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终于是算清了,夕月也睡得差不多了。“好了,我没时间跟你们浪费口舌,要知道这么多的时间能干多少活,将士们还等着吃法呢!”说完算盘转身离开。到帐篷口突然想到什么,忽然转身正看到夕月舒口气正向着小兵翻白眼。“对了,不准叫我的小名,虽然我只是个伙房管事的,但我也是有地位的。以后正经点,要称呼我曹大算为曹管事。”夕月噗嗤一声差点没笑倒,“我说炒大蒜大人,能开始炒大蒜了吗,将军们饿了呢!”夕月故意将炒字与曹字音节咬得很像。“这还差不多,去做事吧,别误了时辰。”大算走后,夕月急转身对那诚实的士兵做了个鬼脸,寓意:怎么样都是俗!而那个呆头带脑的人不出意外地,什么也没懂。“夕月,你说为什么算盘要让我们叫他管事呢?我觉得大蒜叶很好听啊。”夕月真是怀疑到底眼前这个人什么价值观,也许根本就是没有审美品位吧。大蒜好听?大蒜还好吃呢!“是顺口吧,你的名字也不错的,张八老,是挺像乡巴佬的。”“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合适。”小张还是巴巴地没听懂夕月的打趣。“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唉,像你这么老实巴拉的人,就只剩闺房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子了,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把你教的如此忠厚老实。”小张一听,来劲了,以为夸他呢!“这都得感谢我父亲,都怪我笨,父亲在乡里也算是秀才,书不会读,什么都没学会。”“迟钝的人啊!你倒是很自豪。”夕月也不想明白地打击这个老实人的自尊心,一个人笨一点没关系,若是太迟钝,就没得教了,因为与他交谈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是啊,我爹……”小张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滔滔不绝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夕月变得越发难看的脸色。“你们两个怎么还在偷懒,还不来干活!有这一会儿工夫,早就烧开了两锅水。”夕月嗖地往帐篷跑,不知为什么,现在听算盘的声音竟然不是那么讨厌了。不过,烦倒是一样烦。只是救了自己的耳朵呢!可是,到底还要忍受这两个人往自己耳朵里倒垃圾多久呢?现在夕月竟然有点希望两军快点交战。忙得混乱了,嘴巴也就消停了,夕月也能趁机做点好事了。
“成兄,敌情如何?已经攻上来了吗?”帐篷内成谢二人我在案前研究地形,两人一脸沉重。如今,粮草将尽,将士锐气大减。若是敌军攻上来,肯定敌不过。但是援军还没到,也没有什么对策,这该如何是好。不提还好,一问起来,成浩眉头锁得更深了。“恐怕快了,迟早要攻上来的。”“不知朝廷有什么对策?”“就怕挨不到那时候了,就算是不战死,早晚也得饿死啊。”“别这么说,想我们堂堂天朝子民还会饿死吗?马上援军就会到的。”“是啊,可别先自乱阵脚,现在军心不稳,我们一定要冷静。对了,我们粮草还能坚持几天?如果不行,就破釜沉舟,也许还能生还。”“这个就要问伙房了,最近都泡在地形中,也没清点粮食,只觉得这米汤都喝得稀了,大概支撑不了几天了。”“等会开饭的时候问一下情况,总不能自己的军情都不知道啊!”“说的也是,都困在帐篷几天了,该是出去看看了。”“那就这样,等会吃完饭就去外面查探一下。”正在这时候,算盘掀帘而入,手中端着食物。眼看着两位将军这么辛苦研究作战部署,都瘦了不少。但算盘也知道不能打扰,放下盘子正准备离开。“喂,等会!我问你,我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几天?”“回禀将军,我们现在还有十担干粮,五十袋白菜,八斤萝卜,二十个……”“说重点!”“是,我们现在有一百多个营帐,每个营帐十八九个人,大约三千多人,按每人每顿一个馒头,一碗稀饭……”“重点,你就直接说我们还能撑几天,别啰嗦别的!”