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郊外胜利公园
郊外的胜利广场是为纪念1812年伟大卫国战争的胜利而修建的。早在1806—1807年间,拿破仑就曾多次进攻俄国,其中在奥斯特茨的交战中,俄军遭到了百年不遇的惨败。1812年,法军进攻莫斯科以西的博罗季诺村,由俄国杰出将领库图佐夫领导的俄国士兵们奋不顾身地与法军展开了生死决战。同年9月13日,库图佐夫命令俄军撤离莫斯科,全市市民也随同撤离。第二天,拿破仑率军进入克里姆林宫时,当晚大火烧遍全城,这场大火整整地燃烧了6天,已成为俄罗斯人永远抹不掉的记忆。俄国人民伟大卫国战争的胜利,不仅拯救了自己的国家,使免遭奴役,而且捍卫了国家的尊严和独立。俄军在俄国本土歼灭“大军”,对西欧各国摆脱拿破仑的压迫起了决定性作用。所以1812年俄国的卫国战争无论是在俄国历史上还是在世界历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
胜利公园是离胜利广场不远的一座小公园,所以因此而得名。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浅红色的斜晖照耀在花园每一个准备迎接春天的树木上。在空旷的市郊,这份光景公园里已经人烟稀少了。
肖恩坐在约定地点——胜利公园门口的一个小木椅上。他看了看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将近二十分钟了,可还是不见季玛的身影。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季玛还会遵守诺言,来听他告诉他这一切吗?肖恩站起身,在木椅旁边来回踱着步子。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早点告诉季玛,而如今事情已经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他还在脑海中想象当季玛知道自己不共戴天的情敌居然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时,会流露出一种怎样的表情,是无奈?是愤怒?抑或是欣喜异常?。。。。。。
其实,季玛已经如约而至。他为了考验肖恩的诚意和耐心,偷偷地躲在离公园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广告牌的后面,窥视着肖恩的一举一动。
(这个伪君子,我都迟到这么长时间了,你还等啊?)
这时,季玛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是欧阳瑾。她问他有没有去和肖恩见面。为了让欧阳瑾放心,他仔细地给她回了短信,说他已经到了。季玛看了看原地来回踱步的肖恩,想起了对欧阳瑾的承诺,所以他极不情愿地挪动了脚步。
说是迟,那时快。当季玛刚要从广告牌后面迈出右脚时,一辆开得飞快的银白色普锐斯急刹车停到肖恩面前,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傍晚寂静的天空。
季玛看到那辆银白色普锐斯,突然想起了这就是以前他见过的那辆车,还有。。。。。。还有那个女人。。。。。。于是,他连忙闪电般地缩回右脚后又躲到广告牌后面,小心翼翼地从后面窥视着那个方向。
车门打开了,从里面钻出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这名大汉像篮球运动员似的高大壮实,而后又从另一个车门跳出来一个身材中等的穿迷彩服的男人。
肖恩莫名其妙地盯着眼前这两个冲他走过来的人,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大汉和那个“迷彩服”两人上下打量了肖恩一番,看了看四周,然后彼此递了一个眼神,又点了点头。于是,大汉上前一把揪住了肖恩的衣领,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季玛。尼古拉。彼得洛维奇?!”
“啊?”季玛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两个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他的额头上浸出了细细的汗珠,眉头紧锁,眼神充满恐惧。他屏住了呼吸,一声不响地看着眼前这可怕的景象。
肖恩盯着大汉那深灰色的眼睛和面目狰狞的脸,立刻明白了怎么一回事。想必多半是父亲伊万在生意上的死敌为了要挟他,来抓季玛作为人质的!
(上帝啊!可怜的季玛!)
“快说,是不是?!”大汉更加用力地揪住肖恩的衣领,以至于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肖恩首先想到了欧阳瑾,想到了他们在圣诞夜的海誓山盟。。。。。。如果他代替了季玛被绑为人质,再遇到什么不测,那欧阳瑾怎么办啊!他不能撇下她不管,她需要他。倘若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他将不能继续陪伴她了,她将形单影只茫然不只所措了,但是如果供出季玛,那将是季玛一家人的灾难和末日:季玛被伤或闹不好有了无法挽回的结局,父亲因此后半生生活在自责里,季玛的母亲为悲痛所啃啮。
“你他妈的是哑巴吗?!臭小子!”那个“迷彩服”狠狠地踢了肖恩一脚。肖恩又想起了欧阳瑾,往日和她共度的美妙时光历历在目,他真不知道自己失去她将会怎么样。他咬紧牙关,颤抖着膝盖。这时,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这时并不允许他再多想,他沉着而又坚定地说:“是的。我就是季玛。尼古拉。彼得洛维奇!”
