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音谷,狐仙阁内,第七代谷主莫灵犀此时正襟危坐,眼神皆在一旁的九弦古琴凝歌之上,凝歌乃是门中异宝。此刻莫灵犀并未催动古琴,可凝歌却泠然作响,九弦自动,竟然奏出一曲悲歌!
莫灵犀砰然心动,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清云上人临终前将凝歌交予她手上时说的话,“九音谷第七任谷主莫灵犀听令,吾以师尊之名授汝九音谷传承之物凝歌,非九音谷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妄动,若他日有人参破九音回响,凝歌必有所回,此人为灵狐故人,汝当携九音谷众助其完成任何所要完成之事,切记切记。”
莫灵犀想至此处,身形一闪便是消失不见。
回音涧中,九音过后,便是无踪,据传九音回响每日每人仅可听闻一次,想必应是如此了。几人睁开的眼中皆是充满着惊叹,交流得之竟然每人听到的景色全然不同,更是连道这自然造化的神奇。
若不是今日身临其境,大概打死也不会相信只九声音律便足以让人尽享自然的瑰丽,世道万千的繁华。
“果然自己心中的景色才是最美。”苏洛感慨道。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回味九音回响的妙处之时更是笑言不虚此行,只有谢枫想起那女音之时愈发有些心慌,显得心不在焉。众人只觉得谢枫定是仍处于惊诧之中,也未在意。毕竟他们谁不是呢?
九音谷主莫灵犀此时在山涧一侧仔细观察着六人,心里有些迟疑,难道就在这几个人之中么,不过都是些年轻弟子罢了,即便是她都不能参破九音回响,这些年轻弟子怎么会参破?这样想着,心里却是有了一个主意。
等到几人回到住处,便各自回到客房休息了。苏漓大概是完成了此次出行最大的目标,兴奋异常,回到客房便把南云子拉去讲那回音涧中那九音回响的奇妙之处,客房之中只剩下谢枫和仍旧呼呼大睡的小痴。
原来只有自己只闻了三声,谢枫曾经想试试再次体味其中的奥妙,可是当他沉下心来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回音了。
那悬崖边上隐藏于青石中的剑影究竟和那突然出现的女音有什么关系呢,谢枫直到想的心中有些烦闷也是没有理出任何头绪。
正在这时,苏洛见房门开着,轻轻敲了一下门扉,走了进来。
“你没有休息啊?”
谢枫表示不累。
苏洛这才道:“刚才九音谷的弟子传过话来,九音谷谷主莫灵犀晚间时候会在狐仙阁大殿设宴款待这次应邀出席祭狐仪式的来宾,到时候也许有幸能一睹九音谷的圣物凝歌呢!”
谢枫也曾听说,九音谷的凝歌古琴乃是上古神器,关于这把九弦琴的传说寥寥,只有当初九音谷灵烟祖师建派之时,这凝歌古琴给予了极大的助力。
听到凝歌,谢枫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回音涧那只有三声的回响,想起了那似乎是饱含深情的女音。
苏洛看谢枫似乎有些心神不宁,问道:“你是怎么了,好像刚才在回音涧时候,你便一直很少说话。”
谢枫并未回话,反而是向着苏洛问道:“你能说说,回音涧九音回响之时,你眼前的是什么景色么?”
苏洛嫣然一笑,想起那神奇的九音回响,眼中也出现了欣然的向往,“我啊,我仿佛看到的是一片雪景,每响一声,那景致便是变幻了一次,我原以为,北境的雪海便是极美了,这次居然看到一座巍峨的雪山,一片苍茫的雪湖,如果真的有如此的地方,怕我也会是像妹妹一样再不顾其它,欣然而往呢!对了你呢?”
谢枫愈发的愁眉不展,直到把苏洛弄的有些糊涂,才幽幽说道:“其实我只听到了三声,其中的景色也并不像我所期待,反而我觉得很真实,那些景色仿佛曾经在哪里看见过一般。”
苏洛吃了一惊,“你只听了三声?怎么会?你看到什么了?”
谢枫回忆道:“一个瀑布,一片树林,还有一个悬崖。除我之外,意境之中还曾出现了一条剑影,一声女音。”
对于苏洛,谢枫并没有任何隐瞒,多一人倾听,自己也便少一份迷茫。
苏洛却忽然沉默起来。
北境玄门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历史却颇为久远,门中底蕴深厚,如今势力虽不大,而且只是偏安一隅,中州诸门派都是未曾小看,不只是为了面子,无论如何,能让上古异兽烛龙镇守宗门定然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苏洛曾看到过玄门内记载史事的秘辛,在一本泛黄的古本中曾经记载,“妖狐九尾,欺我玄门无人,持九弦妖琴,盗我门中至宝乾坤锁,又三年,中州发妖乱祸事,我门主孤松常质问妖后,奈何凤鸣势威,拒不承认,我玄门后人,当谨记此耻。”
其实当灵烟初建九音谷,且以狐为尊,北境玄门便有疑惑这凝歌会不会就是门中古书记载的九弦妖琴,为此两派还发生过一些不大的冲突。只是而后九音谷声势愈隆,历代谷主又是光明磊落,也曾私下向玄门门主明言谷中并无玄门至宝乾坤锁,两派才渐渐修复裂痕,这件往事也逐渐被淡忘。只有玄门中一个执拗的老人依旧耿耿于怀,连说门内数典忘祖,忘记了这湖州本就是“狐州”,几千年前妖后的狐狸窝,行尽妖媚狡诈之事,狐狸窝所建的九音谷自然也是沆瀣一气,其言不可信服。只是这老人大概已有几百岁,神志不甚清醒,众人都认为其年少时与九音谷交恶,如今已是迷惑了神经,只当耳旁风罢了。
虽然苏洛照顾老人时候也听说过老人的胡言乱语,听得许多,大多数都是充耳不闻,今日闻得这奇妙的九音回想只是沉溺其中,刚刚听谢枫说只是听得三音而且似乎有些疑问,忽然想起老人曾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九音回响,声音里哪会有什么景色,不过是那妖琴弹奏出来的靡靡之音,意境造物罢了。”
苏洛不知为何想起这些,本来即便是意境造物,九音回响也是天地造化,不过如果意境之中如果出现了人物兵器,那便表示并非自然之奇了。人声入境,若不是本人的梦,便一定是有人想要进入他的意境。由此看来,谢枫所说之事,确实蹊跷的很。
世间传闻,回音涧那撩人心智,能引起无限遐想的九音回响也许便是这凝歌所出。真正修行之人却是谈而笑之,倘若凝歌真有此神力,那她造出这么玄妙的九音回响,只为赢得一个十大美景之衔九音谷主未免也是太功利了一些,修行之人是做不出来的。
苏洛自己也想的迷迷糊糊,甚至都有些前后矛盾,也不知该怎么向着谢枫解释。
这时小痴睡醒了,见到不说话的两人吱吱一叫,几下便钻进了苏洛的怀抱,两人间那种沉默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也许是我这几天太累了,有些紧张吧。”谢枫看着小痴,展颜一笑,心里却知道,这只有三声的回响定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