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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恩怨(一)

大年初一,昆市有早起的习俗。传说起得早的人们,可以讨个好彩头。所以张与早早的起来,洗漱完,就走向了厨房。

此时窗外还一片漆黑,偶尔会被突然升空的烟花照亮,然后开始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但如此热闹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苏子,她依旧在床上睡的正香。一连几日来,她都睡的不好,这都要怪她总是犯错误,然后被张与惩罚。除夕十点过后,苏子已经困的眼皮打架了,张与让她回房间睡觉,但是她倔强的非要和张与完成新年守岁,最后还是张与把她抱回了卧室。

饭快做好的时候,张与回卧室将苏子叫醒。

苏子一脸的起床气,但只要张与稍加严肃,并给她暗示了一个‘惩罚’的动作后,苏子就会一个机灵的翻身下床,顿时睡意全无。

苏子没想到的是,张与如此正派的一个人,惩罚人的手段却花样百出。

当苏子再次走出卫生间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食物。

“张。。。额,老公,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对于这个称呼,苏子叫起来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在张与一再强调下,她还是改了口。

张与倒是听的很是享受,自从和苏子结婚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当年的冰山成了一池温暖的泉水,暖的人热烘烘的。

张与向苏子摆了摆手,“快点吃饭,一会儿我们出门拜年。”

吃过早饭后,窗外的爆竹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早上七点,外面的天空已经褪去了深蓝色,东方开始发白,张与决定开始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张与在后面锁门,苏子已经冲到了楼下,整个小区的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爆竹燃放后的碎屑。

此时小区里已经车水马龙了,人群三五成群,来来往往,很是热闹,不时传来说笑的聊天声。

张与看见站在楼道门口的苏子,她眼睛中充满着新奇。

“怎么,首富千金的日子过久了,不知道劳苦大众是怎么过年的吧?”苏子没有发觉到,张与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明明是一句挖苦的话语,苏子却听成出了炫耀的味道。

苏子抬头看看张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小时候过年都是这么热闹吗?”

张与明显一愣,然后微笑着,伸出了胳膊,苏子顺势挽上。

春节第一天,张与带着新媳妇拜年,成为本小区最亮丽的风景。

在经历了整个热闹的上午之后,中午张与和苏子请子萱一家吃饭,顺便给冯阿姨拜年。

苏子没想到的是冯阿姨和杨叔叔已经正式领了结婚证,年前就搬到一起了。

“你看看,我现在回家都要避嫌,我妈现在和杨叔叔腻歪着呢,简直狂虐我这个单身狗!”席间子萱向苏子倒着苦水。

想起自己的父母辈,他们不知经历了多少人生的困苦,时代的伤痛,现实的残忍,而此时进入这个最美好的时代,她们应该追求属于他们的幸福。

虽然子萱抱怨着,但不知道她此刻多为自己的母亲高兴。

“说什么呢,我闭着眼都能听见你在说我坏话,你看人家苏苏,婚都结了,小张一表人才,你也赶快吧,我和你杨叔叔就等着抱外孙了!”冯阿姨果然是子萱的亲妈,看女儿的表情,都知道她说了什么。

冯阿姨自从知道苏子结婚的消息之后,就开始唠叨子萱,害的一个美女总裁有家都不敢回,要不是因为春节,她宁愿躲的远远的。

苏子看着争锋的母女,脸上是十足的羡慕。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妈妈现在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想必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吧。

张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思绪开始飞转。

由于下午张与和苏子就准备从苏市国际机场飞欧洲了,这顿饭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子萱由于再也无法忍受母亲和杨叔叔秀恩爱,再加上时不时就会听到一句催婚的抱怨,从饭店出来后直接挤上了张与的车,死活不肯跟冯阿姨他们回家,美其名曰为张与和苏子送行。

