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辰逸倏地低头靠近冉竹,邪魅地一笑:“其实很简单,你只需嫁入相府即可。”
冉竹愣住了,她可不会认为这个男人是喜欢她才娶她,他究竟想做什么?不如先答应,等他放了哥哥,回去再和爹爹从长计议。
“你我成亲之日,便是放上官羽墨之时,别不自量力地想在本相面前玩什么花样,后果是你所不能承受的。”凤辰逸冰冷的话语打破了冉竹的梦想。
“只要大人说话算数,民女自不会食言。”冉竹低垂下了眼睑,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凤辰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今夜就在此休息吧!明日一早自会有人来送你回去。”
一道如银蛇般的闪电划过天边,狂风吹得门上珠帘发出杂乱无章的叮当声,大雨倾盆而至,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护国将军府大厅内的烛火从天黑一直亮到黎明,已年过四十却依然美丽的将军夫人容惜月眉间点点轻愁,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眠,坐在椅子上的纤弱娇躯仿佛已石化。
看到走进来的丈夫上官宏,容惜月原来呆滞的双眼猛的一亮,起身迎了上去:“宏哥,怎样了?有墨儿和冉儿的消息么?”
上官宏满脸疲惫地摇摇头道:“我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见到凤辰逸,今日一大早他府上的人又说他已进宫了。这个凤辰逸分明是故意避而不见。”
“这可如何是好,冉儿被视为妖女,明日便要被祭天,墨儿却又失踪。”容惜月越发焦急起来。
“小姐,你回来了?将军和夫人担心死了。”门外传来管家陈伯的声音。
上官宏夫妇惊喜地对望一眼,急步地走出了大厅,只见冉竹正缓缓走进来,面色略为苍白。
容惜月奔上前握住了冉竹的手,疼惜地道:“冉儿,你终于回来了,是凤辰逸放你回来的么?他有没有打你?你还好么?”
冉竹勉强一笑道:“娘放心!冉儿好好的,哪也没伤。”
上官宏沉声道:“冉儿,你见到你哥哥了么?”
“哥哥去狱中救我,被凤丞相抓了,不过,爹娘放心,凤丞相说他会帮我向皇上求情,也不会为难哥哥,过几日便放了他。”冉竹急忙解释道。
上官宏疑惑地道:“凤辰逸真这么说?”
冉竹再次点了点头。
容惜月仍是一脸担忧地看向上官宏道:“宏哥,你认为凤辰逸的话可信么?”
上官宏沉吟道:“凤辰逸虽然行事古怪,心机深沉,可他倒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向皇上提出的建议也都是对国家,对百姓有利之事,况且他与我上官家无怨无仇,也没什么理由害墨儿。”
凤辰逸分明是有所图,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可如果告诉爹娘实情,只会让他们担心。冉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向父母推说一夜未眠,便回房休息了。只是在这一觉中,冉竹的命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宫中的陈公公来宣了旨,皇上竟亲自为凤辰逸和冉竹赐婚,据说是皇上得上天指示,近段时间所发生的异象皆与一名手腕上有口字形胎记的男子有关,冉竹并非妖女。
而冉竹已过及笄,却尚无婚配,皇上欲为冉竹赐婚,丞相凤辰逸仰慕冉竹才华,自愿与其成婚。得知消息的冉竹暗自心惊,这凤辰逸是如此的权势滔天,就这样可以随意决定人的生死与命运。他要她做的仅仅是与他成亲么?这恐怕只是一个开端罢。
龙曦国年轻俊美的丞相和护国将军联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朝野,而俊美的丞相要娶丑女便成了封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多数人都认为这只是双方为了借助对方巩固自己在朝中势力的一种方式.
上官夫妇虽对皇上赐婚一事感到蹊跷,可这毕竟是皇上赐婚,而且冉竹也没有丝毫不愿意之意,也就只得一边惴惴不安地为女儿准备嫁妆,一边等着上官羽墨的回来。
春雨,哗哗地下着,仿佛在天地间织起了一道细密的帐幔,尽管如此,街道两旁却依然挤满了撑着伞出来看热闹的人们.
作为新嫁娘的冉竹,丝毫没有将为人妇的羞怯和喜悦,只是安静地坐在宽敞的迎亲马车里,纤手微微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灰蒙蒙的雨幕,一如她现在迷朦的心情,不知哥哥怎样了,凤辰逸是否已将他放出?到了相府后又会有怎样的遭遇。
凤辰逸并未亲自来接亲,骑着马在花轿前带路的只是他的贴身侍卫季远,成亲之日,新郎不亲自迎亲又成了封城老百姓谈论的话题.
”小姐,这个凤辰逸也太过份了,皇上亲赐的婚姻,他竟敢不来迎亲.”荷香低声嘀咕道.
”不来就不来吧!他不来岂不更好.”冉竹淡淡地道.
穿过封城最繁华的街道,又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花轿停了下来.季舒远掀开轿帘,道:”夫人,相府到了,请下轿.”
冉竹在荷香的搀扶下走出了花轿,丞相府门前鸦雀无声,既没有迎亲的唢呐,也没有道贺的宾客,门上也无红绸,毫无喜庆之色。
荷香扶着冉竹正准备踏进大门.”呼!”被盖着红盖头的冉竹明显地感到有什么东西急驰而来,”啊!”荷香惊叫一声,拉着冉竹踉跄着向后退去.
”怎么了?”冉竹轻声问道.
”那......那只狗好大好凶啊!”荷香握着冉竹的手微微颤抖.
冉竹将头上碍事的红盖头掀了起来,只见相府门前蹲着一只全身毛发乌黑发亮的高大猎犬,张着大嘴露出森冷的利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两个纤弱的女子.
