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公元982年，辽国12岁的耶律隆绪继位。就是辽圣宗皇帝，开始了他50年的强劲统治。这时因他太小，由他的母亲萧太后摄政。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与宋朝杨家将争战的萧太后。第二年，辽国改年号为统和元年。
松花江北的夏天，正是野花荟翠的时候。山野中的孩子和那个皇宫中的孩子，虽然同是生活在一片大地上、一个蓝天下。但是他们有着各自不同的，生活环境和乐趣。
铁骊王城西南面的草地上，一群十来岁左右的孩子们正在追赶一只野兔。一个叫伊里的孩子跑在最前面，那沙紧跟其后。突然，那沙拐了个弯，径直向左侧的南方跑去。后面的孩子不解其意，叫喊着跟在伊里的后面去追赶野兔。不一会，兔子跑到小河边。一看没路了，便转头向那沙这边跑来。那沙，正好迎头堵住了它。看得准确，一个猛扑，把兔子拢在自己怀里。
原先跑在最前面的伊里，气喘嘘嘘跑来时，那沙随手把那只野兔塞进他怀里。说：“拿着，一会烧着吃。”
后面追上来的孩子们，纷纷围了过来。惊奇地看着那沙，仿佛他是从天上来的。
伊里不解地问：“你咋知道它会拐弯往这嘎达跑？”
那沙说：“你没看前面河溜子，它不往这边跑，往哪跑？”
伊里说：“你咋不召唤我也过来，我也少跑一会。”
那沙说：“你真是个傻狍子，你要是不追它，它能往这边跑吗？”
说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指点着伊里。
那沙说：“都别笑了。咱们这么多人，一只兔子不够吃，还得弄点别的。”
说完，那沙分出三四个孩子去河里抓鱼，剩下的跟着他去打野物。小树林中有黑鼠，水泡子里有野鸭蛋，草甸里的蚂蚱烧起来也很好吃。
正走着，突然有一个孩子发现一只松鼠，大伙立即追了上去。那只松鼠，从这个树上跳到那个树。孩子们追过来追过去，都急得要命。那沙，却不跟着他们乱追。他站定之后，瞅准了松鼠的去向。搭起他的弓箭，一箭中的。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很快，孩子们手中提着许多战利品。集中到一起，点起火来，开始了他们的野餐。
这群孩子中，那沙不是最大的，也许他是年龄最小的，可是大家都听他的指挥。
最让他的朋友伊里等人佩服的，是那谁也比不上的箭法。孩子们在一起时，最爱玩的是捕鸟、网兔、打野鸡等狩猎项目，是那沙最出风头的时候。
那沙的箭术是向乌葛学的，乌葛从那沙小时就开始教他。还说要把那沙培养成，铁骊第一流的射手。从那沙五六岁开始，乌葛就为他做了一支小弓，教他射箭。
乌葛常对他说：“铁骊人崇拜好猎手，你必须要当最好的铁骊人。”
炎热的七月，那沙和伊里正玩得无聊时，发现乌葛要去打猎。两个人软磨硬泡的，非要跟着去不可。乌葛好说歹说地劝他们，让他们在家呆着。可是，两个孩子就是要跟着他上山。
乌葛对他们说：“你们以为上山打猎，那么好玩？没听说后院老贺家的儿子，上山打猎时走丢了吗？”
那沙和伊里说：“我们不能。”
“不能什么？大人还迷山，你们小孩子进林子就出不来……”
正说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那哈从外面进来了。他见孩子们要跟着乌葛去打猎，很支持。他对乌葛说：
“让他们，跟着去吧。有你带着，小伙子一定能成为好猎手。”
那沙乐得向爸爸鞠了一躬，连说：“谢谢爸爸。”
