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橙一边走一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真™;欺负人。扣我钱不说,好像还是我对不起他似的。”
他气愤不过,给田丰禾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和他叨咕一遍。本以为田丰禾会一起谴责刘老板的不仁之举,没想到电话里很平静的和他说:
“小陈啊,那个行业就这样,没拖欠你就不错了,别往心里去。”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这个很正常,明天上班的时候和老板客气些,没事。”田丰禾打断了陈牧橙的牢骚,继续说道。
“对了,今天没事了吧?一会你就来我这,咱们踢球去。”
陈牧橙被田哥叫去和他的球友们踢了半天的足球,认识了不少队友,而且大汗淋漓酣畅痛快,陈牧橙好久没在球场上飙汗了,压在身上的种种不快都随着汗水挥发掉了。
难得的一天假期被挥霍了之后,陈牧橙重新调整下心态:
“就™;当去健身了,还给工钱花,挺好!”他想尽办法来安慰自己。
和之前一样,陈牧橙在登记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嘈杂的工地,忙乱的工友,日子就这样又在水泥、钢管、砖头之间来回切换,不变的是每天一样的疲惫。
就在陈牧橙习惯了这种生活的时候,短暂的平静发生了改变。
这天陈牧橙像往常一样来到工地之后便被工长唤去卸砖。他留意到老刘今天从上班开始就黑着脸,几个工长已经被他呵斥好几遍。他暗道一声:我可离他远些,不然当出气筒可不值得。
老刘就在工地的空地上掐着腰,不停的指指点点的时候,高老板走路带风的闯进了工地,进来就破口大骂:
“刘满志,你™;还行不行?”
原本威风凛凛的老刘遇到气势汹汹的高总,身体似乎要缩成一团,脸上立刻堆起一团谄笑,说道:“高总来啦,来屋里坐。”
“坐毛坐!别™;扯用不着的!上回咋说的?月底前肯定交工。你瞅瞅你这进度还差多少?交个屁!”
“唉,人手紧啊,不过高总您放心,肯定能按时交工。”老刘挺直了腰板换成一副誓言旦旦的样子。
高老板看样子也是懒得继续骂下去了,扔了句狠话:
“项目要是因为你这一块耽误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转身离去,老刘紧跟着高总在工地转了转,然后两人一同离开了。
陈牧橙心中暗想:这个老刘,既想赶进度、还不加人手、还克扣手下人的工资,不耽误进度才怪。随即无奈的摇着头推着他的小推车继续搬砖去了。
没多大一会功夫,老陈果然带回几个新人回来,这几人是搭架子的技术工,他们换上工作服安全帽,简单嘱咐交代几句话后没什么啰嗦的奔赴去了施工现场一处四层高的一个平台开始搭设脚手架。
时间慢慢的过着,工地现场一派热火朝天忙碌的景象。陈牧橙灰头土脸的又装了满满一推车的砖吃力的推向工地的另一头,他想争取在中午开饭前将这批砖头弄利索。
就在他推到四层平台的下面时,突然听到上面有人喊了一句:
“哎我操,坏了!”
