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谢信在旁冷哼一声,声音不太高,估计一时没想出反驳之词。
“谢公子有何话说?”苗罡看了众位一眼,接着说:“大家想想,这样的动物,怎么可能出来作祟?若没有仔细观察过羊,肯定不相信。当羊抬头‘咩’一声叫出来时,其音满是悲戚,羊还长着一付瘦削的脸和无神的眼睛。
史县令刚才那样评论我,应该懂得看相,你说,长着羊脸和羊眼睛之人,是否首先就是判断命不好?”
“哼!”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相信的。
可以说,羊根本就没有生出食肉动物的基因,它是食草动物,世上随便一个动物都能欺负它,甚至杀死它。如此善良柔弱的动物,如何能够躲过各种磨难,修行千百年再出来作怪呢?”
“食肉动物,食草动物?基因?如此说法颇有道理,看来你真学了一些道家法门,既然不是羊妖作怪,那会是何妖邪呢?”刘克庄心中有了一些希望,点头称是。
“既然不是羊妖,又发出羊的声音,用反证法就能证明:根本就不是妖邪。
春儿的病就像太医所讲,得的是心病,心病自然还需心药医。”苗罡刚才一通乱讲,就是为了抓紧时间思考对策,现在说了这么多,觉得对得起刚才那一跪了,带着笑意看了刘兴甫一眼。
“乱弹琴,什么是心药,心药在何处?”刘兴甫没想到这孩子胡乱说出一番道理,并且还装出一付胸有成竹之态来。他想起某本书上所讲挖心救人的故事,想着这孩子很坏,自己对他态度不好,估计为了恶心自己,要挖自己的心吧。
苗罡听到他还是对自己这个态度,故作神秘地说:“老爷子,你看春儿长得清秀白净,哭泣时无声却泪如雨下,这是缺少阳刚之气。我若测算不错的话,还需要他的父亲肯牺牲、付出才能治好呀。”
“乱讲!”刘兴甫的担心成真了,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敢肯定,春儿就是因为缺少父爱的缘故,唉,如此脾气暴躁的父亲当得不合格呀!”
刘克庄搂须思索,大家都看向激动要跳的刘兴甫,严太医也抬手捻起胡须,有些激动地问:“父爱?你是说缺少父亲的关怀?”
刘兴甫看到了刘克庄那严厉的眼光,连忙静了下来,挤出一付难看的笑脸说:“小熙帅说得有些道理,请继续,哈,继续,只要你能治好小春就好。”说话之时,咬着牙切着齿,意思就是若治不好,有你好看。
“唉,治好?严太医都缚手无策之事,我岂敢逞强。
刘公子,你无需如此恨我,我不过是个底层挣扎的小人物,可能会在监牢度过一生,也许被谢公子王阉割或被狱卒杀害。
你们也许觉得我人品不堪,也许说我是为了赏金,就像你担心儿子一样,我爹还在挨饿,你们真没体会过饿肚子的经历。
实际上,我的善心不比你们少,我也想解除别人的痛苦。这孩子那么讨人喜欢,可惜能力有限,只能这样了。
姓谢的,随便你使招吧,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能为国而死有些遗憾罢了,史县令,咱们走吧!”
孩子没治好,刘家不会保自己,谢信和史伊伯守候于此,苗罡知道这是最后的结果了,只有想法自己逃脱了。
伤心的呜咽声再次响起,春儿的母亲掩面走了过来,走到刘兴甫面前,无力地跪到地上,抽泣着说道:“夫君,这个孩子只比春儿大一点,多可怜的一个孩子,呜呜,为了春儿,我们就作些善事吧。你们何必要害一个穷孩子呢,他犯了什么大罪在送到监牢呀?啊!呜呜。”
“见识短浅,坏人脸上也不会写字,快滚起来!”刘兴甫抬脚犹豫了一下,没有踹出去。
女人向众人每人叩个头,最后转向刘克庄,以头触地,哭泣着发不出语声。
苗罡听着这悲泣的声音,眼睛湿润了,想起了曾经的母亲,母亲为了自己也会跪下求人的。上天让自己来这个世界,到底要自己干什么?自己已经决定报答善良的人们了,为何还要考验自己? 难道非要自己抗元打蒙古人不成,蒙古未来也是中华一个民族,骑兵厉害,打遍半个世界,自己有那个能力吗?
女人哭了好一会,忍着抽泣道:“公公,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罪过?呜呜,听刘勇讲,这么瘦弱的一个小孩子,晚上没吃饭,半夜不睡觉就爬起来,嘴里喊着要长力气,不停地练着,又爬又跳,最后听说都爬不起来了,还在叫着不停地练。
呜呜,多可怜的孩子呀,若是他娘看到会多伤心!呜呜,是我见识短,我想,若不是被人逼得走头无路,若不是吃过大苦,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若是春儿,我这当娘的如何能忍受下去?