转过身，又和伊里继续向乌葛讨好，求乌葛带他们两人上山。
乌葛对他们说：“上山打猎不是玩的，你们要听话。不然，我就不带你们去打猎。”
“我们一定听话，你放心好了。”
那沙和伊里唯恐乌葛不带他们去，毕恭毕敬地地回答着。
乌葛对两人说：“现在，你们放心地去准备东西吧。明早天放亮，咱们就出发。”
接着，又告诉了他们应该带的东西，让他们回家准备好。直到两人表示听明白了，才忙自己的事去。
那沙和伊里可下有了出去打猎的机会，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乐巅巅地各自回家，去准备打猎用具了。很快，准备好了应带的弓箭、腰刀、皮褥子、皮筒、绳子、背兜、干粮、盐等物品。告诉了家里人，早早便睡了觉。
第二天，天还没亮，伊里就骑马从家中出来。到达林府，来敲那沙的门。两人很快便披挂完全，去找乌葛。
乌葛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们两人。见两人准时来找他，高兴地带着他们，迎着东方微露的鱼肚白，骑马向北山走去。
路上，天渐渐亮起来。那沙和伊里看着，城外锦缎般的山川一片秀绿。温暖的朝阳，照得人从心底里感到舒畅。他们两痛快地打马跑起来，还边走边喊。乌葛追着他们，对他们讲了一些应知应会的狩猎知识。两人都一一应答着，记在心里。
离开城镇以后，居民越来越稀疏。乌葛领着他们顺依吉密河向北，往山上走。山上的人更少了，走了半天不见人家。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家，住的房子和城里的房子不一样。这边的房子很低矮，很简单。乌葛称它是“撮罗子”，人家自己叫“安嘎”。是用木头和草、泥混合着盖的。屋里下陷到地下两尺多深，没有窗户，很黑。门朝南面，朝北的墙那面供着百那髂（山神），东面是仓房，西面有马栏。山上的人家几乎全是这样，很有规矩。
过了半晌，他们来到锅盔顶山下。乌葛召唤他们两个下马休息一下，吃点干粮。乌葛指着大山，给他们两人讲：
“这山上象是有口锅扣在顶上，那锅是过去一个大萨满的。
“古时候，我们这嘎达是由一个叫息慎国的管辖。那时候，息慎国主要是在松花江南面生活。国王有个小儿子叫乌敏，他武艺高强，打仗勇敢。
“再往南方，辽河东面的地方被周武王封给商朝的箕子。可是，西边的东夷国不服。东夷国王想欺负他们，要娶箕子的小女儿。箕子的小女儿叫依吉密，长得非常美丽。箕子哪能把她嫁给那个野蛮的东夷王呢？东夷王这下可有打仗借口了，就发动全国兵力去攻打箕子。箕子刚到那里不久，站脚未稳，又没有带军队。打不过他们，就向息慎国求援。
“息慎王派小王子乌敏，去帮助箕子。乌敏领兵南进，刚过若水的时候。就发现，东夷人眼看要把箕子的人马给消灭掉了。乌敏当即立断，一马当先冲进阵中。他先救出了箕子，回头一看，阵中有一个骑着黑马的女子还在拼命的撕杀。乌敏又返身冲进阵中和那女子会合，一同杀敌。乌敏骑的也是一匹黑马，这两匹黑马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来闯去。他们奋勇博斗，杀死了无数的东夷兵。后来，乌敏带去的息慎兵全冲了上去，把东夷人彻底打败了。
“箕子见乌敏少年英勇，仪表堂堂，很是爱惜。
“当晚，箕子作了一个梦。梦见一个仙女对他说：‘你的女儿在北方，要过一条大江。’ 他觉得，自己牵着女儿依吉密，跟在乌敏后面走了很远的路。梦醒之后，他掐着指头算计了一阵。说：‘是上天让我把女儿嫁给乌敏，我不能违背了上天的意愿。’
