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君到了长春，住进酒店之后才给那里潜在的经销商小史电话。
小史的电话号码不是SD黄炜仁告诉他的，他也没问。跑了将近二十年的老营销，听话的水平自然了得。黄炜仁的‘长春小史，人还不错，就是生意很一般。这个也怪不得他，那个市场毕竟太小。’厉家君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原来兄弟情谊也就那会事。于是不再提，果然人家黄炜仁也是绝不再提长春。SC那里倒是时常提及，言语中有些佩服。原来黄炜仁比较欣赏‘有能力的人。’
厉家君与他不同，当他见着小史、小史媳妇还有那个闺女时，就觉得这家人家实在。当他看见小史不太擅长表达，又听小史媳妇讲：‘他们兄弟伙一起喝酒，光着个膀子，一些肉串，气氛还是好。可惜您不喝酒。’于是逗她：‘他们兄弟光着膀子喝酒，你在那里干啥？’‘陪着呀？您喝酒不？您喝酒，我也一样陪着呀。’十分自然。‘我不会喝。’‘我陪着，您也不喝？’为人很放得开，是那种清新自然的放得开。‘不喝。’‘太没面子了。’小小的调侃，却是让人感觉自然亲近。更加觉得这对夫妇不但实在，而且还更加有人情味。相比较他还是喜欢他们这里不似前一站的颇多心思。
市场大小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但是为人处事的方式和原则，则是每个人的个性使然。而那个闺女问自己的妈妈：
“我该叫他叔叔呢？还是叫他大大？”这个做妈妈的不知道如何回答，直接把问题转给厉家君来回答，她的简单也很让厉家君受用。
“大大的意思是？”
“大大，就是伯伯。”
“我的孩子已经读高中了。”
“那你该叫大大了。”
“大大好。”
“小姑娘好。”
跑了二十年，什么人没有见过？第一次见这样简单的生意人。于是在心里就确定直接把长春交于小史他们夫妇了。吃饭的时候就也是直接告诉他们：
“如果你们不弃，看了产品也觉得可以话，我就直接把JL省托付你们了。”
“[挺美]的产品，我们已经知道了的，是蛮有兴趣的。不过我们这里市场不是很大，我们也不是这里做得最大的，你要不要再看一看？”
“不必看了。除非你们嫌弃。”
“厉总您这样看好我们，产品也过硬。我们哪能嫌弃。不过我们真的不是最大的。”
“大，小，可以变化的。我看你们俩的个性，可以把这个做大。如果有问题，有困难，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效力。”
“我们尽力就是。我们就以茶代酒敬敬您厉总。”夫妇俩端起茶杯敬厉家君。
“我敬你们吧，还有闺女家的。这里就托你们福了。拜托。”
厉家君，又下一城。
速度奇快，表面上也是让人感觉很是容易。其实厉家君在走全国各地、见识各式各样人物、遭遇各种奇异妙事，所累积起来的看人、对事的能力，以及谈吐举止，已经养成了一种几乎就是身上流着的血液似的特质，不但看人精准，而且感染力颇强。如此这般，在他对面的经销商什么的，自然会被其吸引了，只要产品过的去，基本可以搞定，何况这个厉家君还有一种超越一般经销商的生意上的见解，自然又可以引导他们的经营思路和发展规划。这个也就是SC金鑫间接听了厉家君的思路想法后就可以这样定性为‘策划大师、沟通大师’的缘由，也就是SD黄炜仁一定要了解厉家君到底会在这里多久的原因，时间多，[挺美]可以有大发展，那么作为经销商的他，就必须调整好自己的精力，资金，把重点放到这个[挺美]上来，如果时间少，那么就是需要抓紧机会从这个厉家君身上多学点东西。潜在的意思是：他几乎不能相信，那个吃饭‘吡哒吡哒’响、鼻子扁塌塌的虞海明可以请到厉家君过来帮他忙？听说是三十年的同学，于是也就安心许多，暗地里已经谋划如何让厉家君帮他弄个适合今后长远发展的名字，注册成商标，好好努力成为‘金字招牌’、‘驰名商标’，顺带从他那里在整些专卖店的培训资料过来。但是他家里的媳妇毛萍萍依然不是很相信这个厉家君会在这里待上十年时间。