呜呜,我不知道这孩子有什么难处,也许父母需要他养活,也许他是孤儿,你们对他了解多少?
我想孩子可能为了一口吃的去乞讨,去说谎,去说些大话。你们看看,看看呀,瘦得皮包骨头了,脑袋料了,衣服破了,小孩子只不过是为了口吃的,,难道一点都不能原谅吗?
我要问你们,他到底干过什么坏事,害过什么人?
孩子他爹,你平时是个宽容之人,今天到底怎么了,严太医都束手无策,为何要求一个孩子治好春儿?”
众人心头一凛,刘兴甫觉得丢人,一脚踢了过去。女人被踢倒在地,瘫爬上在地悲声而泣。
“放开我,快他妈的放开我,阿姨,你快起来!“苗罡开始没注意,因为女人讲得是夹杂方言的官话,却能听懂大慨,心中感动,看到她叩头的样子,被踢打,再也忍不住地吼叫起来,挣扎着要过去扶她起来。
“孩子爹,你打吧,春儿治不好我活着有何意思。
呜呜,多可怜的孩子,他不懂礼数,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只是一个十来岁的穷家子。
春儿爹你打死我也要说,你读了一辈子书呀,今天怎么了,一直训斥他,热讽冷刺地训斥,让捕快抓他。可,这孩子一直心平气静,坐在外面一声不吭,不计前嫌地想帮春儿。他把心思用尽了,道出那番道理来,我听着都有道理,如此修为和见识,真得会是坏人吗?”
众人都没了声音,女人虽然在指责刘兴甫,有几个能感觉在指责自己。刘克庄叹息道:“春儿他娘,起来吧!“
“公公,你不是一直叹息国家没人才吗?凭我女人的见识,感觉此儿有些天资,您若亲自教导,他以前再坏,肯定能学好的,为了春儿,做这件善事吧!”说着,用头碰地。
“好了,”刘克庄轻声说道:“兴甫,扶你媳妇起来。”刘克庄扶须思索片刻,道:“小熙帅,待会你只要对那句论语能自圆其说,只要证实你是尊重孔圣人的,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老夫不善经济,家里并不富裕,凭你刚才所讲颇有道理,赏金会送你一些,起码少挨几天饿。”
苗罡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回来,郑重地向春儿母亲弯腰为礼。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身世,从小与母亲一起长大,据说小时候就有些女性化,若非出来练武,说不定性格有些古怪。
“哼!”谢信听到这话眼中充满怨愤。
刘克庄挤出笑来说:“好了,大家都辛苦了,到客厅坐吧,春儿母亲,去煮些茶来!”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心结呢?苗罡没动弹,专心看向小孩,丫鬟走了过来把两块点心塞到苗罡手中,说道:“夫人给你的。”苗罡盯着爬动的小孩随手接过点心,抬头问道:“春儿是否整天跟随母亲和你一起生活?刘爷爷也很溺爱孙子吧?”丫鬟奇怪地看着他点头。
刘克庄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来,询问的眼光看着苗罡。
“那么说,春儿平时很少接触男性阳刚之人,男玩伴不多了?春儿是否养成了好哭的习性?”
刘克庄微微皱眉点头,手搂胡须,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刘勇惊喜地问道:“你想到了驱离的羊妖办法了?”
“我刚才说了,妖怪是不存在的,妖怪什么的不过是小说家言,何人见过神仙妖魔呢?春儿只需强健精神和体魄,自然百邪不侵,邪魔就解脱了。”
“颇有道理,虚弱的身体容易被邪毒所侵,强健的身体就不易生病,若从此下手,也许是个办法。”严太医一直心存歉意,听苗罡如此说法,立即表示赞同。这权威发话了,几人眼神也柔和了一些,有了一些期盼。
苗罡想了想说:“我认为,以后春儿不妨多和父亲在一起,比如一起出去玩耍,爬爬山,跑跑步,玩玩男孩的游戏,”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城内空气本来就很不错,加了一句“也可以上街购物什么的,只要多接触人,多走动就好。
若条件许可,最好能够习练武艺,这样有外部的阳刚护身,自身练出阳气,就不会被阴邪所侵了。”苗罡把自身的经历感受用此时的语言来解释。说这话时,一直偷瞧着屋内,只见小孩虽然成了羊,似乎下意识地在听,听到练武两字时,竟然抬了下头,虽然动作轻微,苗罡后世可是练过武的,能够敏感地感觉出来,不由地信心又增一些。
刘兴甫看到父亲看过来,连忙说:“我上任不久,公务繁忙,抽时间多带春儿是可以的,不过,您也看到了,这种情况怎么带他出去,爬着出去吗?”
几人忍不住地扯了下嘴角,却没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