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轻酌一口,却神色巨变,颤抖着道:“这。。。。。。这是琼酥玉液?“
媚姬闻言,美目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凤辰逸仍是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小口 。而其余大臣闻言,均大惊失色,都慌乱地放下了手中酒杯。
南宫浩冷冷地看向蓝姑,道:”琼酥玉液乃朝廷禁酒,你居然敢明目张胆拿出来喝,好大的胆啊!“
多年前,当今皇上还未被立为太子时,所有的皇子中,与三皇子感情最为亲密,而两人又与他们的伴读慕青书是好友。三人都极喜喝酒,而琼酥玉液便是他们的最爱,三人曾以此酒为誓,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随着皇上被立为太子,三皇子便逐渐与其疏远,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只有慕青书一直陪伴左右。太子登基之日,将慕青书封为丞相,却将一杯含有毒的琼酥玉液亲手赐给了三皇子。
三年后,有人告发慕青书与敌国私通,皇上派护国将军上官宏前去捉拿,慕青书却奋起反抗,最后全家死于混战之中,据说皇上当时心痛难当,深感皇权害人不浅。为了这个位子,好友与兄弟都为此而背叛他,最终与他阴阳相隔。
而用来立誓的琼酥玉液便成了皇上心中永远的痛。于是,一张圣旨,将此酒列为禁酒,还封了酿造此酒的柳家。
这段往事,许多人都知道。而在这几个大臣中,张大人年纪最长,故而只有他一人在十几年前的皇宫夜宴中喝过此酒。太子南宫浩当时年纪尚幼,自然是从未尝过。
可众人在惊慌之余也甚感奇怪,除了那柳家,还有谁能酿出琼酥玉液?
蓝姑闻言,吓得面色苍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在地上叩得“咚咚”直响。”太子殿下饶命,奴家不知这是琼酥玉液啊,这酒是昨日一个朋友送的。奴家尝着这酒口味极好,便想着今日各位贵客要来,正好可以拿出来招待。若奴家知道这是禁酒,奴家怎么也不敢拿出来啊!”
冉竹见蓝姑额头鲜血直流,心下不忍,想帮忙说话,可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正思量间,一只掌心略带薄茧的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白晳的手,侧目看去,却见凤辰逸正看向她,眼中竟有几许温柔,似乎是在让她不用担心。冉竹心一紧,他又想干什么?上次利用她之前,他也是这般温柔的目光。
“太子殿下,不知者无罪,蓝姑事先并不知情,否则就凭她一个小小的歌月坊管事,纵然给她天大的胆,她也不敢犯下如此错误。当然,殿下也可治她的罪,不过今夜如此开心,治她的罪对殿下来说易如反掌,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扫了太子的兴致岂不是不值得?”凤辰逸道。似是轻描淡写的口气,却句句在理。
南宫浩设宴本就是想拉拢凤辰逸,而现在他开了口,南宫浩就顺水推舟地不再追究。宴席最终在一片虚情假意地话语中结束。
宽大的卧塌,玫红色的帐幔,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众人散尽后,冉竹便被凤辰逸带到楼上的房间。
他修长的手指轻划过她的脸庞,懒懒地开口道:“我让你办的事,你都办完了?居然这么有闲情逸致跑来这里表演?”
”江易寒这两日外出了,我上哪跟着他啊?至于你说的烈焰心法,我都打听过,清云宫里都没人知道这本书,你让我怎么偷?“冉竹没好气地说。
凤辰逸半眯凤眸,道:“那你告诉我,这几日你在清云宫都干什么了?”
冉竹犹豫片刻,便将那日和江易寒前往玄玉峰的事说了一次。
凤辰逸眸子里闪过一道光,“原来是燕王将那玉镯给了皇上,难怪皇上下令务必要找到那手腕上有口字形胎记的少年。”
“那个玉镯究竟有什么玄机?为何皇上看了玉镯后便一定要找到那少年?”冉竹好奇地问道。
凤辰逸低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只需做好你的事即可。”
冉竹垂眸低声道:“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是拿不到那本书呢?”