“他又征求了自己妻子的意见后，找来乌敏对他说；
“我们是黄帝后代，你是炎帝后人，同为炎黄子孙是应该作亲的。我的意思是，把我的小女儿许配给你，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乌敏已经在战场上见过依吉密的美丽和英勇，心中十分爱恋。虽然未经父王允许，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答应了这件事。再说依吉密，自从在危急中被乌敏救了出来，早已有心以身相许了。乌敏的英俊魁伟，也是她十分爱慕的重要条件。两人一见钟情，心心相印。又有箕子的许诺，正是锦上添花。
“箕子在辽东那地方，为他们举办了婚礼。乌敏和依吉密，渡过了新婚之夜。俩人相亲相爱，如胶似漆。
“渡过了美满的蜜月之后。箕子亲自送他们回国。一直过了若水，送到息慎王城。
“息慎王见乌敏与箕子的女儿成了亲，依吉密又这么漂亮。两人十分恩爱，也很高兴。他与箕子大宴三天，并以最隆重的礼节，送箕子回国。
“回王府后，他对乌敏说：‘你现在有了妻子，成了家，应该有自己的封地了。从现在起，松花江北，汤旺河以西的地方就是你的了。’
“于是乌敏和依吉密到了松花江北，来到铁骊城。一看，大吃一惊。原来，城中的大萨满把息慎国王派去的官员赶走了，自己立了个‘法’字大旗。那大萨满法术极高，把一个铁骊城封得死死的，谁也进不去城。他见乌敏，带着一个美女过来。就下决心要杀死乌敏，夺走依吉密。
“但乌敏和依吉密也不是好对付的，他们三人在城南大战了三天三夜。又到城北打了三天三夜，打得天昏地暗。乌敏和依吉密的两匹黑马挺不住了，夫妻两决定先往北山上撤。大萨满死追不放，又打到了山上。乌敏的黑马被大萨满的法雷震倒，把乌敏甩下马来。大萨满冲过来，趁势杀了乌敏。依吉密悲痛欲绝，冲上来与大萨满拼命。一不小心，被大萨满用勾爪抓下马来。正在大萨满要抓依吉密时，她的黑马跑过来。一口刁住依吉密，就往西北跑。大萨满红眼了，急忙飞了一个掌手雷，把依吉密的黑马也击倒了。大萨满跑过来，抱起依吉密。他怕往东去得罪了太阳神，就翻过山顶向西飞去。依吉密挣扎着从怀里掏出腰刀，想要剌死大萨满。却被大萨满发现，要夺她的刀。她情急之中，把刀剌在自己的心口上。
“大萨满见依吉密，已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就狠狠地把她扔在地上，准备回城里。可他回头一看，发现，山东南的乌敏和山西北的依吉密两个人的灵魂慢慢地起来了。正在向对方的方向，相对着跑去。大萨满来气了，他飞身向南，抢了一个人家的大锅。把锅扣在中间这座大山上说：‘我让你们两个，永世不得见面！’说完，对锅作起了法。只见那大锅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高高的山。把乌敏和依吉密的灵魂，远远地隔开了。一个在山西北，一个在山东南。大萨满还不甘心，又用按地法把两人的魂魄钉在原地，这才放心地走了。
“两个相亲相爱的人活着没有过几天日子，死后又被分离开来。后来，依吉密的尸体慢慢地化成了水，这地方就出来一口泉眼。一年四季不停地往外流着清泉，顺着山坡向南流去。乌敏死去的地方也出了一眼清泉，但它的位置在东南的山坡里，流出的泉水不能向南流，窝在那里不动弹。突然，两匹黑马，变成了两座山。东一个、西一个地把乌敏水夹在中间，于是乌敏水开始顺着山坡流下去。可这水只能一直向北流，后来折向东，进入汤旺河中。再顺着汤旺河的水，奔向南方，去找依吉密水。依吉密水向南流，直奔松花江。再往东流，正好在汤旺河口与乌敏水汇合。两个灵魂永远在一起了。”
