻敌,功法运用十足。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与平日的不同,还是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顾影自怜。就象没有看见他一样。时间一长,“朱时茂”觉出了什么。这女孩子自信得简直狂妄?就凭她那相貌,竟然对我做不屑一顾状?
他很不甘心。走来走去转了好几圈。但是,除了看着立华表演,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那就不好意思了。谁让你没有练过“游走功”,更不晓得“不可一世心法”。那你就只能认输了。
这次战役的胜利,更加巩固了立华的“霸主”地位。
不久后的一个白天,立华正好出去买点东西。走得太匆忙,脸上一点妆都没化,素面朝天就跑出去了。在东区女生宿舍外,有一个面熟的英俊男生见了她,脸上不觉是那种暗暗惊叹的表情,连忙冲旁边的男生递个眼色,意思这个就是舞会皇后,你也开开眼吧。旁边的男生显然没有去过南区舞厅,看了立华一眼,一脸的诧异和不以为然,冲那个男生一撇嘴:“就她?”意思是长得也太凑合了吧?这也算美女?那英俊男生一拽他,意思是等你在舞厅见到就知道了。
立华心里一面高兴,一面也止不住为自己老气又平庸的长相懊恼。唉!实在是客观条件有限。否则,人人还不把我惊为天人。真真可惜了我的一番钻研。
有一次,竟然还碰到了裘世兴!就是只见过一面,天莱最要好的朋友。
当时立华在舞厅里,发功发的春风得意、孤芳自赏、自觉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正深深地自我陶醉。这种感觉太好了!所有的异性都被我迷惑、征服、俯首称臣,真是大快人心!猛一看到他,不禁一愣,随即在他四周找天莱的身影,但是根本没见到。
哦?他怎么会来?还真别说,我还真没在舞厅碰到过他?天莱派他来的?来看看我?我到底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心里一阵琢磨。
裘世兴也在看她,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但是也有了一点疑惑,那神情在说,没想到这女孩还有这“功夫”?原来真没有看出来。我说天莱怎么会。。。
立华略一犹豫,还是大大方方地跟裘世兴点了一下头。心说,我看你原来大概在天莱面前,是没说过我什么好话,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省的老看不上我。
裘世兴好象没有想到,一怔,也点了下头,算打了个招呼,嘀咕一句:“还认得?那就好。”就一面侧眼看着立华,一面从舞池的西面,稍稍穿过舞池,走到舞池北面去了。
立华本想跟着他的脚步,看看天莱到底来了没来,一瞥眼,看到大家好象都在注意着自己。为了顾及“舞厅皇后”的形象,只好收住目光,随他去了。
那晚的表演,自然更加卖力了。
除了学生,立华还得到过本校教师的垂青,邀请过立华去他家喝咖啡。
那是一个气质儒雅,但却能看出是出身农家的语文老师。三十几岁,还没成家。亲切地和立华聊天,关心立华的学习和身体。让立华对他颇有好感。
他为立华沏龙井茶,又沏雀巢咖啡,都沏得恰都好处。茶泛清香,咖啡香浓中带一丝苦。立华却偏偏不认账。小声地抱怨龙井茶有点苦,又一个劲往咖啡里加糖。老师面露不悦,但什么都没有说,又起身去为立华做饭去了。
炒了好几个菜,搞得立华挺不好意思,就说:“真香!你做的比我妈炒得还好吃。”
老师却连连摆手:“哎哎,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在吃饭的时候,渐渐聊得熟了,老师说:“现在社会主义这一套不行了?还得资本主义的。”
“什么?怎么会不行?现在不是挺好吗?不是改革开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吗?”立华这个小脑袋,整天吃的、玩的还想不够呢,什么时候关心过国家大事?就连报纸上宣传的,都没好好看过、想过,又一点社会经验也没有,怎么可能对这些事,有自己独立的思考?
老师不置可否地笑了:“你们这种本科生,还是从小受的那套教育。现在,就连研究生,也是普遍接受市场经济这套了。”
“是市场经济呀,但是报纸上不是都说,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吗?”立华真的不明白,跟资本主义有什么关系呢?资本主义不是很坏的东西吗?怎么还得靠它?
“嗨,你呀。”老师欲言又止,可能是觉得自己老师的身份,跟学生说具体的原因,不大合适,“算了,你再过些年就明白了。”
在老师家留恋了好几个小时。老师一直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没有丝毫的不文明。看那意思,还真想和立华发展点什么。但是,立华虽然不找天莱了。却心里一直放不下。总认为,自己哪天要和天莱和好的。自然就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暗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