“他妈的!走!上车!”大汉和“迷彩服”一人一边,将肖恩绑架上了那辆普锐斯。很快,那辆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帝啊。”季玛一下子瘫软的坐在地上,额头上浸满了豆大的汗珠。他闭上了双眼,大喘着气,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半晌,他掏出了手机,本应该给爸爸打电话。可此时在他脑海里只有一个人——欧阳瑾。他用哆嗦着的手指按下了欧阳瑾的手机号码:“维卡。快。。。。。。救。。。。。。救肖恩。。。。。。”
“喂?!季玛,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维卡,肖。。。。。。肖恩被抓走了。”季玛语无伦次道。
“什么被抓走了?被谁抓走了?!”
“我。。。。。。维卡。。。。。。我。。。。。。你。。。。。。”
“季玛,听着!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打车去找你!”
“胜。。。。。。利。。。。。。公。。。。。。园。。。。。。”
放下手机,季玛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想站起来,却浑身无力。他坐在路边,双手捂着头尽力不去回想刚才那可怖的一幕,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为了救他,肖恩才被那两个绑匪绑走了啊!如果没有肖恩,那刚才被抓的人就是他!
过了一会,一辆刹车声使他惊恐地抬起头——是一辆出租车,欧阳瑾飞快的从车里跳下来,跑到他身边:“季玛,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季玛极力地控制住情绪,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欧阳瑾。顿时,欧阳瑾听后一阵晕眩,万一肖恩出了事,哎呀,不要这样想呀。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立马给伊万先生打了一个电话,但是那一边没有人回答,只是“嘟。。。。。。嘟。。。。。。嘟”的声音。欧阳瑾的心里一沉,她估计伊万先生也出事了。容不得多想,她果断地按了俄罗斯的报警电话:“02”。
伊万低着头坐在一把椅子上,在他身后站着两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塔季亚娜一边吸着烟一边将两条腿搭在前面的茶几上,一脸得意地盯着他。
伊万抬起头,无奈地问道:“塔季亚娜,你到底想怎样?”
塔季亚娜露出了一个明朗的微笑,她潇洒地将半支烟用力熄灭在烟灰缸里,然后爽快地说道:“伊万先生,我只需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字。把你在米兰公司所有的股份和董事长法人的权力全部转让给我。”塔季亚娜轻轻地一伸手,站在她身后的一名身着旧式军装的大个子便将一张协议纸递给了她。
“什么?”顿时,伊万气得火冒三丈,他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立刻被后面的两个大汉给死死地按住了。伊万憋红了脸,头上的青筋条条爆出,他吼道:“不可能!要想从我手中抢走米兰,你妄想!”
塔季亚娜看着伊万的这幅狼狈相,又笑了:“伊万先生,你也许还不知道在伊尔库斯克,目前由我弟弟管理的‘典萨家具公司’是以米兰子公司的名义创建的吧?”
“你说什么?米兰公司从来没有创建什么子公司!”伊万瞪着塔季亚娜。
“哈哈哈。。。。。。”塔季亚娜仰天大笑,“我的董事长先生,亏你在商界打拼了大半辈子。是我早在几年前就以米兰公司子公司的名义向银行贷款,创办了‘典萨’,并且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和法人代表是我。如今,‘典萨’早已发展壮大,垄断了伊尔库斯克的家具业,相信在不久以后,实力就与‘米兰’相当了!”
“还有,”塔季亚娜眯着眼睛接着说:“你一定没有忘记那个‘欧洲风情’家具公司吧?如今它也是‘典萨’的合作伙伴。唉,没有与‘米兰’合作,真是太可惜了。”
“这。。。。。。这些难道是真的?!”伊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刚想起身又被那两名大汉按了下去:“你。。。。。。塔季亚娜,你好大的胆子!真没想到你为公司做了这么多吃亏的买卖!你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无耻之徒!”
“哈哈哈。。。。。。”塔季亚娜又一阵仰天大笑。而后,她看着伊万,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胆大包天和厚颜无耻是生意场上的两大支柱!伊万,别忘了,这可是我刚入股米兰时,你亲口教给我的啊!”
