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庄搂须思索,史伊伯转身要发话时,只见谢信激动地叫起来:“无须麻烦史县令了,我来处理,此子明目张胆地指责圣人之言,就是名教的公敌,小小年纪罪恶滔天,必须严厉惩处,我要亲自送临安府治罪。”
史伊伯眼睛一翻,反而昂头前行,这事只涉及史、谢二人,其他人不好表态,捕快没得到指示,只得押着苗罡跟在了后面。
谢信感觉意犹未尽,高声说道:“各位,从我见他开始,就发现此人有一股邪气,不时弄些哗众取宠之物,编造听不懂的恶语来骂人,昨天还唱出淫词浪调诱惑众生,今天竟然冒充出家道人之人冲撞太医,如此幼小就如此恶毒,长大必成国家祸害,必须为国为民除此恶徒。”
众人不由地看向苗罡,有点头的有摇头的,更有人看到苗罡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以为吓傻了。
院子是封闭的四保院,院中花草不少,布局不错,总体透出一股秀雅之气,不过明显是新整理出来的样子,住的时间不长。走近后,听到北边靠东的房间中传出焦急又伤心的声音:“春儿,快吃点东西,不吃你就歇会。儿呀,别再这样了,娘心里难过。”说得是方言苗罡是听不懂。
刘兴甫轻咳一声,里边的声音停了下来,很快门帘掀开,从屋里走出一个美貌少妇,轻轻抬眼看了一下,急忙低头过来向刘克庄行礼,又向史伊伯、严太医等见礼,连苗罡也好奇地受了古代女子一礼。
刘克庄摆手说:“下去吧,有严太医医治,小春很快就会好的。”
女人礼貌地上前接过包裹,倒退两步转身离开。
众人默默地依次走进屋内,苗罡也要走进时被捕快扯住了,只得向旁边挪动一下,站在门旁不远处。
“走开!就知道添乱。”刘兴甫从屋里返了出来,朝苗罡喝斥一声,吩咐刘勇去拿凳子。
苗罡便向外走了几步,走到一个小花坛边上坐了下来,透过串珠门帘向里边观望,能够隐约看清里边的情况。
捕快没有阻拦,跟随着也坐在旁边,好奇地向内看了起来。
屋子很大,站了不少人也不显挤。屋里有个小丫鬟,正慌忙地照顾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十分调皮,四脚朝地在地上到处爬动。
明显能看出丫鬟手足无措,想阻止又不敢,不阻止又不行,看到众人到来,匆忙行礼的同时手忙脚乱地关照着男孩。
苗罡看到此情,不由地惊讶,这哪里像有病,简直可以说是精力过剩才对,应该是多动症。多动症该如何治疗呀,自己好象也不懂呀。来时还以为是青春期的问题,说不定跟着见识一下古代的妓院,没想到病人如此幼小,得的是多动症,看来自己是没希望了。
论语什么的解释不算问题,只需把中学语文老师讲过的牢骚话随便说几句,肯定能过关。太医治完病,大家心情会好些,若再争取不到众人的帮助,自己只有逃了,可惜无法呆在京城了。
刘克庄连忙蹲了下来,对小孩温柔地说呼唤:“春儿,春儿,是爷爷来了,来,站起来让爷爷抱,……。”一付担心焦急的心情。
小男孩抬起头来,眼神茫然,忽听叫了一声:“咩咩……。”
“哈哈,这孩子好玩,原来爬着装羊玩呢,怪不得看病的人说被羊妖附体了。”听到这叫声苗罡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到众人都是一脸郑重的表情,甚至有人怒目看了过来,急忙憋住了笑声。
这是受了什么打击或者受到什么影响了,如此小的年岁,难道神经不正常了,看起来不像弱智,难道真得了神经病不成?苗罡因为灵魂复活,自身经历奇特,此时多少有点怀疑是否真有妖怪鬼魂之说,不过,这念头只是一刹那闪过了,他还不至于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咩咩……”又一声叫唤传来,苗罡摇头好奇地向里看着。
“春儿,来,小乖乖,让严爷爷帮你瞧瞧,严爷爷本事很大,专门为皇上看病的。”刘克庄蹲下来柔声劝说。
“咩咩!”又一声童声响起,小童春儿根本不加理会,精心地在地上爬起来,似乎是特别好玩的事物,连头都没抬一下。
严太医看了一眼刘克庄,轻咳一声,和气地走上前来,弯下腰来温和地说道:“来,小春儿,让爷爷帮你把把脉。”伸手要替小童把脉。
小童听到他的话后,抬起头来,愣愣地瞧着严太医。苗罡此时才看到这孩子脸皮白里透红,秀眉大眼,长得挺可爱的,不过完全是一付羊的表情。
太医看到小孩有了反应,也是满面笑容,回头看了一下。
“小心!”刘兴甫突然喊道,话音未落,只见小童稍一后退,猛地前冲,像羊一样用头顶了过来,顶到了太医的膝弯处。
严太医正半蹲着,没想到突然变故,年龄大了又没力气,一下被顶得坐到地上,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他感觉自己与刘家有点犯冲,刚进门就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个跟头,这没多长时间,竟然又摔倒了。
小童又退了一下,抬头又猛地顶过来,眼看就要顶在太医的身上,丫鬟急忙扑过去把小童拉住了,小童抬头悲伤地叫了一声:“咩……”。
“咳,咳,这孩子无礼。”严太医也被扶了起来,拍拍身体,脸色有些尴尬地问道:“孩子能吃药吗?”
