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洛家威穿着一身青衣便服，走在京城街道上。他俊美的五官引来无数少女围观，但是他与生俱来的冷峻又吓退了想和他打招呼的人。
洛家威心血来潮，想出宫看看百姓的生活。久居富丽堂皇的皇宫，洛家威有些羡慕宫墙外的普通生活。
辰国的都城很繁华，街上熙熙攘攘。叫卖的商贩，讨价的顾客，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洛家威不知不觉走了大半条街，此刻肚子咕噜一声，提醒他该用膳了。洛家威抬眼寻找酒楼，冷不丁被一个小女孩拉住衣袖：“意哥哥，我想吃饺子。”洛家威看着粉嘟嘟的小女孩，轻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听见洛家威的声音，急忙松开拉住洛家威的衣袖的手，懦懦地低下头：“对不起，大哥哥，我认错人了。”
“萄儿。”小女孩听到不远处的呼唤，立刻回头，笑着应道：“意哥哥。”
洛家威抬头，发现一个俊朗的青衣少年，他和他身形相似，且穿了同一款衣服，不看面容，真的以为是同一人。
洛家威看着小女孩飞奔着跑向那个和自己撞衫的青衣少年，他突然想起曾经也有一个女孩爱缠着他。她总是叫他“威哥哥”，问他“威哥哥可以帮我摘花瓣吗”，“威哥哥可以唱歌给我听吗”……可是他从来不理她，还因为她分了母后的关怀而讨厌她。后来渐渐地她长大懂事，便不再叫他了，看到他也只是疏离的眼神。洛家威想到的女孩正是风灵秀，她儿时的确爱缠洛家威。不过风灵秀早已经忘却那些孩提时代的小事，对不易接近的洛家威不再亲近。洛家威忽然惆怅起来，他知道风灵秀是他母后秦婉婉预备指给他的太子妃，但是他一心扑在在学业之上，忽略儿女私情，导致和风灵秀关系生疏至极。他和风灵秀年纪相仿，本应是青梅竹马，奈何他情商欠费，白白错过佳人。如果时光倒退，他一定不会拒绝风灵秀的亲近。他会为她摘花，为她唱歌，和她一起经历所有的光阴故事。然而人生没有如果，错过也无法回头。因为失去才懂珍惜，风灵秀注定是洛家威心中所憾。
往事不可追，路只能前行。
洛家威走进一家生意兴隆的饭馆，阅人无数的店小二自然看出对方不是普通人。于是热忱而恭敬地将他迎上包厢，不出一盏茶功夫就上了八个菜品。洛家威的侍卫欲为他检验饭食是否有毒，被洛家威制止。此刻他是寻常百姓，并非一国储君。有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洛家威吃的欢实，不自觉比平时多用了一碗饭。这里的厨子手艺虽不及宫廷御厨，但是做的菜肴也别有风味。
洛家威出了饭馆，迎面遇上一位卖花的姑娘。
“大哥，买朵花吧。”卖花的女孩拿着一朵粉嫩的桃花伸到洛家威跟前。
此时已是夏初，大部分桃花早已凋敝。平日见惯了的桃花，此时因为数量稀少而增值。
洛家威打量比他矮了近一个头的卖花姑娘：一身粗布衣裙，一双发旧的绣花鞋，扎着两个大麻花辨。
虽穿着破旧，但是她面容娇好，眼睛水灵，笑起来也很甜。
“多少钱？”洛家威淡淡问道。
“十文。”麻花辨姑娘因为有人问价而笑得更加开心。
洛家威身上没有银钱，不远处的侍卫欲拿出银票付钱。不料洛家威直接解下自己的玉佩，递给麻花辨姑娘：“这个可以吗？”
卖花姑娘看着洛家威手中的玉佩，摇摇头道：“这太贵重了，这样吧，这朵花反正是最后一朵，就当我送给你。”
卖花姑娘将花递给洛家威，转身便离开了。
洛家威拿着含苞欲放的桃花枝，看着那消失人群中的背影。他刚刚分明看到卖花姑娘发现了他玉佩上的龙纹，她却故作不知情。
洛家威准备离开，却迎面遇见风含露：“含露见过太子殿下。”
洛家威打量风含露，稚嫩的脸庞，梳着老气的妇女发髻，看起来有些滑稽。
“皇嫂，免礼。”洛家威微微皱眉冷淡应了一声。
风含露手扶额头，面色有些发白：“殿下……”
洛家威眉头皱地更深，因为风含露居然靠近他，只有一步之遥。
“殿下，我头好疼。”风含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睛里含着泪水。
洛家威站在原地，女人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洛家威并非木头，她自然知道风含露此举是在勾引他。
“殿下。”风含露一双眼睛期盼的神色，含情脉脉。
