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李老师，真的很抱歉。”小何双手合十，低着头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坐在一旁的小王瞄了小何一眼，捂住嘴笑了起来，小何扬起眼角瞪了小王一眼。
原本以为凶手这一次肯定会落网，自己终于可以从这种身上的炸弹随时会爆炸的恐惧中彻底解脱出来，但是米娅万万没想到。。。。。。这种感觉就像看到一扇逃生的门在离她不到一厘米远的地方关闭了，心里只有百般的无奈和失望。
原来警方只对的肖岚手机号码监控了三天，后来因为凶手开始实施入室作案，警方断定凶手已经接近米娅，凶手会再用手机联系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便把全部人力用在排除米娅身边的嫌疑人上。就目前的技术来说，仅凭一条短信的发出时间，根本不可能定位对方的位置。而如今凶手发来短信，警方就像看到鱼群汹涌而来，而手中的网还没织好的捕鱼人一样，只能无奈地感叹。
”对不起，李老师！”小何再次道歉，抬起头偷偷看了米娅一眼。
”我回去了。”米娅站起来，眼睛里满是落寞。
小何嘴巴半张合着，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只能看着米娅渐渐走远。确实，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办法安慰她。
米娅插上了门链锁，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条小链子是无法阻挡凶手的。对，即使警察就在对面看着，凶手还是有办法靠近自己，用残酷的手段一点点地折磨她。
为什么不干脆给自己来个痛快的？为什么要这样，像凌迟一样折磨自己？米娅蹲坐在床边，忍不住痛哭起来。这时，手机传了了嗡嗡的震动。
是短信！凶手回短信了！米娅立刻把手伸向手机，手指禁不住抖动起来。
”我随时随地都在。”
手机从手上滑落，弹到床上，然后掉到地上。随时随地？随时随地跟着她？对她的动向一清二楚，还能从警察眼皮底下肆无忌惮地实施犯罪？那个人会是谁？会是谁？米娅沉思了一下，立刻把眼睛转向窗户。凶手现在是不是像警察一样在对面监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还是说，凶手就是警。。。。。。米娅抱着头缩在床上，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从背后搭在她的肩膀上，米娅转过身，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吊带裤的高瘦男人。米娅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从脖子上已经松弛的皮肤和下巴灰白的胡子，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老人。米娅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搭在肩膀上的手，给她一种安心而怀念的感觉。
他是个亲切的人，米娅断定。
老人忽然朝背后望去，他好像听到了什么，随即伸出食指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老人蹲下来指着前面的一个碗橱，推了推米娅示意她躲进去。米娅从碗橱的缝里往外看，老人又比了一个噤声手势，米娅赶紧捂住嘴巴。
老人刚站起来，四个穿黑色长袍的男人就冲了进来。其中一个男人挥动手中的铁棍，砸向老人的脖子。一瞬间，老人便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上。米娅不得不用力捂住随时会从嘴里爆发出来的尖叫，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那四个男人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用手上的铁棍对已经丧失抵抗能力的老人一番殴打。米娅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那些铮亮的铁具像砍柴刀一样，一下下落在早就停止挣扎的老人身上。老人的白衬衫上，冒出几朵像红玫瑰一样的血渍慢慢向四周绽放开来。忽然，衬衫被一根白森森的东西由内往外刺破，一股鲜血喷洒出来，那是折断的骨头。米娅没办法移开自己的眼睛，丝毫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在暴徒的凶器之下，渐渐地面目全非。