“除了青菜,什么东西都不吃,不知道中了什么羊邪?”丫鬟说道。
严太医退后两步皱眉思索片刻,示意几人帮助,把小孩按住,小孩也不说话,眼泪扑簌簌流了起来。刘家父子抬头向上看,不看孩子的表情。
苗罡感觉小孩挺可怜的,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啜泣声,估计是刚才那个少妇躲着在看。
严太医终于诊完了脉,再次费力地撬开春儿的嘴巴看了舌苔,思索着问道:“发病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克庄解释:“我们刚搬来京城不久,万事没有安排妥当,只把孩子送往府学读书,以前这孩子在福建时表现还行,话不多,根本不用我们操心。”
刘兴甫补充道:“五天前早上起来,开始有了征兆,越来越厉害。听丫鬟讲,前一天放学后,就有点不正常,闷头不语,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严太医又问:“有没到府学打听,在学校是否受到同学欺负?”
刘兴甫看到儿子流泪,声音中也带了伤感:“打听了,孩子从不捣乱,偶尔与同学发生冲突,也知道退让,先生都称孩子懂事,没人发现异样。”严太医皱眉听到这里下意识地点头。
刘兴甫叹息一声说道:“唉,不知道惹到什么东西,竟然变成了这样。”
严太医示意大家走了出来,到外面后不停地慢慢转了两圈,明显是遇到了难题,可以看出他一时无法决断。
众人都是一脸期待,刘兴甫却是心在下沉,他们已经瞧过不少大夫了,都是从有信心到茫然,最后第一句话就抱歉,他听这句话都成心病了。
严太医在外面思索了好一会,才道:“后村,孩子的脉象属于热痰上涌,老夫分析是一时堵了心窍,可以开个通窍的方子,先吃三天,再随症调整。”
刘兴甫担心地说:“可这孩子不能吃药,前几天也有大夫说是热痰上涌,开药后孩子就是不吃,稍用强就流泪,再用强就会昏死过去。”
刘克庄听到这话一脸担心地看着严太医。
刘兴甫看到太医摇头,急急地大声说道:“没有办法了,狠心救治就是。严太医既然诊断准确,我是下决心了,灌也要给他灌下去。”
“抱歉!”严太医听到这话,看到父子两人的期望,沉默了一会才勉强说了一句。刘兴甫的脸抽了一下,心想还是听到这句话了,无奈地点头说:“没关系。”
严太医摇头说:“从脉象上看,孩子病情并不严重,热痰上涌并非造成此病的主因,吃药也只不过是有所缓解。唉,老夫学艺不精,并无十足把握。”看到两人失望,心中也不痛快,叹息一声说道:“根据老夫的经验判断,孩子或许是遇到了难解的心结,或是长时间郁结的原因,唉,心病难治呀!”
刘兴甫着急地问:“好像孩子连话都听不进去,说什么都没反应。太医,那如何是好,您说谁治疗心病更拿手?我立即派人寻访。”
“老朽无能,唉,心病难医,本不该说的,不妨寻访高明之士,试试符箓驱邪之术吧。”严太医说着便叫过药童准备收拾药箱,明显心情十分不好,这句话让他脸色都有些发窘。
谢信嘿嘿冷笑一声,看向苗罡,众人随即也瞧了过来。
苗罡听了整个过程,看来想趁大家惇好时,求得刘家的在我看来不行了。突然看到众人的眼光,自己有何能力驱邪治病,怕殃及池鱼,连忙屏心静气,尽量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