这声音夹杂着惊慌失措,在繁杂的工地却听起来特有穿透力,所有人都紧张的张望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个架子工的手里滑落了一根三米长的脚手杆钢管,钢管磕到四楼平台后不规则的打着转,呼啸着向地面砸去!而此时地面上,正是陈牧橙推着砖头在缓慢吃力的走着……
陈牧橙惊闻平台上面有人高呼一声后,也紧张的抬头观望。不看不要紧,只见他头顶处有一个黑影奔向自己砸来,直吓得他啊的一声,条件反射本能的向一侧微弹了一步。黑影则呼啸着不顾一切的拍向陈牧橙刚刚站的位置,狠狠地砸到小推车扶手位置,发出怪异刺耳的“哐铛!”的一声。推车瞬间被砸翻,一车满满的砖头霎时被扬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
陈牧橙万幸的躲过了钢管的凿击后,却再也躲不过这漫天的砖头同时奔向自己。陈牧橙本能的伸出手做抵御姿态,却感觉像有无数的重拳“嘭嘭嘭嘭”的砸向自己,他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现场一片尘土飞腾。
陈牧橙还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失神的倚靠在地上。眼前白茫茫的看东西都已经模糊,脸颊一片土白,身上有几处擦伤,汗水夹杂着血水顺着安全帽的帽带凝聚成血滴,慢慢的滴到地上。
与此同时,身边的工人放下手里的工作,呼叫着跑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喂!喂!小陈,你没事吧?”一个知道他名字的工友摇着陈牧橙的肩膀大声呼唤着。
陈牧橙眼神有些空洞,显然还是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茫然的转过头,看着大家没有吭声。“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紧,叫120吗?”一群人也慌了神,不知怎么处理。
“叫鸡毛120,都他妈给我干活去!”这时老刘不知从何处赶来,大声呵斥着围着的工人。然后,指着一个工人说道:“你把他服一边去,然后你™;该干嘛干嘛去。”
陈牧橙被搀到一个阴凉处,靠墙而坐,此时的他才逐渐从惊悚中回过神来。但是眼神中却依然充满了恐惧,特别是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被砸的变形了的小推车,他坐在那不断的调整着呼吸。
渐渐的,身上的麻木感消退了,疼痛感却融化开来并涌向全身。
只听得老刘在工地中央大声训斥几句架子工之后,大步向陈牧橙走来,来到跟前指着他说道:“你干活咋™;不长眼睛呢?像个傻子似得倒是给我机灵点啊,也不知道躲着点!真是越™;忙越添乱!”
陈牧橙听闻后十分惊愕,他本以为老刘会安慰、关切的问候他几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恶狠狠的一句埋怨。
他仰着头无辜的望着这个一脸煞气的老刘,心中涌出无限不解、委屈、失望的情绪,虚弱的低声抗辩着:“刘老板,我做错了什么?”“你没错,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老刘咆哮着,肢体幅度很大的发泄着暴躁的情绪,接着指着陈牧橙继续咆哮道:
“操!你做错什么?你™;晦气个玩意,我™;包活这么多年也没出事了,差点栽在你头上。”
身旁的几个工人看到老板生气了,连忙过来劝解道:
“嗨呀,刘老板别吵吵了,小孩不懂事,以后慢慢就好了,别和他一般见识。”然后拥着老板准备向休息室走去。
老刘似乎想努力挣脱,半侧身的对着陈牧橙吼道:
“你、还有那个新来的架子工,都™;收拾东西给我滚蛋!”说罢,走向了休息室。
陈牧橙靠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愤怒,但每一次喘气却都触动着周身的疼痛,他真想冲过去揪住老刘不多的头发,照着脑袋一顿狠踹。
但也仅是想想而已,因为现在他的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这时走过来一个工友,对着他说:“给家打个电话吧,来个人把你接去医院看看。”
陈牧橙感激的对这个叫不上名的工友点了点头,挣扎着咧着裂开口子的嘴角勉强笑了下,瞬间又是阵痛传遍全身。
他摸出手机给老父的号拨了过去,嘟嘟响了一声马上被陈牧橙挂断了。他心想,这事怎么可能让家里人知道?他们连我这段时间在打短工的事都还不知道,而且这头破血流的多让人揪心呐!
他轻轻摇着头,接着给唐中柱打了过去,打通后陈牧橙微弱的说:
“柱子在哪呢?来接我一趟?”
“嘎哈啊?我在丽江呢,哎我和你说啊,这风景可好了,有空你也来啊!我都不想回去了,……”
“哦……对,你出门了,行了,那没事了。”
“你咋了?又受挫了?哈哈,你啊!那你找我妹小桐唠去吧,我这漫游费老贵了呢。”
“行了,我没事,你好好玩吧。”
陈牧橙挂断电话心情十分低落。因为他伤心的发现身边的同学除了唐中柱竟然没有谁可以托付的,而这个时刻,他却不在身边。
突然他想到了刚认识的田哥,不知道他现在工作忙不。
电话很快接通了:“田哥,我是小陈,现在方便吗?”
“怎么啦说?”亲切却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事来接我趟吧,我这干活时候被碰了下。”
“怎么回事?”电话那头即刻提高调门。
“刚才干活时受了点伤,现在身上有点疼,接我一趟吧。”
“卧槽!怎么**整的,你别动等我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