“哦,十担粮食除以……”“我说,捡重点,再重点,你听见没有,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魏云真是头大,早知道自己就不问了,让成浩去问,省得这么烦心。“大概,大概不到这个。”“说!”“三天!”魏云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可是,这似乎不是重点。“什么?三天?”魏云惊慌地转向成浩,只见成浩也是无奈地闭上眼,叹了口气。“已经无可挽回了吗?不能就这样等死啊。”成浩不理会魏云的慌乱,只缓缓起身,走向门口,轻唤一声:“把饭都给将士们吧,魏兄,我们现在就去外面看看。”魏云一愣,随即目示算盘,随成浩走出帐篷。算盘呆在那儿,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两位将军反应这么大。早知道自己是挺市侩的,但是也没有这般让人无法容忍吧!算盘回了房,将盘子狠狠一扔。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夕月和乡巴佬硬是吓愣了神。算盘一把辛酸一把苦地倒出了刚才所受的委屈。“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夕月无语。“他们真好,在没有粮食时竟然让出自己的一点食物,真是两位好将军,他们这样为我们着想,我们也不能辜负了。我们要熬出最好的汤,我们要支持将军打败敌人。”“再好的汤它也是水做的,他们才没心思关心汤呢!谁还有心思喝你的送命汤!”“夕月,你说今晚是熬萝卜汤还是白菜汤?”夕月不得不服了,这个时候被人哪管得了这个啊,就他还激情澎湃,没办法,谁叫他们是同事呢!跟着忙吧,自己也是要吃的。算盘见他的苦口婆心没有赢得同情,反而为对手增加了追捧者,顿时也只能无言了。或房内没了说话声,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夕月也只是一心想着自己的事。“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还能支持三天,为什么不再等等看呢?朝廷的人应该就这两天到了吧,我的信息无误的话,就是明天了。不能放弃啊,老成你可不能像老魏一样没定力啊。现在出去,他们肯定是去察地形想对策了,但是一旦交了兵,就只有死了。匈奴?自己曾经交手过,都是些猛汉,不用计硬拼,再多人也不够。不行,得阻止他们,这兵荒马乱的,找份差事不容易,可不能让他们砸了我的饭碗,汤碗都不行。”夕月看一眼清如河水的稀粥和飘着几片菜叶的汤,真是,不快点结束的话,谁都没好日子过了呢!“不知道他们想的什么,没事打什么仗啊!在高堂坐着,当自己的大汗受人侍奉不是挺好的吗!偏喜欢这些个风餐露宿的日子。打仗得死多少人啊,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炒大蒜大人,您辛苦了,您为战士们的伙食付出了巨大的艰辛,您的功劳大了去了。如果打胜仗了,您的功劳是最大的,那少不了你的好处。我想您的腿也走累了,该休息了,这样,今晚将军那儿的饭我去送。”夕月一口气奉承这么多,还真让算盘不习惯。“夕月,你怎么了?干嘛说这些?”小张极其不解地问一向对算盘又意见的夕月。“难道你不觉得吗?炒大人真的很辛苦。”说完,夕月眨眼示意小张闭嘴。“你也知道,要不是你吗,我军三千多人,才百来担粮食能撑到现在吗!我的功劳。”“炒大人,我去送饭了。”还没说完,夕月一溜烟跑没了影。夕月端着盘子,顺口喝掉碗里唯一的一片菜叶子外加半碗汤,慢吞吞地走到营帐前。“两正一反,朱雀在前。”“成兄,别解释了,到底怎么样吧?”“是凶卦。”“不会的,算错了吧?再算一遍。”成浩起身走到帐篷口,指着天空说(这是夕月早就闪到一边去了。):“北斗隐晦难见,天狗逼食。月隐,道近。只拍……”夕月是没法再听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了,这些怎么听怎么不高兴的话,夕月可从不相信天注定这回事。“将军,该吃饭了。”