洛家威看着风含露，虽然长的小家碧玉，但是风韵不及风灵秀十分之一。毓王洛青叶居然为了她而取消和风灵秀的婚约。他替风灵秀不值。同时他也庆幸，风灵秀还未嫁人。
“皇嫂，头疼就回家吧。”洛家威冷冷一句，丝毫未怜香惜玉，侧过身子离开了。
风含露站在原地，满脸黑线。她没想到洛家威一点也瞧不上她，就像当初洛青叶不曾正眼瞧她一样。如今她彻底失宠，对毓王也没有了期待。而她野心勃勃，想要爬的更高。好不容易遇见太子洛家威，自然想使用美人计。可惜她忘了照镜子，她顶多长相清秀，离倾国倾城的美人差了许多档次。
而且洛家威并非好色之人，女人的美色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大。
洛家威回宫以后，心腹何勇早已等在门口。
“何事？”洛家威问道，一边走进宫殿。此事所有的下人全部离开。
“云儿来信。”何勇回答，将一个纸团递给洛家威。。
打开纸团，洛家威面色凝重，因为纸团上写着：“秀郡主和亲熙国。”
秀郡主自然就是风灵秀，洛家威没想到投靠了云国的风灵秀居然成为皇宫棋子。
“她愿意吗？”洛家威虽然心绪难平，但在下属面前依然神色平静。
“秀郡主当着云国皇帝的面提出一个要求。”何勇恭敬回答。
“是何要求？”洛家威问道。
“为先后娘家顾家平反。”何勇回答道。
洛家威没有再说话，何勇默默退了出去。
洛家威知道云国顾家势大，被皇帝所忌讳，最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连根拔起。如今顾家人丁凋零，已退出世族大家的历史舞台。想必云国皇帝会同意风灵秀的要求，毕竟顾家已经威胁不了他什么。
洛家威想到风灵秀背井离乡，刚入云国之地，尚未安顿，马上又要远嫁他国，不由得担忧。
风灵秀也许永远不知道，性情冷淡的洛家威会有一天为她忧心为她愁。
此刻风灵秀正在准备嫁妆，她要嫁的人是熙国三皇子辛王慕君白。
慕君白传闻是个色鬼，府里姬妾无数。当初熙国向辰国为辛王求娶公主洛奇奇，洛奇奇因为辛王色鬼的传闻而逃婚。风灵秀记得是自己藏匿了洛奇奇，才让她躲过一劫。如今没想到轮到自己，不由得叹息。
莫烟是不赞同风灵秀嫁给辛王的，然而风灵秀已经在皇帝面前应承此事，就算反对，也无力挽回局面。
风宝才除了不舍风灵秀之外，还渐渐成熟。他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像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被迫嫁给一个陌生人。
风莫年纪小，并不知道离别的愁绪。他吃了就安稳的睡下。
风灵秀是在婚约确立后十天就出嫁的。那一天正是雷雨天气，狂风暴雨，席卷大地。
送亲的队伍被淋成了落汤鸡，大家迷信称出嫁那一天风雨不平，成婚后的生活也会像这风雨一样不会太平。
风灵秀并不在意是晴是雨，重活一世的她对婚姻并不期许。只要亲人健康幸福，她做什么都愿意。
而且她并非人云亦云的人，更何况她有前世的记忆，她记得前世在她临死前不久，熙国新帝登基。新帝并非熙国太子慕岩，而正是传闻是色鬼的辛王慕君白。能够嫁给未来的熙国皇帝，风灵秀并不觉得委屈。而且她是三媒六聘的妻子，并不是姬妾。即使得不到辛王的宠爱，她依然是当家主母，未来还会是熙国皇后。
前世深深爱过洛青叶，然而这份爱毁在了别有用心的阴谋里。这一世风灵秀不想再重蹈覆辙，傻傻地做一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她要活的好好的，就必须懂得识破人心。虽然不再爱洛青叶，但是风灵秀从未想过去爱上其他人。辛王慕君白，她即将嫁的人，在她眼里，不过是将和她同桌共食的食客而已。
陪同风灵秀出嫁的是慧敏，云国宫中的五品宫女。慧敏从小学医，医术精湛，正是看中这一点，风灵秀才选了她。
彩红和红喜两位丫鬟，被留在云国照顾莫烟和风宝才兄弟。
“郡主，前面是合山了。”慧敏看着前面高耸入云的一座大山，眼里闪过莫名的激动。
透过轿帘，风灵秀看到一座清翠的山峦。她知道她们马上要踏入熙国领土，只因为合山是熙国和云国边境之地。
而过了合山，她的嫁程也就过半。
风灵秀吩咐众人在山脚歇息，等到午饭过后才启程。
“郡主，要出来走走吗。”慧敏在马车外提议道。
风灵秀一直在马车里，早已闷的不行，于是在慧敏一提议，便走出了马车。