不知过了多久，四个男人才纷纷喘着气停下残暴的行径。其中一个人蹲下来，把一根食指头插入老男人胸口的血窟窿里，蘸出像蜜糖一样粘稠的血，站起来在墙上画起了什么。反复几次，墙上出现了一个由圆圈，两个三角形交叠成的六芒星图案，还没干透的血顺着图案滴落下来。
米娅终于闭上了眼睛，眼泪被一点点地挤了出来，落在袖子上。过了一会，米娅才睁开眼睛。屋里只有倒在血泊里的老人的尸体。那些人走了吗？米娅颤抖着，把脸贴近缝隙。
忽然！一只眼睛出现在她眼前！
被发现了！
米娅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一切都消失了，屋里很安静，什么都没发生。阳光照进窗户投射在墙上，风轻轻地扬起了窗帘。一切都很安静，只有米娅的心脏还在不停地狂跳。
那四个男人是什么人？被杀的老人是谁？米娅闭上眼睛尝试去回忆那一幕。那个被杀的老人并不陌生，米娅肯定自己认识那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那是谁。
走到浴室，在洗手台捧起一把水扑到脸上。米娅看着镜子，昏沉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身边的神秘凶手让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许小何说的对，自己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老师，是我，快开门！李老师！”
是小何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
米娅跑到门边开了门。小何气喘吁吁，没打招呼直接进了屋，跟在后面的小王满脸通红。小何在屋里转了一圈，检查了床底，窗帘后和浴室，才一脸严肃地走到门边。
米娅呆呆地望着这两个一大早就在自己家里乱转的男人，正要开口大声质问，小何却先说话了。
”秦萧云死了。”
警察局内。
米娅在做笔录，对面坐着的是那个黑脸加蠕虫疤痕的荆贺，小何跟小王坐在一旁。问起秦萧云，米娅对他并不算太了解，只是一起吃过几次饭，对于秦霄云的家庭背景米娅一概不知。米娅有点惭愧，自己居然对秦萧云了解得这么少，自己真的有在用心结识这个朋友吗？
”就这些？”荆贺微微抬起那双盯着地面若有所思的眼睛。
米娅点点头。
”等等。”米娅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秦萧云，他是gay。”米娅小声地说。
”盖。。。。。。盖什么？”荆贺皱起眉头。
”他喜欢男人，他是同性恋。”米娅一脸无奈，没想到荆贺这个队长的文化这么低。
荆贺盯着空气，又微微点了点头，好像想通了什么。
”还有吗？”
”还有，昨天中午，我看到他和吴霄明在一起。”米娅便将在体育馆旁边看到的一切跟荆贺说了。
做完笔录，米娅走出警察厅大门，看到站在大门旁边发呆的吴霄明。
”你见过秦萧云了？”
吴霄明抬头看了米娅一眼，又把眼睛转向空气。”没。”
米娅皱起眉头，这个男人究竟什么时候能说出一句真话？”昨天中午那一巴掌还疼吗？”米娅盯着吴霄明。
吴霄明的表情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先是吃惊地微张嘴巴，然后是皱起眉头瞪大眼睛。
”是那个混账跟你说的？”吴霄明指的是秦萧云。
”没有，没有任何人跟我说。”米娅瞪着吴霄明，”我看见的！我两只眼睛亲眼看见的！”米娅握紧拳头，浑身发抖。
吴霄明怒发冲冠的表情瞬间塌了下来，低着头盯着脚上的运动鞋。
”米娅，事情不是。。。。。。”吴霄明蠕动着嘴唇，声音好像蚊子在低鸣。
”吴霄明！”一名警察走出来喊了一声。
”你去跟警察说吧。”米娅转过身，她不愿再看这个男人一眼。
门口的风有点大，米娅拉紧外套的领子。
吴霄明，果然不是个可靠的男人。回想起秦萧云，昨天从体育馆回来后就一直很安静，不再和往常那样像只青蛙似的到处乱跳，下班时跟他打招呼，他头也不回地拿着公文包跑掉了。本来打算今天邀他出来吃饭，顺便谈谈体育馆发生的事，没想到已经没有机会了。一滴眼泪爬下了脸，风吹过来有一丝丝凉意。
毕竟相谈甚欢，也算是朋友吧，对于秦萧云的死，米娅只有说不出的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