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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武陵山(下)

“率土之滨嘛,不仅水是皇上的,被冲走的牛,就连二牛自己都是皇上的,你怎能叫皇上陪?”苏少阳想了想这官员该用什么逻辑,就回答道。

“哎呀,我的客官爷,你真是老鼻子学问了,和县里的大老爷说的一样,你要是做官,也一定会做成大官。那二牛被老爷当堂噼里啪啦打了一顿板子,最后被定个阴谋勾结蛮族敌对势力罪,这罪名老长,我跟着保长念了五回才记住。”

那村人实在是个话痨,啰啰嗦嗦一直说个不停:“要家里出钱赎,他那个穷家,咋会出得起五百两银子?我们村家家户户加到一块也不值五百两银子啊,赎不出来,听说秋后就要给斩了,可怜他儿子了,二牛那水灵灵的媳妇出事后就舍了孩子、公公婆婆跟人跑了,才八岁的孩子,没了爹娘。”

听着话痨村人家长里短的瞎扯,苏少阳心里忽然觉得沉重起来。这几天,他寻找所谓世外桃源的心其实早就淡了,不过是凭着一股执念才在继续寻找着。心里对自己兄弟二人未来该怎么办,颇为茫然。

告别村人时,那话痨听说苏少阳还要往里面走,就交待要小心,再往山里去,会有金钱豹那样的猛兽。苏少阳谢了村人,就带着二傻子继续赶路。见识过二傻子的勇猛后,金钱豹之流苏少阳并不害怕,何况自己也有无名宝书,至少防防身,还是够用的。

不过,苏少阳还是决定看完下一个地方,就先回城,口袋里还剩下二三十两银子,估计也能做个小买卖,维持住兄弟二人的生活。

不管怎样,人总得先活下来呀。

苏少阳打算先在这武陵山下住下,这里毕竟远离战火纷飞的北方,兄弟二人都年轻,也有一把子力气,活下去应该还是不成问题。把二人的生活安定下来,再找时间去慢慢寻那宝书中描述的地方。

第三处在大山更深处,两人马不停蹄地赶了几天,倒是也没有遇到金钱豹之类的猛兽,不过,人烟的确是越来越少,各色动物越来越多,而能走的路也越来越崎岖。

白天走路,晚上二傻子睡觉,苏少阳就把无名宝书召出来,书上的文字都变成了蝴蝶后,苏少阳发现他现在召出书来凝望,虽然不再会增加蝴蝶的数量,可蝴蝶似乎慢慢变得比原来精装起来,颜色愈加鲜艳多彩,甚至蝴蝶身上的纹路也变得清晰起来,给人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而舞动的姿势也越来越蹁跹;苏少阳能让蝴蝶停留的时间也在逐渐地增加,有最初的十来个呼吸,增加到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

二傻子一路上其实颇为兴奋,到了这武陵山里,他仿佛到了家一样,不停地爬高上低,攀树摘花,打鸟戏鱼,玩了个不亦乐乎。

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二傻子好多次都爬上了看起来没有任何可攀援之处的悬崖之上,把山崖上长得无名山果摘下来给苏少阳吃。

一开始两回,把苏少阳吓了个够呛,好好训示了一番二傻子,叫他不要再去做那种危险动作,二傻子嘻嘻笑着,却并不在意苏少阳的话,依旧我行我素,一个典型的七、八岁顽皮孩子的样子;后来,苏少阳观察到这二傻子真的是比猿猴还灵活,在山崖上行走,在树丛中穿梭,在山溪间跳跃,如履平地一般,对别人危险重重的事情,对他真还算不了什么,又想起他路上的表现和郑伯以前说的非寻常之人,就也不再去管他。

兄弟二人倒是因此吃了许多鲜美的野果,那些最险处连猿猴也采不来的野果,都被二傻子轻易采摘到,把口粮剩下了大半。

这武陵山本就秀美,这一段时间又是风和日丽,苏少阳沿途看了许多美景,听着那鸟兽之音,吃着那鲜美的野果,有时也禁不住心醉沉迷,甚至恍惚地想到,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式的生活?不过,粮食终究还会吃尽,那时光靠野果是维持不下去的。而一旦变了天,特别是山洪暴发,估计世外桃源式的日子,瞬间就不存在了。

这一天,二人走到了一座高高的山峰下,山峰下一块巨大的山石上,写着“盘龙岭”三个大字,根据书局老板的交代,绕过这盘龙岭应该就能找到第三处地方了。

二傻子望着盘龙岭那挺拔的山峰,脸上浮起一股跃跃欲试的表情。苏少阳看了看高处,在云彩的遮挡下,竟似乎看不到尽头,也实在太高、太险了!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哄他道:“二傻弟弟,我们停两天回来再去爬,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好吧,二傻弟弟最听阳哥哥的话了。”二傻子愿意听苏少阳的话时,往往就这样说,可不愿意听时,就嘻嘻笑一声,远远地跑开了。或者说:“我没有听见啊,阳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可正在这时,苏少阳觉得自己的脑子哄得响了一声,只见无名宝书不受控制地从他脑袋里那片灰沉沉的空间飞了出去,一直往上,直飞到云彩里,高得让人无法看见。