风灵秀穿着一身精美的嫁衣，戴着面纱，像是天上一朵火红的云，耀眼而美丽。
风灵秀走下车，呼吸着山里的空气。也许因为山中树木繁多，连空气里都夹着草木的清新味道。
风灵秀站在这方陌生的土地，突然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亲人好些天了。
风灵秀刚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段悦耳的笛声。笛音悠扬婉转，就像一壶泉水润了心田，动人心弦。
风灵秀讶异演奏者的高超技艺，抬头看向笛声传来的方向。当她看到远处吹笛的灰衣男子时，震惊不已。因为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表哥莫淼。莫淼还活着，风灵秀不由自主落下泪来。风灵秀心情是激动的，知道自己的亲人还活着，她真的很开心，开心而落泪。
“郡主，你怎么了？”看着风灵秀落泪，慧敏紧张道。
莫淼已经看到风灵秀看见了他，微微点头示意。
风灵秀摇摇头：“没什么，听着曲子，想起亲人，不禁潸然。”
慧敏半信半疑，她不确定风灵秀是否认识前面的吹笛人。
莫淼一身灰衣，比前些日子略微瘦了一些。他静静地的站着，认真地吹奏曲调“花好月圆”。
风灵秀很开心莫淼前来为她送嫁，虽然他只为她吹了一首曲子。
“郡主，该上轿了。”慧敏见休息时间已经差不多，遂提醒道。
风灵秀点点头，转身上了红绸缠绕的马车。
莫淼看着车队越来越远，准备离开原地。
“你放过她了，惠子怎么办？”走到莫淼跟前的就是兵败的南王莫煜，莫淼的父亲。他二人并没有死在牢房的大火之中，只因为在大火之前他们就被放了。放了他们的人当然不是皇帝洛天，而是太子洛家威。
如今他们父子二人投奔巫族，因为巫族莫淼的未婚妻巫族圣女惠子的娘家。然而惠子患上怪病，一头秀发脱落无几。巫族长老称只有逆天改命之人的心头血才能医治好惠子的怪病，而长老卜卦算出的逆天改命之人正是风灵秀。
风灵秀刚刚情绪激动，只为看到莫淼活着而潸然泪下。她根本不知道莫淼藏有取她心头血的心思，就在她落泪的那一瞬间才临时改变主意。
取心头血，十之八九被取血的人会丧命。莫淼在风灵秀落泪的那一刻，心忽然颤动。他忽然不想看到风灵秀死，即使长老说她逆天改命，早应该是已死之人。
“惠子等着你回去，没有心头血你怎么交差。”莫煜自从兵败，一心想着复仇。如今他复仇的倚仗就是神秘而强大的巫族部落，所以他希望尽快促成莫淼和惠子的婚事。而巫族族长不同意莫淼和惠子成亲，除非他能拿到逆天改命之人的心头血。
“父王，她是表妹。”莫淼发现莫煜自从失去兵败封地，性子越来越冷酷。他担心有一天莫煜为了所谓的江山而六亲不认。
“如果不是她死而复生，改变了历史的轨迹，或许我们根本不会兵败，也不会成为丧家之犬。她早就是该死之人，有什么资格存活于世。”莫煜是怨恨风灵秀的，只因为长老说若风灵秀不重生，他不会兵败。
“父王，表妹即使是重生之人，也有生存的权利。”莫淼比起莫煜，对风灵秀的感情显然深了许多。
“惠子说，你不取心头血，就不会嫁给你。你自己好好掂量。”莫煜不欲和莫淼争辩，说完便离开了。
“表妹，我该拿你怎么办？”莫淼左右为难。他真心不想要了风灵秀的性命，可是惠子是他想共度一生的恋人。孰轻孰重，心中的天平很难衡量。
过了合山，在山林之下，风灵秀的花轿便迎来了等待已久的接亲军队。
迎亲队为首的是一名高个将军，年纪轻轻，十分威武。
“末将魏陆阿见过郡主。”高个将军自报姓名，面朝风灵秀马车，行军礼。
“有劳魏将军迎亲，启程吧。”风灵秀在车内吩咐。
约莫又过了五日，风灵秀的车队进入了熙国都城豆城。
豆城，相较其他都城，拥有更悠久的年轮，沉淀更深的文化底蕴。城中清一色的青墙绿瓦，像一首无字的诗，记载千百年的岁月。
“头，太子来了。”一个小兵急匆匆地跑过来禀报魏陆阿。
熙国太子慕岩，凶残成性，前世因为虐杀太子妃贾欣，遭到贾欣进宫前的情人胡骏一的暗杀。
风灵秀听到车帘外的对话，她很好奇前世那个活活鞭死自己妻子的太子长什么样。
“头，太子拦着，不许我们走。”小兵焦急道。
“慧敏，打开车帘。”风灵秀听到小兵的话，决定会一会传闻中暴虐无度的太子。
“郡主，此时不宜抛头露面。”慧敏劝阻道。
“打开。”风灵秀用的是命令，慧敏自然得听从，打开车帘让风灵秀走下马车。
