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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再次相遇

冉闵不愿住在皇宫里,一来这里有太多他过去生活的痕迹,他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另外他毕竟还要统帅三军,而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应付五胡随时可能的进犯,冉闵仍然需要天天在校场操练兵马,住在皇宫多有不便。

冉闵在邺城另外找了一个住处,这里原也是一处达官贵人的府邸,邺城大战后不知道携带家眷逃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了这么一座空宅子。冉闵带着一些亲兵随从还有几个宫女丫鬟住进了这里。这座宅子虽然比不上自己原来的府邸华丽气派,但倒也宽敞,有时冉闵也可以在这里召见文武大臣,处理政事。

他过去的府邸虽然仍在,但他却不愿回去,那里只会让他更加难受。他选中现在这所宅子,很大一个原因是他发现这里的庭院中间也有一颗海棠树,就象当年他府中的那棵。

冉闵每日总有很多事情,帝国刚刚建立,百废待兴。他不但要处理政务,还要操练兵马,十分地忙碌。而冉闵自己知道,他情愿忙忙碌碌,既是为着帝国的前途,也是为了排遣那刻骨的思念。

自从屠灭石琥满门,为骊音报了仇,冉闵觉得自己的仇恨减轻了一些,只是对骊音的思念丝毫没有减少,甚至因为没有了复仇的目标,反而更加思念骊音。

这一天,冉闵处理完军政大事,天已经很晚了。他丝毫没有倦意,于是披衣走到了庭院中间。他坐在海棠树下的石凳上,拿出了骊音送他的那个荷包。荷包还是那么精致秀美,上面的两只鸳鸯还是那么恩爱美满。冉闵紧紧握着这只荷包把他放在胸口,似乎要将她融化在心里。这只荷包一直伴随着他,甚至当年他被石琥擒住,因为一直贴身而放,因而未曾丢失。

这晚的月亮特别的明亮,冉闵想起了他与骊音促膝而谈的一个个夜晚,那是在府邸的园中,在郊外的河边,还有渡口的客栈。这些年,他经历了很多事情,从加入乞活军到攻克襄国,再到邺城,他已经从一个青葱少年成长为一个帝国的统帅。他想如果骊音还活着,一定会为他高兴,只是她再也看不见了。

他想起骊音的那个悲惨夜晚,又想起了为她复仇的痛快时刻。他不知道骊音是否会为因为为她复了仇而感到高兴,还是会为这种血腥的方式而感到无奈。朦朦胧胧间他仿佛又看见骊音的影子,冉闵疲倦地躺下,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天光放亮时冉闵才缓缓醒来,只觉头昏脑涨,鼻塞流涕。现在已是深秋,就这么在外面睡一晚自然是会浸染风寒的。冉闵喝了些热茶,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晌午时分,徐广、冯武等人急冲冲地来到冉闵府邸。

徐广开门见山地说道:“天王,近日探马连续来报,各胡族近日正加紧集中兵马,似乎近期就要进犯我大魏。”

冉闵问道:“有些什么详细的消息。”

冯武说道:“据报,现在各路兵马正加紧往幽燕一带集中,这里是鲜卑属地,代人马集中后由慕容敏统一调遣,进犯我大魏。现在已经知道的消息是,鲜卑本部有精锐大军十万。麻秋原有不到三千人马,最近已扩至近两万。匈奴、氐、羌也各有精锐约两万人马参加联军。此外丁零、乌桓等弱小部族总共也有约万人参与联军。粗粗算来,胡人联军有近二十万。”

冉闵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好好准备了,这可是大魏立国后的第一仗,一定要打赢。我们现在要加紧招兵买马,也请冯武将军加紧操练人马。”

几人点了点头。

冉闵接着说道:“我们虽攻下邺城、屠灭大赵,但乞活军的力量并不足以掌控整个大赵,目前我们实际掌握的地域主要也就是襄国到邺城一带,不过我们不能坐等胡人攻上门来,最好在襄国以北的某处约战五胡联军。烦劳军师和冯武将军仔细看看哪里可选作歼敌之所。”

徐广和冯武点了点头。

冉闵的嗓子有些嘶哑,感冒很重,人也有些咳嗽。

徐广关切地问道:“天王,是不是又染风寒。”

冉闵说道:“没事,昨晚在庭院中多呆了一会,受了些风寒,过几日就好了。”

徐广曾听冉闵府邸的下人们说过,冉闵常深夜一个人拿着一只荷包在院中怔怔地坐着,偶尔累了就在庭中海棠树下的石凳睡一晚。

徐广猜测这次肯定也一样,他知道冉闵心中还想念着骊音。如今他身边虽有随从丫鬟服侍,但毕竟与当年骊音那样的角色不可相提并论。而冉闵的健康现在对乞活军,对大魏国,对天下汉人实在太重要了。应该找个人好好服饰冉闵,徐广暗暗思索着。

徐广对冉闵说道:“天王,如今你贵为大魏天王,又统帅着大魏兵马,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冉闵点了点头。

徐广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一个人,说道:“天王,你还记得栋儿吗?”

冉闵稍微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记得,是那日在淮河渡口救下的姑娘。”

徐广道:“如今她被安排在皇城做些杂役,我见过她几次,挺机灵的,我看不如让她过来照顾你,就住在你府上。”

冯武说道:“对,我知道那姑娘,是不错。而且你救过她的命,她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的,这样的人也比较可靠。”

冉闵练练摇手,说道:“不用了。”

徐广沉声道:“天王,您军政大事如此繁重,如果没有人细致地照顾怎么行呢。我等有家庭妻儿,自然有人悉心照料。您孤身一人,更缺不了这样的人。天王,这不光是您的事,也事关我们大魏国的兴盛啊。”

冉闵想了想,说道:“那好吧。”

当栋儿接到命令时,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在幻想着这一天,只是过去都是幻想,没想到今天变成了现实。这天的傍晚时分,栋儿收拾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迫不及待地跟着侍从来到了冉闵的府邸。

栋儿不敢直视冉闵,只是低着头悄悄用眼睛瞟了冉闵几眼。冉闵还是那样的英武,和自己第一次见他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而冉闵再见到栋儿却发现她已经大变了模样。那次救她的时候,她衣衫破旧,满脸污泥,虽隐约可见面容秀丽,但毕竟不是十分的清楚。而这次再见,栋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一身淡雅的汉服装束。温润的肌肤、挺拔的鼻梁、乌黑的眸子,一头乌黑的秀发整齐梳拢着。她年龄本不大,可是满脸的稚气让她更是显小。

冉闵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一下。心中又有些好笑,她这样子还能照顾别人?

那一夜,冉闵睡得很沉,却不知为何又做起了那个梦。他仍然梦到了巨大的太阳从西方升起,梦到了黑夜里的追兵,梦到了寒光闪闪的那一刀。只是,当他醒来时见到的不再是骊音那秀丽的脸庞,却换成了另一张充满稚气的脸。他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他常向骊音讲起这个梦,而且只要醒来能看到骊音,就能平复内心的不安。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想过要和这个女孩讲诉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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