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焱又惊又惧,本来不大的眼睛此时睁得如庞欢一般,嘴唇翕动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光是刘焱,连屋内的众人都是吃惊的看着神秘出现的男子,他只是随手一招,并未有任何其他动作,那刘焱便束手就擒,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说明两人的修为乃是云泥之别,打败一个人简单,可是仅凭拂手之力便将刚才还以一敌二的刘焱擒住便不只是打败那么简单了。
男子并未在乎屋子众人的神态,眼睛一直盯着绿油油灵气环绕的还魂草,像是看到什么心爱之物一样。
“没想到还真的是还魂草,这一趟西北之行,果然不负我所望。”
男子仿佛得到了极大满足,抬头见屋内众人都对他怔怔而视,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是一手摩挲着另一只手的骨节,还魂草已经隐没在他的衣袖。
“打扰了。”
语毕,屋中莫名起了一阵轻烟,男子的身形随着轻风而逝,了无痕迹。
逍遥庄外一处石林的缝隙之中,探出几只脑袋,紧紧盯着逍遥庄漆红的大门。
杜小鱼早已经不耐烦,不时地捡起一个石子向前丢去,只不过那石子撞击的声响很快消失在呼啸的西风之中。
“哪有什么热闹可看,师父你净骗人。”
叶寻见杜小鱼丢的兴起,注意力便从眼前的符纸移去也是学着杜小鱼的样子丢起了石子玩。
余半仙的眼神盯的却很是仔细,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来的路上,余半仙说了一些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话让杜小鱼听得糊涂,几经追问之下,把余半仙说的烦了,才跟他讲逍遥庄有热闹看,这才提起了些兴致。
不过三人在西风之中目不转睛的看了大半天,除了逍遥庄门口两名昏昏欲睡的守卫,没看到一点其他的东西,倒是呼呼的西风往三人口中灌了许多风沙。
“呸呸呸!”杜小鱼吐了几口卷入口中的沙子,瞅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余半仙,“师父,咱们回去罢,这里有什么好瞧得,光吃沙子了。”
“嘘!”余半仙食指点唇,“该出来了。”
话音未落,逍遥庄内便传出了一些打斗的声响,只见守门的两个逍遥庄弟子一个激灵,刚准备走进瞧个究竟之时,漆红木门砰然炸裂,一个消瘦的人影从中闪出,浑身还带着许多黑芒,鬼气缭绕,两名守门的逍遥庄弟子登时便被这股黑气吞噬。
一个桀骜阴沉的声音狂笑着:“我刘焱就毋须你们远送了,还是多关心一下陆老庄主吧,七日断魂蛊可是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说着,这团黑气迎风而遁,只留下漫天刺耳的狂笑之声。
随后几道流光闪落在逍遥庄门前,皆是垂足顿首,一脸愤愤的样子。只不过很快便又疾步返回了逍遥庄。
“咦,那黑气中的人不是刚才拿还魂草的人么,不对,刚才在戈壁之中逍遥庄的人不是叫他副庄主么,怎么又追杀他?”
杜小鱼仿佛一时糊涂了起来。
几名逍遥庄弟子脸色悲戚,收拾着大门处造成的破坏。
余半仙眼中也是极为不解,他的卦象,分明算出今日此地会发生一件至凶之事,这场小骚乱绝对不会让他心中如此不安,听见杜小鱼说起还魂草,余半仙心里有些诧异,莫不是逍遥庄内这副庄主刘焱起了贪心,夺走了还魂草叛出门派?
不对!
虽然还魂草天降祥瑞,即便逍遥庄门内因此相夺,也不过是门派之中的叛逆之举,是绝不会引发这玄煞之象的,玄煞既出,若非天灾,必是人祸!
就在余半仙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边传来一声惊讶。
“咦?”
余半仙正心烦意乱,随口便呵斥了一句:“杜小鱼,你别一惊一乍的。”
话还没有说完,衣角又被轻轻一拉。
余半仙顿时有些不耐,正准备转身再教导几句这个不成器的徒弟,一个绒衣男子却站在了他的身前。
先前的隐身符早已经失效,不过三人在此埋伏的时候余半仙已经又给换上了新的。隐身符虽然能够隐去身形和一些气息,但是如果距离太近,一般修行之人都是能够察觉一些异状的,所以先前在戈壁中和现在,余半仙三人都只是远远的偷窥,并不敢离得太近。
不过此刻眼前这个近乎妖艳秀气的男子已经站到了他们身边,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余半仙,又看了看屏着气息,几乎整个脸的憋的涨红的杜小鱼,最后停在了一脸好奇,与他对目而视的叶寻身上。
显然,男子已经看破了这隐身的把戏。
“噗!”“噗!”“噗!”
男子眼中异芒闪过,粘在三个人头上的隐身符瞬间便化作了青烟。
“隐身符?”
余半仙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有些苦涩,但也只是点点头。
男子一时仿佛陷入了憧憬,杜小鱼瞪着眼转头看向余半仙,像是再问为什么这个人能够发现他们。
余半仙却陷入了沉思。
眼前的男子当得之隐身符后依然波澜不惊,面庞清秀配之那一点红砂却隐隐散发出一种妖魅,空气之中的灵气精华俱是被他吸引流动,目光清明,一种气息自其身而发,虽然收敛许多,但是亦不能干扰余半仙的判断。
眼前正卓卓而立的,便是妖,而且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种妖。
西风口的小镇虽不似中州大城一般繁华,却也别有了一番异域的风情。
此时小镇一角的一个酒铺之中,已经坐下了四个人,一人衣饰华美,另外三人相比之下却寒酸了许多,但是一点也没有耽误酒桌上那对饮的氛围。
“这西北边陲之地到底是沾了许多塞外之风,便是这酒也是异常的凛冽,不似中土的甘醇。”绒衣的男子一饮而尽,显得极为痛快,“好酒!”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如果这塞外边陲的酒也似中土般绵绵,若是贪了杯,哪还会有离别的决绝,怕是都该醉倒在温柔乡之中了。只有烈些也才符合了此地的萧索。”
余半仙推盏入腹,竟也将这酒喝的潇洒,“爽快!”
“先生好见解!”
绒衣男子与余半仙仿佛酒逢知己,两人觥筹交错,在这荒凉的酒肆之中倒也喝的意气风发,荡气回肠。
杜小鱼却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师傅,他甚至都不清楚为何当绒衣男子提出与师傅小坐一会时,师傅竟满口答应了下来。
只有叶寻见两人对饮成趣,也拿了一杯,不过舔了一口便被辣的直吐舌头。
“什么狗屁隐身符,不还是被人看见了,还是被一个酒鬼。”
杜小鱼觉得没趣,自顾自的发起了牢骚。
虽然声音极小,绒衣男子还是听了去,正巧一杯酒下肚,便笑着看向杜小鱼。
“我虽然看到了你们,但那隐身符并不假,你有一个好师傅。”
余半仙摇摇头,擎着酒杯并没有说话。
杜小鱼却是朝着他撅了撅嘴。
“你们认识么?”
两人似乎都没想到杜小鱼会有此问,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哈哈一笑。
“认识。”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