乌葛指着东北方向说：“那边两座山的中间，就是乌敏水的发源地。那边的两座山，一个是东乌马岭，一个是西乌马岭。大山的西面，是依吉密水的发源地。
“我们的祖先太阳神，在东面的大海中，接待了乌敏和依吉密。太阳神知道了他们的遭遇，很生气。显了灵，用雷火把大萨满烧死了。后来，有一支息慎人，在这里建立了索离国。”
十一
故事讲完，乌葛站起身，领着两个孩子对着大山行拜山礼。表明，他们要在这里打猎。
三人先向大山深深地鞠躬，然后用一块红布蒙在一个大树座子上。再把他们带的食物放在那里，算做孝敬百那髂（山神）的。他们跪在大树座子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对着山神许愿，祈求这次狩猎的活动能得到丰收。然后又在地上洒些酒水，表示恭敬山神。做完这些事，乌葛领着两个孩子，去找他上年打猎时用的趟子房。
趟子房在两个小山包中间，谷地的一块平坦草地上。是就着山坡挖出的一个地窨子，上面盖了很厚的茅草棚。没有窗子，只有用木杆做的门。门旁有三块石头支起的锅灶，石头里面被烟薰得很黑。门右不远处有山泉，潺潺流着清凉的泉水。继续往右走三十多步，在一棵大橡树下；还有一个打猎的趟子房，好象有人住。
乌葛的趟子房很小，是专为打猎用的。里面又黑又潮，看不清东西。眼睛适应后，看见里面四周是用木杆支架起来，显得很整齐。有个用桦木做的小桌子，有一个小炕，是用石板搭的。
那沙一脚踩下去，象是掉到了大坑里。吓得他惊叫了一声，伊里赶紧跑过来，也跳了下去。两人开始往炕上摆东西，一面试着躺上去。
乌葛收来很多枝丫，在炕下点上火，用来驱潮。小屋里，顿时充满了烟气。乌葛脱下衣服，一边往外扇烟，一边对那沙说：
“这撮罗子太小，你们两在奥路（火炕）上睡，我在奥路下的地上睡。”
那沙说：“这哪能行？我看那边也有一个大点的撮罗子，好象是有人住的。咱们上那嘎达，借个宿吧。”
乌葛觉得这主意也可以，便领着他们两人走到那个趟子房。
这个房子较大，家中只有一个老太太。屋外晒着很多兽皮和干肉，也是一个来这里打猎的住户。房屋是方形的，横竖都有六七步长。要是用现在的米数计算，可能有四五米长。里面有一个转圈的、形成Ｕ字形的火炕。分成四段：对门的里面是一大段分为两小段，中间供着山神。门的两边，一边一小段。老太太听知来意后，说：
“出门在外的人，不容易。谁也不能背着奥路走，就住在这里吧。我的‘安嘎’不宽裕，你就将就着睡吧。”
说着，她指了指右面靠门的炕说：“这个奥路（火炕）是我闺女的，里面那两个是我儿子、儿媳和我们老两口的，他们都上山去了，你们就在那边的奥路上睡吧。”
乌葛谢过老人家，看看天色还未黑，决定领着他们两去放趟子。他们顺着山坡走了一段路，乌葛叫住了那沙：“这有兔子道。”
那沙和伊里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子，才发现在那绿油油的草丛中有一道很不明显的、被小动物踏过的痕迹。再细看，在草根处有漓漓拉拉的兔屎蛋，这便是兔子走过的路。
山兔们很守规矩，它们一般不改变自己走过的路。认为曾经走过没有出事的路最保险，决不轻易去闯没走过的路。猎人们就是利用它们的这个规律，来捉它们的。
乌葛让那沙和伊里站在原处别动，不能破坏了兔子走过的路。然后他远离兔子道，并屡着那条道找下去。他远远看着那条道是顺着一棵倒木过去的，便对那沙和伊里说：