两人都没有转头,天象看得太投入了,虽然魏云对此一窍不通。夕月只得进去将盘子放好,试着问声:“将军是要打仗了吗?不能晚点吗?我不想这么快死。”这时两人终于回了头,才发现送饭的不是算盘,而是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而且都快把下巴埋在脖子里了,满身火污,看不清面容。反正就是一身倒霉相,给人一种失败的压抑感。“你是人还是乌鸦?”魏云本来就丧气,现在跟上不悦,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现在就牺牲掉。“你在咒我死?我只是陈述了一个绝对的事实而已。”夕月在魏云咬牙切齿时就知道这个人背后一定没好话。但是气势上还是不能让步的,虽然这不合时宜。“你能看出来,我也是在想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而已。”魏云找对了针锋相对的感觉。“只可惜你永远也没几会看到你的想法成真。”夕月气急了,也顾不得抵住鼻音,直接就仰头喊出来。眼前二人同时抬头盯住夕月,夕月意识到不妙,立刻改变了口音,加重了鼻音,口齿不清地嚼着话:“月亮好大啊,要打仗了,该睡觉了。”夕月也不知道这三者怎样联系起来,只是一味想掩饰,转移话题。也不敢抬头正视对方,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成浩那猝不及防的一抹勾笑,隐去时带着一种满足的得意。夕月正想趁机逃开,就被魏云喝住:“夕月,你怎么……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夕月看也瞒不住了,早知道这么容易暴露就不该多认识两位唠叨的主,害得堂堂一位郡主竟落得替人家烧火的下场。没得吃没得喝,还要伺候这一大群男人,最可恶的是这些簇拥的家伙是否是不知道什么叫干净。
“啊哈哈哈,魏哥哥,还是你了解我啊,这样都被你看出来了。”“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咒我?”难怪刚才斗嘴那么顺口的,有根据的,只有对夕月才说的出那样的随心话。“而且,除了你,还有谁长得这么丑。”夕月气得发抖,虽然算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自然也没法比,不过夕月自信一只乌鸦还是能吓死的。“魏兄抬举了,你这么看得起我,本小姐一高兴,就推举你去伺候皇上了。”魏云大脑满了几拍,竟没有反应出夕月的话,露出一脸不解。成浩倒是看得很明白,微微咳了一声,尽量压下惊喜与激动,平静地说:“她的弦外之音是太监。” 夕月也顺着叫出声:“魏公公近来可好啊?”魏云自然也是无辜加气愤了,却怎么也发不了火,却还是打趣道:“放心,我会在净身前让你守寡的。”“是吗?成浩夫君,他说要杀你哦,你不会懦弱到不敢反击吧!”成浩本呆着看夕月,听到夕月叫到自己的名字,在夕月转过头时偏过脸去看着夜空,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其实心里却不经意闪过喜悦。“成兄,你什么时候娶了夕月,我作为哥哥怎么毫不知情,不会是……”“魏兄,休得胡言乱语,污人清白。”成浩一本正经地打断魏云的戏言。之前定亲的事,大家都知道不能当真,只是没想到魏云竟然拿出来开玩笑。“大胆罪臣,胆敢冒犯郡主,该当何罪?”夕月打起官腔,想吓一吓魏云。魏云本就是戴罪之身,竟敢称郡主为妹妹,还污人清白,这罪名,就算他立再大的功也补不过来。成浩虽知道夕月是打趣话,但她那气势还是让成浩打了个寒噤。“夕月,你不会来真的吧!”“大胆,竟敢直呼本宫的闺名!”夕月还没玩够呢。“成兄,天气变得好快,好像起风了。”魏云没法再跟夕月争辩了,遂拉着成浩交谈,其实还是在揭夕月的底。“是吗?是变得挺快的,不知道进展如何!”成浩尽量避开夕月。“看来要计划一下了,这样乱下去可不行。”魏云也跟着进入状态。夕月最怕被冷落了,这样两个人都不理她,她自己也觉得没趣,愣愣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