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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兵变

五月初五日终于到了。石琥终于焦急地盼来了这一天。精挑细选的两千死士早已集结完毕。

石琥披挂整齐,手提鬼头双刀,威风凛凛地说道:“大赵不幸,奸人当道。石宏、石渊一党蒙蔽圣上,勾结汉贼,要亡我大赵。今天,我们就要帮助大赵除此内贼。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勇武之士,愿不愿意随我杀进宫去。”

这些都是亡命之徒,早已知道此举的真正意图,他们的人生也早已绑在了这辆战车上。人群中响起齐声呐喊:“愿意!杀,杀,杀。”

“如果事成,你们都是开国功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失败,我与你们共赴黄泉。来啊,干了这碗酒。”

每人面前端上一碗。石琥与众人大口喝完,然后摔碗在地。

“出发!”石琥双刀一挥,冲在了最前面。众人紧随着浩浩荡荡杀奔皇宫。

彭彪早已作好了安排。那天石琥找到他,要他配合举事,他满口应承。如果说当时只是应付石琥,还有些犹豫不决的话。昨天晚上,石琥命人送来了他一双儿女的玉佩和发簪,彭彪彻底明白了,石琥已经挟持了他一双儿女作为人质,他已经没有选择,只有铁了心跟着石琥了。

北宫门豪不费力地被打开了,北禁军根本未作抵抗。石琥率领人马直奔内殿。

石勒已经奄奄一息,石渊陪在他的身边。石勒已经将遗诏交与石渊保存,一旦他驾崩,将由石渊宣读遗诏,确保太子登基。石勒在静静地等待这个时刻。石渊须臾不敢离开。自从昨日见了石闵后,石勒几乎一直处于弥留状态,偶尔醒来,但很快又昏睡过去。

不能再等了,石渊当机立断,立即叫来当值太监,准备传众位太子和朝中重臣速速赶往内殿,一来与石勒见上一面,二来宣布太子继承大位。

正说话间,猛地听见外面喊杀声四起,石渊心中大叫不好,也顾不得守着石勒了。他刷地抽出佩剑冲出了殿外。

羽林卫剑拔弩张,守卫着内殿正门。远远见到黑压压的人群杀奔过来,为首的正是石琥。他手舞双刀,怒目圆睁,如恶鬼一般狰狞着冲在最前面。石渊已经全明白了,他大喝一声:“跟我冲!杀啊!”随即率领羽林卫迎面冲去。

石琥瞪着血红的双眼,挥刀直取石渊。

“老匹夫,着刀!”石琥一刀紧似一刀,招招直取要害。

石渊在两名随从护佑下苦苦支撑。无奈石琥到底年少,劲力十足,加之武艺高强,而石渊毕竟年事已高,仅仅几个回合,石渊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不多时,石渊已是身中数刀,鲜血淋漓。

尽管羽林卫也是精挑细选的勇猛之士,但毕竟势单力薄,加之来人都是亡命之徒,早已压上身家性命,都是不顾死活地奋力冲杀。渐渐地羽林卫已难以支撑。眼见着石渊身负重伤,羽林卫的意志瞬间被瓦解,除大部被砍杀外,剩余的人纷纷放弃抵挡,乖乖做了俘虏。

石渊急的直跺脚,懊悔不已。

“石琥,你这乱臣贼子。圣上还未归天,你就做出这等不忠不孝之事,你不怕千刀万剐吗。”石渊大骂不止。

“哈哈哈,”石琥仰天狂笑,轻蔑地盯着石渊,说道:“乱臣贼子?马上我就要坐定天下,到时候你们就是乱臣贼子了。”

石琥一边说着一边从石渊身上搜出了遗诏。

石琥带人大步走进内殿。石勒朦胧中已经听见了响动,尽管已在弥留之际,然而多年征战练就的对厮杀的异常敏感已经成了他本能的一部分,他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他勉强睁开眼睛,看见石琥正气势汹汹地站在他面前,再看到后面浑身血污被五花大绑的石渊,石勒瞬间明白了。