“看见兔子道的走向了吧，咱们就在倒木上放趟子。你们也象我这样，别踩着兔子道，要是它们发现有人来过这嘎达，就不再走这条道了。”
三人来到倒木旁，乌葛从背兜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木棍。顺着倒木，在倒木的上方两侧，每三四指宽钉一个，钉成两排小栅栏。栅栏的长度，大约有两个人身高那样。小木棍的高度约有八九寸左右，中间形成一条道。
乌葛又寻看了两端的情况，找到了兔子的洞口。在栅栏远离洞口的一端安放了一个桥，桥端下着一个拍子。如果那兔子走到这里，就必须走栅栏的道。踏上那个桥，桥端的拍子就会打下来，正打在桥口的兔子身上。
这种方法，捕小动物很有效。也有的趟子口上放的不是拍子，而是套子或砸木等。那沙他们随后在每条兔子道路上，都放了趟子。各种趟子，他们都试着放了一个。
乌葛双手合什，嘴里叨咕：“请百那髂（山神）开恩，让我们有点收获吧。”完后，三人才回去吃饭、睡觉。
那沙和伊里去那家的趟子房睡觉时，那家的人都回来了。那女儿比他们俩大不了多少，两只园园的大眼睛很迷人。她很喜欢和那沙、伊里两人唠嗑。问这问那的说起来没个完，很晚了他们才睡觉。
第二天早晨，三人又是先拜山，向山神求乞。然后背起弓箭，骑马奔森林里去，顺道去遛趟子。也许是他们走运，果真套住了一只灰色的大野兔。那沙和伊里乐得拽着兔子直蹦，乌葛用小绳把兔子拴在大树上，修好了趟子中被兔子蹬坏的地方，对他们说：“一个窝里不能只有一只兔子，这个趟子还能再套。”
说完，领着两个孩子向山里走去。突然，乌葛对孩子们说：“这是个放对的好地方。”原来，前面的树林很密实。而这边全是一人多高的灌木和杂草丛，在树林边上突出地长着两棵相距不远的大树。乌葛在两棵树之间，膝盖高往上到一人多高的地方，用粗绳子做了一个套。套的一端连着个杠杆，杠杆又连着一个压拍。压拍又连着一条绳，绳的另一端绕到大树上面的大枝上，绳头拴着一个大木头挂在上面。然后，乌葛又在两棵大树的前面和后面开出了一条道。他把这条道上的杂草和灌木砍光扔掉，这是用来引诱较大型的野兽从这条道上走过的。
乌葛说：“这叫阎王对，专打大牲口的。只要碰上这绳索，就会被套住。上面的大木头再砸下来，那就想跑也跑不了啦。”
伊里问：“那大黑熊也能套住吗？”
乌葛不回答他，那沙拉了拉伊里的衣角说：“进了山不准乱说话。”
“咋的了？”伊里不解的问。
那沙告诉他：“不能叫黑熊，要叫阿哈玛。老虎，叫木好木义热格其。”
伊里嘟囔了一句：“知道了。哪来那么多说道，我才不怕呢。”
他说完，见没人理他，便不吱声了。
这一天，三个人的收获不少，共得了三只兔子、一只野鸡、一只狍子，乌葛领他们早早的回到了趟子房。
第三天，他们起得很早就上山了。正好和邻居的猎人——那边的爷四个碰到一起，共同走了一段路。那小女儿长得美，说话也好听。与那沙很合得来，两人唠了一道。临分手时，还约定明天要一起打猎。
乌葛带领那沙和伊里两人，走了很远。在树林子的边上，发现了一大堆野猪粪，乌葛忙领他们离开了。口中自语道：“这家伙一定不小。”
又走了一段路，那沙拽了一下乌葛的胳膊小声地说：“那边有两只狍子。”顺眼望去，果然有两只狍子在行那种延续后代的事。伊里忙举起了弓箭，乌葛止住他说：
“这时候的兽不能打，要是打了，会得罪百那髂（山神）的。”
那沙问：“为啥呀？”
乌葛很认真地回答：“那是百那髂让它们生崽子，接续后代。你要是打了，不是断了它们的根了吗？”
那沙又说：“我们来两天了，还没打着鹿呢，咱们打鹿吧。”