“你们俩真是逍遥啊,这就去度蜜月了。”子萱仿佛要崩溃的样子,现在对苏子是羡慕的不得了。

“美女总裁,还没从阴影中走出来吗?”不知道张与是讽刺还是安慰。

“敢当面这么无耻的取笑老板,你还是第一个哦!”女人报复的手段,总是无所不用其极,她们什么都可以拿来威胁对方。

子萱白了一眼张与,然后小声地凑到苏子耳边说着悄悄话,苏子噗嗤地笑了出来,然后和子萱对视一眼,露出只有她俩能明白的表情。

张与将子萱送到她自己的家中后,赶忙开回家取行李,之后两人就匆匆打车赶往机场方向。

自从子萱下车后,苏子脸上开始浮现浅浅情绪,仿佛在午饭时,子萱和冯阿姨母女之间的互动,对苏子的影响还没有消除。

张与看在眼里,并没有出声说什么,只是在苏子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苏子方才从情绪中出来,然后冲张与笑笑。“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妈妈,虽然我们母女不太亲,但是她终究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

张与听到后,仿佛有些不满,然后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

苏子看到张与的反应,急忙说,“我说的是从前,现在加上你。”

张与听到苏子的纠正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打算继续充当一位听众。

“妈妈说要圆年轻时旅行的梦想,从此就再无任何音讯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忘记,她还有个女儿。”苏子突然有些伤感。

“这次回来,我会帮你打听你妈妈的消息的,放心好了。”张与发现如果只当听众的话,事情开始无法控制,因为苏子情绪开始低落起来了。

果然,张与这颗定心丸,非常有效。

苏子听到张与的话,脸上开始出现希望,那是一个女儿需要母亲的希望。

苏市国际机场。

如果不是送子萱的话,张与和苏子的时间肯定会很充裕。不过此时,张与正拉着苏子,步履匆匆,但关键时刻苏子还掉链子。

“我去个卫生间。”苏子说完挣脱张与的手,向早早锁定的指示牌方向跑去。

“登机后再上。。。。。。”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苏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弯处,张与摇摇头,然后看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应该来得及。

他站在通道边上,将两个行李箱,放到身体两边,然后看看手机有没有什么消息。

可能是因为大年初一,机场显得非常萧索,时不时有几个脚步声从身边经过,带着独有的归乡气息。

“向阳!”张与突然听见一个声音,由于他过于集中的精神,并未听清声音是什么。他用眼睛余光看见一个即将经过自己的身影,突然停在面前。

张与抬头,看见一位气质绝佳的中年女人,年龄不敢猜测,皮肤保持的很好,虽然是素颜,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这位女士,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张与看着对方由于激动,眼眶显示些红色,嘴唇微微颤抖着。

这位中年女人被张与的声音,突然拉回了现实。她发现此刻正在波动的情绪,觉得有些失态,尤其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中年女人转过身去,再转过来时,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存过过一样。

“对不起,你太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了。”中年为女微笑着说。

“没关系,人有相似,这很正常。”张与对于被误认这件事情,并不介意。

“真是太像了,和年轻时的他一模一样。”中年妇女明明知道是认错人了,但还是忍不住感叹。

“抱歉,打扰了。。。。。。”中年妇女的情绪终于恢复平静,正打算离开。

“妈?”

这是苏子的声音。

张与的目光,绕过眼前的中年妇女,看见苏子脸上此刻充满着求证的神情,当中年妇女转过身后,苏子的表情变成了震惊,最后变成了惊喜。

突然张与心情开始烦躁起来,然不住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刚才还谦和的笑容,瞬间收敛。

原来是苏子的母亲,那这个女人该是叫沈默梅,张与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

“真的是你,妈!”苏子终于确定。

“小囡!”中年妇女听到叫她的声音后,身体不禁一怔,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真是自己的女儿。但她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惊喜,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清冷。

苏子本来想扑过去的,但看到母亲脸上的变化,刚刚燃起的激动,顷刻凉了一半。

“这些年,您好吗?”苏子最后只能像熟人之间般寒暄。

“你不用挂念我,我这些年很好。”话语中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苏子听着母亲的语气,最后一半久别重逢的激动也终于消失殆尽。

然后是久久的尴尬与沉默,几秒钟后,苏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结婚了。”苏子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张与。”苏子向母亲身后高大的身影呼唤了一声。然后张与就绕过沈默梅,走到和苏子肩并肩的位置。

“这是张与。”苏子挽着张与的胳膊,向自己的母亲介绍到,“张与,这是我妈妈。”然后又向张与介绍自己的母亲。

“您好!”张与清淡的一句,算是问候。

“你叫张与?”沈默梅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那你是昆市的了?”