他虚弱地接不上气,挣扎着想要起来,然而刚一动身就又倒在床上。他浑浊的双眼愤怒地看着石琥,然而眼中已没了神采。他的嘴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石琥狂笑着走到石勒跟前。

“看看这个,”石琥把遗诏举到石勒面前,然后狞笑着将遗诏点燃。

火苗在石勒面前升腾飞舞,他的心在滴血,然而他毫无办法,他甚至想伸出手,却丝毫动弹不得。

“你再看看这个,哈哈哈!”石琥将事先准备好的矫诏在石勒面前晃了晃,“对了,现在你看不动了吧,我念给你听。”

“……石宏、石渊勾结汉贼,图谋不轨,毁我大赵。着令满门抄斩,罚没家财。大赵皇帝石勒遗命。”

石勒绝望而无奈地看着石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挣扎着想要坐起。然而刚探了个身,他一口鲜血喷出,一头栽倒在地,顿时气绝。

一代英雄豪杰,雄才大略的石勒就这样走过了英雄而悲壮的一生。在人生的尽头,一生高歌猛进的他最终败给了自己的儿子。大赵国也因而走进了未知的命运。

然而杀戮才刚刚开始。麻秋已经提前进驻南郊,他按着计划在这一天率领人马冲入邺城,直扑太子和石渊府邸。

石宏正和孙伏都在家中密议如何确保顺利继位,只听得外面喊杀声四起。孙伏都大叫“不妙”,与石宏奔出门外。远远见麻秋领人杀奔过来,孙伏都提枪上马,保着太子就要往外冲。然而麻秋已将大路两头堵住。

孙伏都大叫:“逆贼,你胆敢作乱。”

说罢手舞长枪直取麻秋。

麻秋哈哈大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招!”

麻秋抡开“宣花开山斧”直扑孙伏都。若论武艺,孙伏都不在麻秋之下,然而麻秋却是出了名的天生神力,掌中开山斧少说也有百斤,却被他耍得上下翻飞,风雨不透。麻秋不亏排在天下四猛头一名。

孙伏都深知对手的厉害,他使出浑身解数,长枪灵蛇出洞般飘忽、迅猛,直刺麻秋。两人缠斗几十回合不分胜负。然而孙伏都心中焦急,他没想到石琥会提前动手,麻秋的人马竟然抢先攻入城内。而他则急着要通知城外人马立即入城。

高手相博最忌分神。孙伏都一个不留神被麻秋一斧砍中左肩,他疼得大叫一声跌落马下。

麻秋狞笑着跳下马,走到孙伏都跟前,照着脑袋一斧头狠狠地劈了下去。一代战神就此殒命。

石宏与石渊被一起压到了石琥跟前,他们二人大骂不止,然而一切都已是徒劳。

石琥放声狂笑:“我说过,终有一天我要登上大位,一雪前耻。你们还记得以前是如何羞辱我的吗,现在我要统统还给你们,你们再也没有雪耻的机会了。”

“来呀,给我推出去斩了。”

这两人是最为要害的人物,千万不能留着,以免夜长梦多。石琥明白此中厉害,夔安也对他反复叮嘱。

血腥的清洗在邺城展开。

石琥颁布诏书继承皇帝之位,改国号建武。同时将石宏、石渊、孙伏都等太子一党核心人物打为乱党内贼,下令满门抄斩。其余与石琥有隙的文臣武将皆受到一一惩治。

邺城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每天大批大批乱党被押赴市曹斩首示众。可怜石宏、石渊、孙伏都等人被满门抄斩,妻子儿女尽被屠灭。

皇权的斗争充满着血腥和杀戮,在这里父子之情、兄弟之情统统让位于赤果裸的权力欲望,这种欲望吞噬了一切人性,只留下一场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和悲剧。

令石琥意想不到的是,当他命人杀入石闵府邸,捉拿石闵和骊音时,终于发现石闵和骊音已经早一天离开了邺城,不知去向。石琥恨得暴跳如雷。

夔安也是心急如焚,他一再关照石琥:“务必尽快将石闵捉拿归案,否则后患无穷。”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不除掉石闵,很可能给石琥的大赵带来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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