“毕竟是两路人，气质谈吐，完全不能想象。”
“可人家不是有合作合约吗。兴许这个厉家君也是有所预料，所以签署合约。不然不要说我们不相信，金鑫也是不能相信。‘一个策划大师，一个沟通大师，’如何会与他一起？听说是同学，金鑫才说‘原来这样。’”
“虽然有合约，但是人性不是合约可以管得住的。我看我们还是悠着点。”
黄炜仁觉得这个话也对，于是也不啃声，出去抽烟了。为了再生一个孩子，他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抽烟了。‘如果发展思路大家都还认可，那么到一定时间，就会对经销商放开股权。因为部分还要对生产厂家放开这个股权，估计至多只能有五到八个经销商，有这个股权认购的机会。如果上市，那么投入的资金将获得几何级的放大。’厉家君的这番话，需要他好好想一想的。
厉家君又下一城，速度奇快。这个也完全出乎沈阳萧小姐的意料。
“厉总，怎么说来就来了？”这个问法奇怪。
“是其他地方办事办得顺，所以提前了。很是抱歉。今天您有事的话，您管您忙。”厉家君入住沈阳中街的玫瑰酒店后，第一时间给萧XIAO JIE 电话。人家的反应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您什么时候走？”电话里萧小姐应该是一个感性美貌的女子。说话很直接，而且蕴含着些不一般的自信。
“见过萧小姐后，就必须飞回江海了。”婉转的反将。
“这样吧，现在我在忙。您就在酒店等我，我忙完就去接您。我们一起吃饺子。”
“不要这样劳烦您了吧。您说个时间，我直接过去您公司拜识您吧。”
“哪里说劳烦？厉总太客气。我这个地不好找，而我刚好也在外面。一会我去接您。您哪也别去啊。”关照很仔细，也满是热情。或许厉家君提早到来，人家真的有事脱不开身也是可能的。
“是。听萧小姐的。”厉家君对于刚才怀疑对方哪里不对劲的想法似乎有些歉意。
“得勒。厉总先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去接您。”东北女子的热情就是不一样，几句话下来，似乎已经和厉家君是许多年、关系非同一般的老朋友了。
没有让厉家君想到的是，到了傍晚六七点了，自己的肚子‘叽咕叽咕’叫了，人家还是没有来电话。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电话来，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去电话，不然人家以外这个[挺美]来的厉总，是来要饺子吃的。左思右想，能想什么呢？肚子‘叽咕叽咕’不乐意呀。于是自己出去，跑到玫瑰酒店北面一些的专做‘沈阳乡下土菜’的小馆子去吃东北的烙饼，合着柿子炒鸡蛋和木耳炒肉。吃得也是不安心，生怕人家美女忽然来电话，让您出去吃饺子什么的，而你自己却饿慌了，自己出来吃烙饼，让人家心里多些歉意。三口并两口，像是扫荡。扫荡一完，赶紧回店。等到九点多了，电话还是没来。又不敢洗澡，也是怕美女忽然来了，说是歉意，再拉着出去什么夜宵。等到十点半了，厉家君知道最先的‘哪里不对劲的想法’，或许是对的。这个需要明天去看了，于是发了个短信‘抱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今天我就不等您了，您安心先忙着吧。’然后洗澡，准备睡觉。
‘抱歉，刚刚忙完准备过去接您，又有朋友把她的孩子丢给我，自己去机场接人了。到现在还没回，孩子又不能不管。很是抱歉。’短信来了，似乎合着情理。厉家君看了一眼，把手机转为飞行模式，睡了。
第二天，萧小姐还是要厉家君在酒店等。厉家君在她的言语里又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对劲。
“没关系，您管您忙，我出去自己溜溜。我们随时电话。不过我下午稍后会飞回去。”