所戴面纱薄如蝉翼，风灵秀的容颜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更增一份朦胧之意。
她体态优雅，步履轻盈，款款走来，像走出画中的美人一般。
慕岩阅美无数，见到风灵秀地那一刻不由得双目难移。而魏陆阿及身边众将士早被她的美貌倾倒，一个个傻傻的看着，忘记了呼吸。
“秀郡主远道而来，作为主人理应招待一番，秀郡主不介意去本殿寒舍喝口茶吧。”慕岩开口，此时风灵秀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殿下盛情相约，灵秀恭敬不如从命。”风灵秀并没有拒绝慕岩的邀请。
她打量着朱衣锦袍的慕岩，温文尔雅，和他暴虐的传闻有些不相衬。
“郡主。”慧敏有些不赞同，急道，“吉时快到了。”
“无碍。”风灵秀并没有听从慧敏的劝阻，直接跟着慕岩去了他的别院。
走进慕岩的别院，满目都是桂花树。除了桂花树这种植物，别院里连棵草儿都找不到。尤其现在不是桂花开花的季节，整个院子显得格外单调。
钟情桂花，慕岩真是到了一个奇葩的份上。风灵秀暗自思绪。
“嫁给我，如何。”慕岩站在桂花树林里，忽然开口。
隔着桂花树枝，听到慕岩的话，风灵秀错愣了一秒：“殿下何出此言。”
“我有直觉，我会爱上你，所以我想娶你。”慕岩毫不避讳地说出心中所想。
风灵秀微微笑道：“殿下真是有趣的人。”
慕岩看着树枝后风灵秀影影绰绰的身影，一本正经问道：“你不相信？”
“我听说巫师能预言生死，却未曾听过谁可以预言爱情。”风灵秀摇头，她不信。
“辛王不适合你，他是有野心的人。和他在一起，你会很辛苦。”慕岩谆谆劝诫，或者是诱惑。
“如果上天真给了我这样的命运，不管有多辛苦我都不会认输。”风灵秀的话掷地有声，让慕岩突然觉得她不是柔弱的女子。她的内心很坚强，和他所有认识的女人都不一样。或许因为风灵秀身上那股子坚强而倔强的劲儿吸引了他，让他直觉自己会爱上对方。
“吉时快到了，灵秀告辞。”风灵秀不给慕岩继续劝说的机会，起身离开了别院。
慧敏看到风灵秀从别院里出来，大大松了一口气。
走出别院，风灵秀突然有些好奇慕君白，这个被太子评价‘有野心’的男人。这个男人即将成为她的夫君，而她将成为他的王妃。
她对他的期许从来不是爱情，而是身份。他是辛王，她就是辛王妃，他若成帝，她便是皇后。不管有无真情实意，风灵秀都知道她将和她绑在一起，密不可分。
“郡主，快下雨了，快些走吧。”慧敏劝说慢行的风灵秀。
风灵秀闻言，走向不远处等待的马车。马车驶向的方向是辛王的王府，这里也将是风灵秀安身之处。
辛王府坐落在熙国都城永巷之中，距离巍峨的皇宫并不远。
永巷除了辛王府，还有一些大臣的府邸。总之巷头至巷尾，都是朱门富贵之家。
马车是在王府门口停下的，此刻迎接风灵秀的并不是辛王慕君白，而是王府管家魏陆。魏陆是魏陆阿的父亲，二人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风灵秀此刻盖着一方红色盖头，在慧敏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辛王爷呢。”云国送嫁的使者对管家魏陆质问。新娘送到门口，新郎却不出门迎接，这是失乎礼仪的事情。
“王爷昨晚喝高了，尚未起床。”管家一脸为难。
“请将辛王请出来迎接我们郡主。”使者不见辛王，自然不愿意让风灵秀进门。
“王爷现在还在休息。”管家站在原地，并未回去请慕君白。
“熙国自诩文明古国，迎亲礼仪也不懂吗？”使者不依不饶，和管家争辩。
“这个，王爷真的休息。”管家仍然为难道。
在双方交涉时，风灵秀偷偷掀开半边盖头。透过盖头一角，映入眼帘的是辛王府醒目的三个大字。这三个字不是普通的字，它象征皇室，即富贵与权势。
“王爷出来了。”看热闹的人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高声道。
风灵秀刚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就被慧敏强行拉下盖头。风灵秀被盖头遮住脸，眼睛只能看到王府门前威严的石狮子。
“美人。”触不及防，风灵秀的手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
听声音，有些慵懒。风灵秀知道握住自己那只手的主人就是辛王慕君白。