”夫人,请走侧门.”一个侍卫貌似有礼地道.
”什么?你也太大胆子了吧,我家小姐可是护国将军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你们丞相,也就是你们的当家夫人了,你竟敢叫她走侧门?”荷香气愤地嚷道.
侍卫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可天霸深得相爷宠爱,也只有相爷才能支使得了它,现如今它不愿让路,卑职也没办法,所以只好请夫人绕路走侧门.”人竟然要给一只狗让路,若非凤辰逸的意思,他的属下岂会如此胆大。
冉竹淡漠地一笑,也不答话,在众人的注视下,莲步轻移,缓缓地向高大的猎犬走去,天霸全身乌黑的毛发竖起,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狠狠地瞪着向它走来的纤弱女子.
”小姐......”荷香紧张地叫道,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冉竹竟将嫩如青葱般的玉手伸向了天霸的头,就在众人都以为天霸要扑上前咬断那纤细的脖子时,天霸竟温驯地趴在了地上,撒娇般地用头轻轻地蹭着冉竹白嫩的掌心。
季远以及门口站着的侍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天哪,这还是那只凶猛的天霸么。
前不久,那些来奉承丞相的官员送来数名美女,其中一个趁在宴席上跳舞想勾引丞相,还未近身,就被突然冲出来的天霸咬得鲜血淋漓,可现在竟对一个丑丫头而且还是丞相不喜欢的女子如此温驯.
”天霸,你可愿意给我带路?” 冉竹笑着柔声道,那笑容竟仿佛春天里绽放的花朵,黑夜里灿烂的烟花.称得那肤若凝脂的右脸更加明艳动人,左脸的疤痕也不再丑陋.
天霸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算是回答,站起身轻轻地摇了摇尾巴,撒开四腿转头向相府里走去,还不时回头看向冉竹,荷香得意地一笑,瞪了一眼门口的侍卫,跟上了冉竹的脚步。
主仆二人就这样走了进去,侍卫们傻眼地面面相觑,心里暗呼不妙,如此轻易就让那丑丫头进了门,还不知会受到相爷怎样的惩罚.
入得相府,穿过游廊,一路前行,路过的丫环仆役竟对冉竹仿若未见,冉竹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成亲之日,新郎不接亲,到了相府,带路的竟是一只狗,看来她真的很不受待见啊。
“汪汪!”前方正走着的天霸突然欢快地叫起来,撒开四条腿向前方树下长身玉立的紫袍男子跑去,正是凤辰逸,和煦的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在那七彩的光晕下,他俊美的脸庞和那超凡脱俗的气质竟宛若谪仙。
冉竹突然觉得一身喜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凤辰逸低头瞥了一眼抬起前腿刻意讨好的天霸,邪魅的眸子闪过冷冽的寒光,抬起脚狠狠向天霸踢去,冷冷地道:”没用的东西!”这只忠心的狗还没反映过来,便飞出好几米远,”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狗眼里满是不解和受伤,嘴里发出委屈的低鸣.
”来人啊,把它带下去,让它饿三天.”冰冷话语再次从凤辰逸口中说出.
冉竹蹙眉看着一个侍卫扯着狗脖上的项圈将它拖走.”它对你那么忠心,你为何要伤它?”冉竹不满地问道.
凤辰逸幽黑如深潭的眸子扫过冉竹,暗沉幽深里不带一丝感情,声音更是冷得宛若寒冰:”畜生而已,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
”丞相,您......您这样对小姐是不是太不应该了,再怎么说,这也是皇上赐的婚啊,而且也是你自愿的。”荷香有些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道.
”啪!”没有看见凤辰逸是如何近身的,荷香右颊上却已多了五个手指印,又红又肿,荷香脸色煞白,浑身不停地颤抖.她虽是个奴婢,可上官宏夫妇待人谦和,向来待府中下人如亲人,冉竹更是视她如亲姐妹,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阳光依然灿烂,可冉竹却觉得仿佛坠入了地狱的冰窟,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一句话或一个举动不合他意,他就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对狗如此,对人亦一样.
”一个小小奴婢竟敢如此对主子说话,看来将军府的家教实在是不怎样啊!”凤辰逸冷声道.
冉竹强作镇定道:”荷香不是普通奴婢,她至小与我一同长大,我们亲如姐妹。”
凤辰逸挑了挑眉,倏地靠近了冉竹,冷漠地眼神让冉竹不由地一颤:”希望有一天上官小姐不要因为这份泛滥的爱心而后悔。”
冉竹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抬起头,定定地直视着凤辰逸,语气平缓地道:”冉竹真的很不明白,既然大人如此不喜欢冉竹,为何还要与冉竹成亲。不如我们就此和离,也免得以后两看相厌。”
凤辰逸垂眸凝视着她,女人看他的眼神见多了,大都是满含爱恋与倾慕,而这丑丫头眼里竟平淡如水,对他没有丝毫眷恋,还要和离?如此好的一颗棋子,岂能放过。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皇上赐婚岂能随意和离?休书倒是可以。”
冉竹眼前一亮,只要不用再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怎么都成,“好,那烦请大人写下休书。”
凤辰逸眼中浮出一丝兴味 ,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本相话还没说完,听说上官小姐丑是丑,可却聪慧过人,不如我们打个赌局,一月为限,若你赢了,你只需为本相做一件事来报答本相对你的救命之恩,而本相便如你所愿,给你休书。”
冉竹刻意忽略了凤辰逸那嘲讽的话语,淡淡一笑道:”那么,请问相爷的赌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