凤辰逸若有所思地道:“拿不到?看来又得我助你一臂之力了。”
冉竹心一紧,脱口而出:“你又想做什么?你不能伤害江大哥。”
她眼中的担忧之色猛地揪住了他的心,一股怒气从心底油然而升,他狠狠地捏住了她小巧的下颔,冷声道:“你叫他江大哥?还那么紧张他,爱上他了?”
冉竹一怔,慌忙道:“没……没有,你想多了。”
“最好没有,你若敢背叛我,我有一千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凤辰逸眸子里是冷冽的寒光 ,四周的空气也瞬间变冷。
冉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个男人绝对会说到做到。
从花月坊走出来,时间已过亥时,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只有少数的行人在行走,月光漫照,泛起点点银光。一阵怪异的香气不知从何处飘来,冉竹突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眼皮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恍惚间,一个黑衣人拉住了她,紧接着,耳畔传来一声厉喝:“放开她!”昏迷前似乎看到一黑一白两个打斗的身影,意识渐渐远离了她。
“季远!”在看到江易寒将冉竹抱起离开后,凤辰逸才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属下在!”青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凤辰逸身后。
“去查一下刚才想抓她的黑衣人是什么来路。”
“是!”季远领命离开。
凤辰逸摇了摇头,极力想驱散心中那不适的感觉。看着她独自从花月坊离开,他竟担心起她的安危,便悄悄地跟在了她身后。
黑衣人将她迷晕,他正想出手,江易寒却突然出现带走了她。看着那纤细的人儿落入另一个男子的怀抱,他的心竟仿佛被针扎了似的疼。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啊,而且是仇人的女儿,他怎么能被她左右了情绪。
清云宫内
江易寒凝视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纤细人影,柔美细致,如水波般的温润婉转,聆听着她细细软软的呼吸,心被打开的一角似乎越来越柔软。也不知从何时起,这个聪慧的女子已驻进了他的心,江易寒轻抚了下额头,苦恼地想,他该如何做,才能既不会伤害到她,又能达到他的目的呢。
床上的人如蝶翅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缓缓睁开了眼睛,不期然地,便撞进了一双柔情满溢的眸子。
“小冉,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易寒扶冉竹坐起,又将枕头垫在她腰间。
冉竹轻蹙秀眉道:“头有点疼,我是怎么了?我好象记得晕倒了,可现在怎么回来了?”
江易寒一边轻柔地为冉竹按摩着头的两侧穴位,一边柔声道:“我这两天进宫见皇上了,刚回来便听说花月坊的蓝姑来找过你。时辰这么晚了,也不见你回来,便出去寻你,还好我去了……”他温和的声音有些颤抖,心有余悸,他不敢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去寻她,那个黑衣人会将她带去哪。
他眼中的疼惜让冉竹心中一暖,从小因相貌的缺陷,除了爹娘和哥哥,在外面总会受尽人的嘲笑,而江易寒却从未因此轻视过她。她微微一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道“别担心,我不是好好的么?每次我有难,你都会出现。”
江易寒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入冉竹的手心,柔声道“这是我送与你的,收好它。”
只见玉佩碧绿通透呈半月状,正面刻着一条小龙口吐龙珠,反面刻着一个君字。
冉竹抬头看向江易寒,他看她的眸子里是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不要当它是礼物,它或许可以成为你的护身符,如果有一天我无法及时出现保护你,也许它可以。”顿了顿,江易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天圣国向我龙曦国宣战,皇上已命护国将军两日后出兵应战。”
冉竹一惊,“什么?爹爹要出征?”哥哥被派去幽州赈灾,爹爹又要去出征。真的只是巧合么?
一片乌云飘来,悄无声息地遮住了萤白的月亮,天地随之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