他的手很大，有薄薄的茧，摩擦着她的皮肤，有点痒。
风灵秀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重感，这份沉重感来源于身份的改变。没错，进了王府的大门，她将不再是风灵秀，而是辛王妃。
因为这份莫名的沉重，风灵秀居然在大门门槛之外停下。
“怎么了。”风灵秀停滞不前，慕君白低头询问。
风灵秀没有说话，如果可以选择，她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姓埋名，平淡一生。
“反悔了？”慕君白仿佛读懂了风灵秀心中所想，在她耳边低声道。
慕君白离她很近，风灵秀能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
“迟了。”还未等风灵秀说话，慕君白一把抱起风灵秀，跨过门槛，往大堂走去。
风灵秀没想到慕君白当众抱起她，慌地搂住他的脖颈。心扑扑的跳着，幸好有一方盖头，不然她的囧样就被众人看了去。
风灵秀直接被抱进洞房，连成亲礼都没有。
风灵秀坐在满目红色的新房，有点发懵。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布置。除了自己的呼吸，房间里所有一切都是陌生的。
风灵秀规规矩矩地坐在新床之上，可是等到喜婆离去。她便毫不犹豫掀开了盖头，站了起来。
“郡主。”慧敏向来注重礼仪规矩，盖头是新郎才能挑的，风灵秀显然逾了规矩。
“慧敏，你有喜欢过人吗？”风灵秀开口问道。
“奴婢身为宫婢，没有资格喜欢人。”慧敏说道。
宫婢不许私相授受，这就是皇宫的规矩。
“喜欢一个人，就会包容她的所有，反之，那个人不在乎你，你做什么都是错的。”风灵秀淡淡开口，“所以如果王爷喜欢我，就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如果王爷不喜欢我，我做的再好也是徒劳无功。”
慧敏抬头，看着窗外的身影，若有所思。
站在窗外的不是别人，而是新郎辛王慕君白。
他听到风灵秀的话，并没有立刻进屋。反而带着小厮向正举办宴席的大厅走去。今天是他人生的大日子，自然不醉不归。
慕君白回来的时候，风灵秀睡着了。当风灵秀醒过来，已经是翌日清晨。风灵秀揉揉朦胧的双眼，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风灵秀这才想起来自己已是嫁作人妇的女子，不再是待字闺中的闺秀。
辛王慕君白睡得很沉，风灵秀没有打扰他。听到他均匀的呼吸，风灵秀大胆地打量慕君白的容颜。
慕君白长了一张令人神皆妒的脸，他的俊恐怕连潘安再世也会自叹不如。难怪他的桃花极旺，姬妾无数。
虽然慕君白闭着眼睛，但是风灵秀还是看出他紧锁着眉。连睡梦都在忧心，慕君白的日子并非外界盛传的那般逍遥自在。风灵秀正在欣赏眼前的美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来。
“王爷，我要见王爷。”这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风灵秀直觉对方是慕君白的姬妾之一。
想到慕君白王府里的莺莺燕燕，风灵秀便没有了欣赏他的心思。慕君白再帅气，再完美，如果是无数女人共同拥有，也便没了意思。
“王爷，小燕有喜了。”屋外的女人大声嚷嚷，吵得风灵秀耳朵难受。只是她不敢闯进门，还算懂半点规矩。
‘有喜’两个字传进风灵秀耳朵，并没有丝毫波澜。她不在乎慕君白，自然也不会在意他和别的女人有了骨肉。
“王爷，有人找你。”风灵秀推推身边占了她大半张床的慕君白，她确定屋外尖利的吵嚷已经唤醒了他。
慕君白半睁开眼，皱皱眉。
“王爷，要更衣吗？”风灵秀问道。
慕君白看向风灵秀，她居然一点也不生气，也不吃醋。如果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一般女人都会在意，可是风灵秀那么平静，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样。
他娶的的女人真是很特别，慕君白暗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