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却听一声尖叫,然后是众人惊呼,接着便是一声扑通的落水声。珈兰祉听到尖叫转头,正看到花映心的身子往湖面上落去,心中一惊,未加思索的一运气,身体便凭空而起,向花映心飞去。抱住花映心的纤腰,珈兰祉一提气,又飞回了甲板上。
那名踩到花映心脚的邀月身边的丫头已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的求着饶,邀月见珈兰祉抱着花映心回来,也跪在了地上:“兰公子,奴家的女俾不懂规矩,冲撞了花小姐,还请公子责罚。”
珈兰祉看着怀里的花映心,因为惊吓过度,她已昏迷过去。现在虽然已是初夏,但湖水还是很凉的,花映心本来润泽的丰唇,现在已冻得发紫。珈兰祉心疼不已,一言不发,抱起花映心便往船舱内走,珈兰祉把花映心的湿衣服脱了,用画舫上的布帘将替他裹了个严严实实,又吩咐画舫靠岸。
船才靠岸,珈兰祉便抱着花映心跃上了岸,暮天早已安排了轿子在岸边等候,珈兰祉回身对任千倾和邀月道:“邀月仙子也受了惊吓,任贤兄还是先送邀月仙子回去休息吧,贱内身子弱,在下得赶紧送她回去,就不相送了。”
任千倾还没答话,邀月已经跪了下去,抽泣道:“贱奴害花小姐受伤,罪过不小,请兰公子责罚。”
珈兰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进了轿子。
回到客栈,绿容给花映心施了针,不一会她便醒过来了。从甲板上摔下去,虽然是摔到水里,但冲击力还是很大的,花映心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她一个长在深宫中的娇贵公主,几时遭过这种罪,虽未哭出声来,却也是眼泪汪汪,满是委屈的看着珈兰祉。
珈兰祉心疼的把她搂到了怀里,柔声道:“心儿受委屈了,是本殿不好,没有保护好心儿。”
珈兰祉不说还好,这一说,花映心就忍不住抱住珈兰祉低声哭了起来:“殿下今晚留在这里陪心儿好不好。”
“好,本殿不走,在这里陪心儿。”
见太子留在了花映心房里,墨语萱心中竟有丝妒意,花映心不会是故意掉下去的吧?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那么高,就算再想得太子宠幸,也不至于冒那么大的险。那要是花映心不是故意,就是邀月故意罗,想起靠岸时太子看邀月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墨语萱想太子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半夜,花映心竟发起了高烧,也难怪,花映心那小身板,又是惊又是摔又是冻的,哪里承受得起。
因是暂住客栈,人多不便,珈兰祉没带太多人来服侍,花映心的贴身丫头也没跟来,绿容开了药方去抓药,珈兰祉便自己替花映心擦身降温。花映心迷迷糊糊的感觉太子就在身边,心中甚喜,伸手抓着太子的手,喃喃道:“殿下喜欢心儿吗,心儿第一次见到殿下,便喜欢殿下了。殿下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可是殿下,可以接受心儿吗,心儿很乖的。”
珈兰祉一惊,没想到这在太子府里没跟自己说过多少话的美少女,竟然悄悄喜欢着自己,想起她给自己唱的第一首曲子:尊心,是何曲,怅然难分别。原来说的竟是这桩心事。心里满是感动,于是柔声安抚道:“心儿这么美丽可人,本殿怎么会不喜欢呢。心儿赶紧把病养好了,本殿还要听心儿唱歌呢。”
第二天早上,花映心虽然退了烧,身子却还是很虚弱,于是珈兰祉便下令在璟城多留几日。
午膳后,任千倾和邀月一同来到客栈,邀月还是那悔恨的表情。珈兰祉见二人来,便笑道:“既然邀月仙子也来了,就进去看看内子吧,当面给她道个歉,也就没什么了。”
邀月诧异的看了任千倾一眼,行礼跟一丫头出去了。
珈兰祉一行包下的是一个小院子,院子虽然不大,却也清静。珈兰祉看了任千倾一眼,笑道:“任贤兄与邀月仙子真是女才男貌啊,若是邀月仙子没有沦落风尘,那真是一对碧人。”