“好吧。现在正是鹿茸季节，过了这段时候就是叫围季节了。一般是公鹿找母鹿，听着声就能找到鹿。今天，我们还是收点鹿茸吧。”
乌葛也想打鹿，同意了那沙这个意见。
伊里问：“春天的茸好不好？”
乌葛连走连给他们讲：“春天是鹿胎季节，那时候要打猎，就是收鹿胎。可这种鹿，是不能随意打的。除了有人病了，必须用药时才能打。也只能每次打一只，绝不准多打。再说春天的鹿茸刚长出来，太小，打了也没意思。冬天是打皮子的季节，那时候野兽的毛皮是最好的。”
后来，他们发现一块肥嫩的绿草地，靠近着一条河沟，附近还有鹿走过的脚印。乌葛安排他们分别躲在附近的大树上，他往草地上洒了些盐，并告诉他们：
“如果有鹿来了，看我的眼色发箭。射早，射晚都不行。只准射带角的鹿，不准射小鹿。”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真的来了一群梅花鹿。它们在小河边喝完了水，便悠然地在洒过盐的草地上吃起草来。乌葛一个信号，三人齐发箭。特别是乌葛，他一下子就发了三支箭。群鹿顿时乱了阵，留下两只带角的大雄鹿，都是乌葛射杀的。
三人跳下大树，来收拾他们的战利品。乌葛在附近选了一棵大断木，在断木上附些树枝，蒙上红布。又找来些松枝堆起来，点上火。把几根细长的松枝点着，插在断木前。
乌葛跪在断木前面，叩了个头说：“请百那髂上坐。”
然后把那最大的鹿剖开，把它的舌头连着心割下来，供到断木前。又用鹿血，抹在断木上。把那鹿的肝和肺放在火里烧好，也供在断木前。这些事情做完，拽着两个孩子，一起跪在断木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口中说道：
“谢谢百那髂，请百那髂先用。保佑我们多收获。”
这些事全做完后，三个人才坐下烧起鹿肉吃。吃剩的骨头，要扔在断木前，也是敬山神的。
乌葛把鹿的哈拉巴骨，收起来。说：“这块骨头最灵验，留着算卦用。”
然后把烧剩下，没吃完的肉，全都扔在断木前。收拾好东西和猎物，起身回趟子房去。那沙和伊里，要求再打一会猎。
乌葛说：“不能贪心，百那髂最烦贪心的人。”
临走前，乌葛又在断木前磕了个头说：“谢谢百那髂。”
因乌葛的马驮了两只大梅花鹿，他牵着马走。那沙和伊里虽然骑马，也跟着乌葛走得很慢。三人回到趟子房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路过邻家猎人的趟子房时，老远就听见屋里有悲惨的哭声。乌葛他们三人停下马，推开趟子房的门。看见老猎人和他的儿子、儿媳妇垂头丧气地蹲着或坐着。老太太坐在地上嚎啕地哭着，没有看见他家的小女儿。有人进来了，他们也全然没有反映。
乌葛和那沙、伊里默默地站了一会，又默默地退了出去。乌葛不说一句话，那沙两人也不敢问。
晚饭时，乌葛吃得很少。夜间，没有让那沙和伊里，再去邻家的趟子房去借宿。三个人，在小趟子房里挤着睡的。
天亮了，那沙和伊里早早都醒了。看见乌葛低着头坐在门外，没有做饭。他们望望邻家的趟子房，那里很静，仿佛已经没人住了。快头晌的时候，他们才吃了点饭。
乌葛说：“不打猎了，我们回去。”
说完，他利落地收拾起了带来的东西和全部猎物，分别拴在三匹马上。那沙两人只是看着他做着这些事，然后不声不响地跟着走。那沙知道，一定是出了极大的事，不然乌葛不会这个样子。他估计，可能是那家小女儿打猎时出事了，但他不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