“怎么,您认识我?”张与早就猜测到,因为自己和父亲太像,听妈妈说,他们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哦,不,我从你口音里能听出昆市的口音。”沈默梅急忙找了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

苏市和昆市都属于吴语方言,一般几乎是分不清的,而且张与说的也是标准的普通话,根本没有任何家乡的口音。

沈默梅继续打量了一番张与,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终于回归平和

“你的眼光不错。”沈默梅对苏子说。

苏子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带着丝尴尬。

又是良久的沉默,他们都不说话。

张与突然想起什么,抬腕看看手表:“我们快赶不上飞机了。”

苏子才突然想起,要是误了飞机,欧洲蜜月不就泡汤了吗?

然后苏子问沈默梅:“妈,您的手机可以给我一下嘛?”

沈默梅看到苏子焦急的样子,然后掏出手机,递了过来。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我给您存起来。”苏子说着在沈默梅的手机上小心地保存好自己的电话号码。

当苏子看见母亲手里最先进的智能手机时,她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

“我现在在燕城,如果您找我的话,就打这个号码,我急着赶飞机。”苏子把手机递还给沈默梅,然后嘱咐道。

“既然你们赶时间,就不多聊了。”沈默梅重新确认了一遍手机号码后,看着苏子和张与说道。

“嗯,那我们走了。”然后苏子拉着张与飞快地跑向登机口,只听见行李箱滑轮和地板摩擦的一长串声音。

登机后,苏子开始变的恍惚起来,一番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与将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手臂。“会好起来的。”张与无比肯定的语气。

虽然至始至终,张与对于苏子的父亲苏常生,都无法产生任何好感,但是他知道沈默梅也是受害者,而且她还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加上她是苏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不想让苏子心中还有什么残缺,所以他决定帮助她打开这个心结。

苏子就那么信了,她永远都相信张与,近似崇拜式的相信。

飞机飞行了十个小时左右,终于到达他们此次的目的地。

苏子一走出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时,就被这里的美丽吸引住了,仿佛刚刚离开苏市的那些不好情绪,都随着这里的夕阳散在了余晖里。

接下来几天,苏子的行程十分紧凑,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疲累。

苏子徜徉在法国普罗斯旺的花海中,她说终于找到了组织,因为她的名字苏子也是一种花儿。他们走进这片洋溢花香和阳光的神秘国度,体验着法兰西南方的神秘魅力。

苏子在希腊爱琴海边,看着海天一线,暮色黄昏,五色斑斓的船只在白色城市下扬帆飘过,令人心驰神往那种自由和浪漫然。而后坐在岸边听当地人讲述着,有关这里的美丽传说。

苏子站在繁华的巴黎街头,这座欧洲大陆最大的城市,当华灯初上之后,这里的夜是多么梦幻浪漫。

美丽的水上城市威尼斯,他们乘一叶扁舟,顺着蜿蜒的水巷,流动的清波,体会仿佛身在诗情画意中肆意飘荡。

还有神秘的冰雪王国冰岛,他们驾着雪车欣赏这纯洁白色的空灵。。。。。。还有芬兰的圣诞老人村。。。。。。还有。。。。。。

“是不是不想回去了?”张与揽着苏子的腰。

“你呢?”苏子侧脸看看身边的张与。

张与听到苏子的话,微笑着。这些年他去了不少地方,也见识到了不少壮观的景色,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留恋,甚至连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因为那时,他正在全世界找寻苏子。

而现在,苏子就在身旁,张与突然觉得这世上所有景致,都因她而增色。

“有你在,哪里都是风景。”张与贴近苏子耳边,轻轻地说。

苏子听到张与的情话,感觉瞬间全身都酥软了,从耳朵开始,蔓延至全身,浑身暖洋洋的,困意忽然袭来,想睡觉。。。。。。

春节归来之后,苏子变得更加意气风发,气色也是是越来越好。她突然饭量增长了,因为她时不时的向张与抱怨饿,而且一有空就要拉着他去逛小吃街,为此她曾经消瘦了十年的脸蛋,又浮现出了婴儿肥。