通完话，厉家君整理了行李，计算着十点过到人家的办公室还是可以的，于是差不多的时间就下楼拦了出租车去到太原街再过去些的地方夹杂在一堆居民楼里的商务楼，拜访萧小姐。
“萧小姐在里面。萧姐有人找。”这样一来，萧小姐没有办法，只能接待厉家君了。
“厉总早。怎么就自己过来了呢？我正准备安排车过去接您呢。来，里屋坐。”萧小姐穿着一件桃红的连身裙，稍短，可以看见白皙而稍有弹性的大腿，领口开得也不是太高，又是一字领，在给厉家君倒水的时候，会有明晰的沟槽显露，短发，有两缕染成了与裙子呼应的红，五官还是有些端正，只是眼睛的外眼角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开了双眼皮的关系。整个人的举止也不太像东北那旮旯的，倒是有些江南女子得韵味。
“因为下午急着赶回江海，想想还是得过来拜访一下，不然就太失礼了所以冒失过来。”
“厉总，您看您，那说这样的话？到了沈阳还不是到家一样。”
“虞总一直说起萧小姐。说您是[挺美]的开国元勋，一定让我过来拜会一下，好好学习。”厉家君很客气。
“得了吧。这个可不是他虞总的说话风格。这个应该是您厉总自己客套吧？”萧小姐也是有意思，话语里不但不再有江南的韵味，直接得令人无所适应。
“萧总有意思。”厉家君不肯定也不否定。
“您这个阿玛尼的黑罐香水的味道不错。这个是外面带来的吧？”
“萧总很厉害呀。”
“这个是阿玛尼纪念版香水。国内正规渠道没有进过。”萧小姐颇是自信。
“朋友美国带来的。”
“不会是女朋友吧？”
“我信佛。”答非所问的回答。厉家君知道说男的，人家不一定信，说女的，这个话题还会延续下去。来一个这样的答案，男女哪里还重要？男的如何？女的又如何？
“这个听冷总讲起过。好像您和虞总还是同学吧？”
“是。高中曾有一个学期坐一个课桌。”
“啊？这可不容易啊！应该有很多年了吧？”
“大概三十年了。”
“难得。难得。听他讲，您可是一个营销的行家。不知道您到[挺美]的计划怎么样？我看虞总忙生产开发都来不及。要不是我每次给他讲一些产品开发思路，哪里有他今天哦。希望您可以从根本上帮他解决一些问题。”又给厉家君加水，倾过身的时候，胸前沟槽明晰。厉家君抬眼看着她身后的写字桌背后墙上的书法。
“谢谢，谢谢。我到[挺美]呢，无非就是帮他一起跑跑腿，顺便提供一些馊主意而已。”
“不能是馊主意吧？真的馊主意，他会请您？说说看吧，我来听听是不是馊主意。”可能是脚上的拖鞋有些不舒服，她提拉起来，弄了一下。
“我和他签了份合作合约。期限是十年。目标是上市。”厉家君有些无所适应。
“上市？就[挺美]？”她的手还在弄拖鞋。见厉家君没有说话，抬眼看了他一下。厉家君直直看着她手上的拖鞋，没有表情。她放下拖鞋，抽出一张纸擦了一下手。
“目前[挺美]就一个品种。这个肯定不可能实现。如果我们把产品种类扩展到与羽绒有关的四个产品上，再辅以高、中、低三个价格段，这样我们就有了三乘以四，一共十二个不同价格段位的产品类。这样应该就可以有机会了吧？”
“这样有可能，但是[挺美]可能吗？就他虞海明？再加一个胡玉珍？”兴趣来了，质疑自然不过的。
“虞总和胡玉珍肯定不行。我的想法是除了羽绒裤，高端、中端、低端三个东西由他们弄，或者说高端、低端两个由他们来弄，其它的逐步借助外面的力量来开发。”
“生产呢？”
“生产也是整合外面的工厂。我的想法是，自己、或者说自己整合来的开发体系来开发产品，然后由[挺美]公司来外发到专业的外贸工厂，来生产。今后[挺美]的工厂原则上不生产。当然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挺美]不生产？质量如何把握？”
“[挺美]的工厂地品质还可以，规模其实并不大，所以外加工是肯定的。‘厚铁’的裤子不是[挺美]生产的吗？为何今后[挺美]的就不能由外加工来完成呢？
[挺美]品质不错，那么就逐步将它演变外‘品检工厂’。我已经和胡玉珍讲了，她今后的工作重点将是‘复制N多个胡玉珍出来，去完成对外加工工厂做出生产和品检的管理。’