苏少阳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那无名宝书又嗖的一声飞了回来,重新落进了灰沉沉的空间内,不过却在那空间里不停地跳跃着,上面的四个无名大字也比平时亮了许多,苏少阳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和无名宝书进行着某种神秘的沟通,那无名宝书似在不停地诉说着,要苏少阳带它去那高山之巅。

苏少阳抬眼望望,这高山之巅看来还非得去一趟不可啊。可该怎么上去呢?被云彩遮挡住的山到底有多高都看不出来,想二傻弟弟应该能攀上去,可自己怎么才能上去呢?让二傻弟弟把自己背上去吗?

山峰的半腰处,白云环绕的地方,苏少阳看见了一块估计有十丈方圆的平台,他决定先到那座平台上看看,再做决定。

从随身的行李中招出绳子,把二傻子喊过来,二傻子听说苏少阳也想去山巅,顿时兴奋地翻了个跟头。

苏少阳用绳子把自己和二傻子从腰间捆在一起,把装行李的布袋背在身后,伏在二傻子的背上,问道:“二傻弟弟,能背的动吗?”

“能。再多两个阳哥哥,二傻弟弟也能背的动。”

二傻子背起苏少阳就朝山顶爬去,只用了二盏茶多一点的时间,兄弟二人就攀到了半山腰那处平台上。苏少阳让二傻子停下来,解开绳子,决定在这里先让二傻子休息一阵。

他又往上看看,已经能看到山巅了,往下瞧瞧,恰好有一半左右。从山脚到山巅,这山足有二百五、六十丈高。

这平台是从大山的山石中突出的一大块石头,生的甚是奇特,靠近大山的地方,还有一个黝黑的洞口,两人靠近看了看,深不见底。

这时候,苏少阳感觉到那无名宝书似乎起了犹豫,不知该让苏少阳进山洞,还是继续往上攀登?停了一小会儿,无名宝书似乎做出了决定,又嗡的一声飞了出去,向山巅径直飞去,飞到山巅后却不再飞回来,只在那里来回游荡着。

苏少阳也不去管它,从背上的口袋里取出吃食和饮水,二傻子又去旁边采回来几颗野山桃,二人吃了起来。

“饱了,阳哥哥,我们往上爬吧。”苏少阳重新绑紧绳子,背上口袋,伏在二傻子的背上,两人又向上面攀去。

这后半程的路似乎比前半程更难走,就是二傻子也用了快一个时辰,才把苏少阳背到山巅上。不过,二傻子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累的样子,到了山巅,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

苏少阳到了山巅,解开和二傻子绑在一起的绳子,向四周仔细看了看,大吃一惊,不仅感慨到这造化真是鬼斧神工,这山巅十分广大,更出奇的是,在山巅的中央有一个宽约百丈,深约百丈多的大峡谷。

而这大峡谷的形状和他记忆中那些蝴蝶画出的图形似乎一模一样,谁能想到,这书中蝴蝶摆出的图形之地竟藏在这大山之顶?

看着这异常熟悉的地方,苏少阳的心里涌出了一阵阵感叹。

在峡谷的一侧,有一个地方似乎更加耀眼,正是地图上蝴蝶发出特别亮光的地方。那里应该是关键之处,是进入世外桃源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的大门吗?还是…苏少阳看着,猜测着。

先别瞎想了,过去看看再说。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无名宝书早就重新飞回了苏少阳脑袋里那个灰沉沉的空间里,不过,苏少阳用心神感觉到它似乎十分兴奋。

从山巅到峡谷的深处,有一条不知是人工修筑,还是天然形成的石阶,尽管年代久远,上面布满了各种植物,还是隐约可见一条清晰的通向峡谷底部的小路。

苏少阳这一回没有叫二傻子再来背他,而是和二傻子一起,慢慢清理了台阶上的植物,往下走去,不太长时间,兄弟二人就走到了谷底。

……

在离这里很远的,另一座更高山峰的山顶上,那个县城书局的瘸腿老板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直到兄弟二人走进了那道山顶的峡谷中,才自言自语道:“竟能自己找到,看来不用我帮忙了,师尊是多虑了。其实直接带过去就行了,不知师尊为什么非要这样绕一大圈子?只是让我在这大晋国白白荒废了三年时光。”说完话,那人捏粹了手中的一个什么物件,一阵白光闪过,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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