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闹肚子,把马车停在了路边。他急急的钻进路边的林子里去解决,不曾想刚跑进草丛,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往前摔了出去。他嘴里边骂着边爬起来往后一看,吓得他大叫起来:”啊,死。。。死人!”
陈之达正在车上等待,突然听到陈前大喊大叫,立马从马车里下来,跑了过去,问道:“陈前,出什么事了?”陈前指着草丛,语气惊慌道:“老爷,这里有个死人。”陈之达闻言,也有点紧张,他慢慢的走过去,往陈前指的地方看去。草丛里躺着个人,是侧躺着的,脸朝下,头发蓬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看上去单薄破旧,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陈之达定了定神,对陈前道:“莫慌,看看再说。”说完他靠近那人,轻轻的把他翻过身来,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嗯,还有气息。陈之达抬头对陈前道:“他还活着,估计是逃难的难民,兴许是饿昏冻昏的。”他想了片刻,又道:“把他扶到马车上去,这么冷的天,要是不管不顾,怕是熬不到天亮。走吧!”陈前知道陈之达心善,当下不再说话,两个人把这个昏死的人扶上了马车。
回到沟子村,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吴嫣听说陈之达回来了,就出门相迎。刚到院子,就看到陈前和陈之达扶了个半死的人进来。她急忙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老爷,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之达轻轻摆了摆手,吩咐下人把这个难民扶下去休息,又派人去请了郎中。这才对吴嫣道:“这是在路边发现的难民,估计是又冷又饿昏倒了。我既然看到了,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对吧夫人?”
吴嫣微笑道:“老爷向来心善,这救人一命乃是善举,为妻岂有不知之理。你坐了一天的马车想必劳累了,先吃饭吧!”陈之达点头称是,吃过晚饭,就把在市集买的糖果玩具派人给孙子孙女送去。吴嫣看到陈之达给她也买了胭脂水粉,心下也是高兴不已。
翌日一大早,陈之达刚起床洗漱,陈前就在门外道:“老爷。”陈之达听了,道:“什么事?”陈前道:“老爷,昨晚那人醒了,闹着要走呢,说是走之前要拜谢您一下。”陈之达道:“哦,拜谢就不用了,你给备些盘缠衣物,也算尽点心意吧 ”
陈前应了声是就下去了。堂屋里,吴嫣给陈之达盛了早饭,正吃着,陈前领了个人在门外道:“老爷,他硬要来道谢,我拦不住,您看…”吴嫣看了看陈之达道:“既然老爷说不用拜谢,那就不用拘礼,你带他下去吧!”陈前没有回话,陈之达道:“进来吧 ”。
门轻轻的推开了,陈前和那个人一前一后走走到饭桌前,那人连忙低头跪下了,陈前道:“老爷。”陈之达摆摆手,对那人道:“听说你今天就急着走,身体可好些了?”那人低着头轻轻的回道:“谢谢老爷救命之恩,已经好些了。”陈之达和吴嫣对望了一眼,吴嫣道:你是女儿家么?怎么会逃难至此?站起来说话无妨。”
那人良久,才站起来,害羞的道:“回夫人,小女子是从湘西一路跟着别人逃难过来的,因为怕危险,故而女扮男装,可是在路上都被官军打散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就跟着人群走,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个地方了,我记得我又累又饿又冷就昏倒了。等我醒来才知道原来是老爷救了我。”说完又跪下去:“大恩大德小女子铭记在心,无以为报,只能以后供奉菩萨,以保佑恩人一家大富大贵,平安吉祥。
吴嫣看着这个女子,虽然穿了件黑色的破旧男式长袍,头发也只稍微梳理了下,可仍是掩不住丽质天生的容貌。脸上虽然有点脏,但皮肤白皙,身材娇小,气质温婉,言语有礼,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当下心头一转,问道:“姑娘急着要走,我们也不便强留,你一路上多加小心。”说完示意陈前带她下去。
陈之达想了想问道:姑娘执意要走,不知道可有去处?外面世道混乱,战事连连。加之天寒地冻,你从湘西一路逃难到此,实属不易,可还有亲人?”女子闻言,不禁流下泪来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家在城里经营的丝绸生意。年初的时候,我们城里钱庄的恶少看上我,硬要娶我当二房,我和我爹自然是不同意的,谁知道,那恶少竟然勾结官府陷害我爹,说我爹贩卖烟土,就把他抓去坐了大牢,想以此逼我就范。我爹为了不连累我,加上年迈经不起酷刑,自己在牢里上吊自尽了。”
“我爹死后,那恶少更是无法无天,三天两头来逼我,后来竟然想。。。幸好我奶娘得了风声,就半夜偷偷放走了我,我怕被人认出,就女扮男装。人海茫茫,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就一路跟着难民走,盘缠在路上也被偷了。所以才落得如此田地。”
陈之达听后,感慨道:“想不到姑娘遭遇如此坎坷,眼下已经入冬,姑娘也无处可去,不如就留在沟子村,明年开春了,再做打算如何?哦,还不知姑娘尊姓芳名?”
女子忙用袖子拭去泪水道:“回老爷,小女子家复姓上官,闺名如玉。”“上官如玉,好名字。”陈之达对吴嫣道:“夫人,你看上官姑娘身世凄凉,无亲无故,是不是…”吴嫣扶起上官如玉,微笑道:“老爷就是心地太好,见不得别人受苦。上官姑娘也是名门闺秀,我自是不会怠慢于她!”
上官如玉听了吴嫣的话:“急忙道:“夫人,我住在府上,多有不便,你们已经对我很好,我怎好再打扰。”吴嫣笑了笑,对陈之达道:“你看这样可好?外公那里私塾应该还需要人手,地方住着也方便,干净。上官姑娘是大家闺秀,识文断字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抛头露面合不合适?”
陈之达道:“女孩家抛头露面教书,怕是不妥吧?”上官如玉忙道:“不妨事的,如今在城里也有很多女先生在教书了呢。只要有个栖身之所,如玉别无所求。谢谢夫人和老爷收留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