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乡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头遍地,他抓耳挠腮地坐卧不安……这明明是穿钉鞋拄拐杖——双保险的事儿,愣是没成。“这尚荷花说什么不同意这门亲事儿?难道——难道这是表面现象,还是另有蹊跷?还是?”他伤透脑筋了。
这桩美差办不成,专员大人怪罪下来不说,自己也感到不好交待,还有更主要的是那升官发财的良机白白坐失……胡乡长忧心忡忡。
他越想气越不打一处来,“这么个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不图金钱;不图地位;实在少见。你说她还能图什么???”
他用手狠狠地拍了两下脑门,“嗨,”他的眉头皱得紧紧地。转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有了,有了,”这么大的事情,赶快向县长汇报,否则的话到时候吃不了得兜着走。人家都说胡乡长不简单;确实不简单。真是脖子上安轴承——脑袋灵活,他把矛盾上交了。
胡乡长在周县长的办公室嘀咕了半天。
“明天早上八点你把她领到我的办公室来。”周县长满腔热情地说。
“好的,好的,周县长”。胡乡长好似出锅的大虾——卑躬(背弓)屈膝地点头。
“尚荷花,明天乡妇联主任王姐带你去县里开会”,刘厂长一本正经地说。
她一脸惊愕。“有什么会需要我参加的?我既不是什么领导,又不是什么代表”。他问刘厂长。
“去了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将来会是领导,又会是代表的。这是上级通知的你,必须去的。”刘厂长坚决地说。
第二天早上。
乡妇联主任王姐坐在胡乡长的车里向尚荷花招手,“快上车,快上车,我们一起去。”
满头雾水的她,很不情愿地,不明不白地,鬼使神差地跟王姐走了。但,她好像意识到了胡乡长是判官玩魔术——耍鬼把戏呢。
县政府常务秘书领着王姐、尚荷花走进了周县长的办公室。
周县长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漂亮的老板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文件等待批阅。
和蔼的周县长热情地招呼着王姐和尚荷花。看得出周县长特别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八仙吹喇叭——神气十足的样子。
“周县长,这位就是尚荷花同志。”王姐礼貌地用手轻轻的示意了一下。
周县长微微地点了点头,认真地端祥着尚荷花。
只见那窈窕身材,乌黑发亮又粗又长的两条大辫子甩在背后,白白净净的面颊,水灵灵的丹凤眼,简直是人们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周县长暗暗地赞叹不已。“果不其然,可真是个美女啊,若不,付专员决心这么大呢……”
周县长的双目也不想轻易地离开她的俊脸。
“小尚同志:胡乡长给介绍的对象不错吗,付专员家的各方面条件都相当优越,是别的女孩望尘莫及的。希望你认真酌定,可千万把握好良机呀……”
电话铃响起,打断了周县长的“指示”。
“那好,以后有什么事儿跟王主任直接说,或者来直接找我。”周县长指了指王姐和尚荷花。
尚荷花涨红着脸刚要说什么。见机行事的王姐迅速站起身来。“周县长太忙,太忙,我们走吧,走吧。”她拉着尚荷花的手。
王姐拉着尚荷花,她们不约而同地招手和周县长告别。
周县长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声,“再见”。
尚荷花她们在回家的路上,车开得不紧不慢,好像在给她们说话的机会,还没等王姐开口,尚荷花倒抢了个先。
“王姐,今天我们来干啥来了?你们包括刘厂长、胡乡长为什么骗我,说是去开会,结果应该是‘逼婚’吧?或者是‘骗婚’吧?对不?哈哈哈。”尚荷花带着几分嘲讽的笑。
“小尚啊,可不能说得那么严重,这绝不是你说的那意思。我们妇女组织就是保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的。我这当妇联主任的还能逼婚骗婚吗?不管怎么样,这上上下下都是为了你好,真的是为了你好。”王姐慈祥的笑。“你看看下至厂长,上至乡长、县长、地区级的专员,四级关键人物都关注你的婚姻,你应该感到光荣,感到荣幸,感到骄傲啊!特别是周县长人家日理万机,平时咱们想见能见得到吗?别说是咱们,就是他们各乡镇书记、乡长都难见到的,知道不?我说的是实话。周县长特别关心你,他对你的希望和嘱托你应该当心考虑啊!真的荷花。”
尚荷花默不作声,她心事重重的闭着双眸。
此时,轿车已停在了乡政府大院里,王姐欲言又止。
胡乡长乐呵呵的奔向前去。
“怎么样,怎么样啊?”他嘻笑着问王姐。
王姐眨巴两下眼睛,“到办公室再说吧。”王姐拉回来了急于回去的尚荷花。“到屋坐几分钟,坐几分钟吧。”王姐又哄又劝。
胡乡长点头哈腰前边带路,大步流星地走进办公室,又是让坐,又是倒茶。
“小尚,这回怎么样啊?为了你的婚姻,县长大人都说话了,多么重视,多么给面子呀!就是为了你呀!”
胡乡长眼睛一直盯着尚荷花。
尚荷花脑袋上的青筋直蹦。“谁说话也不好使,别说是县长,就是省长也得我自己做主啊,任何人也不能包办婚姻,对吧?对吧??”
坐立不安的胡乡长,犹如橡皮人——能软能硬的连连说:“那是,那是。”后来,胡乡长就软骨头卡在喉咙里——张口结舌,没有了下话。
尚荷花态度坚决的说:“谢谢你们各级领导的热心,也谢谢你们的好心。拜托给他们付家爷们捎个信儿,叫他们从此别惦记这件事了。我的话有些冷,请各位谅解。”
尚荷花边说边走出了胡乡长的办公室。
接着只听得后边啪啪的响声,那是胡乡长的手和办公桌“贴脸”敲打发出的山响。当时他的手掌严重充血,肿得老高。
“真她妈地不知好歹,死心眼,死心眼,死到一定程度了。”胡乡长大骂绝声。
“胡乡长,胡乡长,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婚姻这事儿,谁也包办不了,别说是别人家的姑娘,就是咱们自己的姑娘,她不同意,你又能奈何,婚姻那,还是自主的好哟。”王姐认真地劝解胡乡长。
胡乡长七窍生烟,急促地喘着粗气。他好像肚子里钻进五十只小耗子——百爪挠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