[挺美]的开发、品检、营销，以及今后的品牌运营，这个是中心；左手就是外发加工的生产工厂，我的想法是一个价格段的产品是一个品牌，那么有三个品牌，一个品牌控制一到两家工厂，大一点的工厂，我们控制他一条或者两条生产线，小的工厂，我们可以控制他的全部；这样三个品牌就应该与六家左右的工厂有业务关联；如果你有销量，有订单，我想任何厂家都是会有兴趣的；右手呢，就是全国的经销商，我的想法是在全国可能物色五到八家经销商，一起深度合作、或者说战略合作，也就是说，这些个经销商有能力，也有意愿，同时人品够好的话，我们可以邀请其加入[挺美]，合作的模式是股份合作。这样[挺美]体系里有五到八家的参与股份合作的经销商，再加上全国代理销售的经销商，那么销量和订单就不是太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可以物色到这些个可以战略合作的经销商？
再倒回去，中心的[挺美]体系里，核心员工依据工作年限，贡献值，人品等诸多因素，也可以享有公司的若干股份。这样内部的稳定，就没有问题。就不会发生‘胡玉珍跑了，于是一大堆子坍塌下来’的可能。
大概的思路就是这样。这次出来就是想把这样的思路说出来，听听大家的意见。而您萧小姐的意见，更是重中之重。”说完，厉家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对方，等她反应。
“这个肯定不是馊主意了。
怪不得虞海明一说到您就眉飞色舞。这个员工的股份制也是从您这里批发来的。这个虞海明有您和我这样的人，是他的福分。”说着，前倾身子，又来给他倒水。胸前的沟槽让厉家君只能再去看她身后的书法。好在这个书法写得还马虎可以一看。
“我这个是砖，抛出来是引您的玉的。”
“这个哪里还是砖？您这个是营销策划专家的‘玉’。我呢，就争取再多给他虞海明提供一些产品开发的‘玉’。两者结合，我想，[挺美]真可能会有不错的发展唉。”
“那样最好。我这个冒失客，也该走了。”说完起身，准备再用余下的两个小时的时间，赶紧走走市场，看一看，希望可以找到这个女子老是让他留在酒店的原因。
“哪能就走？到家里还有说走就走的？不能够。中午一起吃了饺子，晚上我们再一起吃烤肉。”萧小姐也起身、言语调子十分利落。
“时间来不及了，下午不是得赶着飞回去吗。我这里回酒店，理个箱子，必须马上赶车走机场去。”厉家君已经知道这个热情的言语，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能相信。但是内心还是蛮佩服她言语调子里可以有这样的热情劲。
“真的赶飞机啊？”萧小姐有些如释重负。
“真的赶飞机。”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瞒着我呢？厉家君心理嘀咕着，嘴里还是十分诚恳。按东北话讲，这个是必须的。
“行。那就不留您，欠着这次饺子和烤肉，下次好好补过。到时我得叫上这里所有的靓妹一起陪您。听您上课。”
“您一个，就够我眩晕的了。上课更是不敢当了。”
“厉总也会玩笑。我可是老了。提前几年还马马虎虎。”说着她用手拉了拉裙子。可能刚才坐着时间久了。似乎里面没有穿其它东西。
“您后面的书法不错。”厉家君转开视线，转开话题。
“厉总还是文化人呀？”
“没有文化，所以努力想装着有文化。”
“这个是说您那个叫‘虞海明’的同学吧？”人家似乎对他有一定深度了解。
“不敢。走了。留步。”说着向萧小姐合了个什。
走了太原街附近的几家百货商场，回到中街，又走了几个百货商场，裤子柜台里没有一家[挺美]的柜台，在萧小姐经销的‘厚铁’柜台里，除了‘厚铁’的，还有一些‘XIAO LOVE’ 的产品，就是没有发现[挺美]的裤子。[挺美]的裤子，她卖到哪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