某天,苏子照镜子时忽然发现脸蛋怎么越来突出,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一脸惊恐地跑到书房,给正在工作的张与看。

张与仔细的观察了很久,一脸不解地看着苏子。因为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他只看到苏子的脸上皮肤细腻,白里透红,说明她最近胃口不错。

“肉!”苏子委屈了嘟囔了一句。

张与恍然大悟,然后看着苏子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后将苏子抱过来放在腿上。

“你还笑!”

“就这样吧,挺好的。”张与指了指苏子的脸蛋,“肉多了,手感好。”

苏子仿佛听到什么最恐怖的事情似的,眼睛圆睁,然后只见羞红慢慢爬上了脸颊,蔓延至耳朵和脖颈,最后她不得不将头埋进了张与的肩膀。。。。。。

婚礼最终定在了5月27日,因为5。27,谐音“我爱妻”。

这段时间张与还是一如既往的忙,他打算先将初心游戏成立之后的第一款项目送上线,解决公司目前资金来源问题。然后等他婚礼过后,计划休息一阵子,顺便停下来思考下今后的人生打算。其实他在十岁的时候,就将自己的人生规划好了,但是现在多出一个苏子,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

苏子继续没心没肺的上着班,如今在燕城有一群朋友,即使张与忙的不着家,她也不会寂寞。她倒是做了一件事情,让张与夸奖了好一阵子,那就是她将自己的闺蜜梁尧羽,挖进了张与的公司,出任CPO。

为此,羽毛还和苏子抱怨,去了张与公司后才发现,什么CPO,头衔听着很吓人,但是连个公关部门都没有,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整天还很清闲,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羽毛的抱怨也就持续了两个星期不到,就开始忙的焦头烂额,公关部也在紧张中成立了起来,因为公司的第一款项目终于上线。

虽说这款手机游戏项目是一款少女换装类型,并非时下最热门的卡牌或者RPG,听起来还有些生僻,但是还是迅速刮起了一阵旋风,席卷互联网各个角落。每天都有会一些媒体,主动登门采访,这些当然不用张与去操心,因为有文思梅和梁尧羽两位巾帼女将,他倒是乐得清闲,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产品设计上。

婚礼越来越近,苏子却开始烦躁起来,别误会,可不是什么婚前恐惧症,她盼望这一天,可是期盼已久。令她烦恼的是,在整个筹婚的过程中,她发现竟然什么忙也帮不了,拟宾客名单、订酒店、选择婚宴菜品,全都被张与个人承包了。用她的话来说,今后回忆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最后张与想了想,将苏子最擅长的制作请柬重任交给她,毕竟她是学美术的,她肯定能做的不错,其他事情交给她,还得由自己来收拾残局。当然张与没有告诉苏子他的想法,否则她肯定会被打击的更惨。

苏子领了任务后,兴高采烈的忙了起来,这才安抚她那颗‘不平’的心。

张与看着苏子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些恍惚,他苦苦渴求的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虽然迟来,但是终归是没有缺失,他下定决心,今后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所有的事情,都顺利的发展着。

初心游戏渐渐开始名声鹊起,公司各方面人才虽然短缺,但是基本已经步入正轨,张与相信只要再有一年时间,公司一定能发展成一所成熟的研发公司。

婚礼前几天,燕城来了一个人,让苏子大吃一惊。

这个人是苏子的母亲沈默梅,面对母亲的突然转变,对她关怀备至,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苏子冷静下来后,跑去问张与,这肯定是他的杰作,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化解了她们母女三十年的宿怨,重归于好。

张与微笑不说话。“这是秘密。”

只见苏子瞪视着张与,嘴巴嘟起老高。

但张与瞬时吮住苏子的嘴巴,只剩下苏子“呜呜”声。。。。。。这是他常常惩罚她的一种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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