任千倾一愣,随即笑道:“愚兄与邀月仙子相识也不是太久,也就是月余前吧,我应韩知县之邀,从漠州运送一批医治伤寒的药材来璟城,期间韩二公子与愚兄甚为投缘,因此愚兄倍感相见恨晚,本来还有一批药材要从璟城装船运往京城,却因此事而耽搁到了五日前。”
“五日前?”珈兰祉目光一闪。
“是啊,韩二公子一直邀我参加璟湖上文人雅士的各种聚会,甚是有趣,京城那边也不是太急,所以愚兄就耽搁下了。”
珈兰祉看任千倾目光清明不似作假,于是微微一笑道:“不知韩知县怎么会需要大批治疗伤寒的药材,还需要任贤兄亲自押运。”
“这个我一次在韩家父子的谈话中好像听闻是东境边关那边需要的药材吧,究竟是什么,我也不好多问,做生意嘛,有人出钱自然就可出货。”
珈兰祉眼睛一亮,随即笑道:“也不知邀月和我那内子谈的怎么样了,不如我们泡壶好茶,在这园中边喝边等邀月仙子吧。”
花映心的贴身丫鬟棠玉伺候自家主子喝完药,便退出去了。邀月满脸歉意的走上前来道:“奴家让花小姐受伤,深感不安,花小姐若是要打要骂,邀月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花映心转头看着她,目光逐渐变寒:“你那女俾是故意推我下去的,这绝对是你指使,你不用假惺惺在这里演戏,你这种风尘女子,接近我家官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官人已下令留在璟城几日,你也该满意了吧。”
邀月一惊,这花映心外表柔弱,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花小姐竟然没对兰公子说出落水的原因,不知心中是作何打算呢?”
“哼,我当然是要对官人说的,只是我更想在知道你的目的之后再跟他说。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推我下水的原因了,你是想让我们在璟城多耽误些时日,我没猜错吧。”
“花小姐当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难怪兰公子如此疼惜于您,不过我来道歉是诚心诚意的。”
“伤害便是伤害,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我一介女子,只想好好侍奉夫君,不想像邀月仙子那般去做些逾越的事,所以邀月仙子还是请回吧。”
“我终于明白兰公子何以要让我单独来给花小姐道歉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邀月一个沦落风尘之人,早已不能用这破败的身子去为心爱的男子化解那元殇之苦,世上又还会有什么男子能真心来对待邀月呢。除了靠出卖色艺来换取生存,邀月也希望能为心上之人做些事情,得到些许认可。花小姐自是可以一心一意的侍奉自己的夫君,而邀月怎敢与花小姐相比。奴家不打扰花小姐休息了,奴家告退。”邀月说完,神情黯然的退出了屋子。
花映心想着邀月的话,愣愣的有些发呆,自己的亲身母亲曾经便是一名歌伶,还“未及笄”(未成年)便被东商国曾经的兴亲王看上,买回府中,后来兴亲王继承了皇位,花映心的亲身母亲一次献歌后被皇上临幸,有了花映心,可花映心才出生便被抱到了一名有位份的嫔妃宫中抚养,亲身母亲积郁成病,弃世而去,可怜花映心连亲身母亲长什么样都已不记得。
其实,早晨才醒来,花映心就对太子说了自己跌下水的真相,可太子说他心中有数,让花映心不要担心,好好养病。只是,他还是让邀月来给自己道歉了,给了自己一个亲自质问邀月的机会,殿下真的是心思细腻,这般为自己着想,不由心里泛起阵阵甜蜜。
看到邀月从花映心屋里出来,珈兰祉不动声色,继续喝茶,邀月走上前来,盈盈一拜:“韩汝华韩二公子想请兰公子去参加一个文渊社的聚会,不知兰公子可肯赏脸?”说着,邀月从水袖中取出一本精美的邀请帖呈到了珈兰祉面前。
珈兰祉伸手接过帖子,淡淡道:“你果然是替那个什么韩二公子办事的人啊。”
邀月脸微微一红:“不敢隐瞒兰公子,邀月是自愿替韩公子做事的。”
珈兰祉冷冷看了邀月一眼道:“看在你一开始便没在本公子面前刻意隐瞒的份上,转告你的主子,这聚会,本公子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