“你。。。。。。你。。。。。。”伊万的双眼充满了火红的血丝,仿佛喷出了两条火舌。
“什么也不用说了!伊万,签字吧!从今以后,米兰就是我的了!”塔季亚娜将那张纸和一支笔拿到伊万面前。
“呸!”伊万狠狠的朝那张纸上吐了一口吐沫。
“够了!伊万!”塔季亚娜顿时被激怒了。她指着伊万的手开始颤抖:“你!你最好乖乖地签上字!否则。。。。。。”
“否则怎样?!塔季亚娜,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米兰公司是我毕生的心血,全部的事业!想从我手里把它夺走?恐怕这个人还没有出世呢!”伊万立场坚定,斩钉截铁地吼道。
“好!”塔季亚娜抛出了杀手锏:“伊万,米兰和季玛你选择哪个?!”
“什么?!”伊万惊恐地盯着塔季亚娜。
“我早就在你们家装了秘密窃听器,我知道今天他和一个人在胜利公园门口有约。哼,现在季玛已经在我手里了!你要是想让他少吃一点苦头,活着从这儿出去,你就签字!如果你想用你儿子换米兰那可以,我现在就让他脑袋开花!”塔季亚娜一挥手,她身后的那名“军人”掏出了一把九毫米口径的手枪,将它扔在了茶几上。
“啊?!”伊万立刻被吓住了,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塔季亚娜,你。。。。。。好歹你们也是母子一场,你怎么忍心。。。。。。你把季玛怎么样了?!”
“我目前还没把他怎么样!”塔季亚娜回头对“军人”说,“把季玛带上来!说不定,这是他见他父亲的最后一面!”
立刻,伊万差点瞪出了眼球,他被这终生难忘的一幕震惊了——肖恩,被两名大汉绑架出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表情却是那么的从容淡定。
看到肖恩,塔季亚娜同样流露出了伊万的表情。她冲着那两名大汉大声吼道:“他是谁?!你们两个毫无用处的蠢猪!季玛呢?!现在赶紧把他给我抓回来!!!”
两个大汉被吓得哆嗦,他们面面相觑 ,不知所措。
“不用抓了,我和季玛的效果一样!”肖恩盯着塔季亚娜,平静地说。
“你。。。。。。你是谁?!”塔季亚娜大声吼道。
“我是谁你不用管。抓我当人质就足够了,况且你们现在也找不到季玛。”肖恩依旧很平静,他看了看伊万,心头不禁一紧。
伊万则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肖恩啊,肖恩,你为什么要代替季玛,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爸爸的后半生都不会好的。。。。。。突然间,拉丽萨那美丽的面庞又浮现在了眼前。。。。。。想到这些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涌上了眼眶,但他立刻把这份忧伤驱赶开了。此时不是任由感情宣泄的时候。
于是,伊万拿起了笔:“这字,我签了。”他正要落笔时,谁也没有想到,尖厉的警车铃声隐隐地从外面传进了屋子里。
塔季亚娜和其他人顿时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办?警察就要来了!”“军人”异常紧张地对塔季亚娜说。
塔季亚娜的头上浸出了汗珠,她心里清楚,这一次她玩得太大了:持械暴力绑架。而且她把时间拖得太长了。
这时,从门外一个喇叭筒传来的声音喊道:
你们被包围了!你们的三名同伙已被逮捕!
放下武器,慢慢地走出来!
塔季亚娜冲到窗口,她那血红的眼睛被外面数辆警车的旋转灯刺得睁不开。她看见了把门的斯塔斯(Стас)、维加(Витя)和阿尔焦姆(Артем)被戴上了手铐,扣押上了警车。
伊万身后的两名大汉见势不妙,立刻转身飞快地想从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口逃走。塔季亚娜回过头,举起了那只九毫米口径的手枪不由分说扣动了扳机。
“妈的,胆小鬼!你俩逃到地狱里去吧!”
随着两声枪响,两名大汉应声倒下。
那名“军人”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塔季亚娜,大颗大颗的汗珠淌了下来,惊恐万分。
肖恩环顾了一下屋子,现在绑匪只剩下塔季亚娜和这名“军人”,还有他身后这两名大汉了。他想着寻找逃跑的机会。
塔季亚娜这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了。
她一把抓住了肖恩的胳膊,举起手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对伊万大吼道:“快!签字!把米兰给我!”不知为什么,一直身感无力的肖恩这次抓住了机会,急中生智,猛地用腿将塔季亚娜蹩倒,挣脱了出来。塔季亚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枪被甩了出来,正好落在离伊万不远处,伊万动作敏捷地从地上捡起手枪,对准了塔季亚娜和那名“军人”。
这时,绑架肖恩的那两名大汉又想抓肖恩扣为人质,突然门被踹开,数名举着小型冲锋枪的武装警察冲了进来,枪口对准了塔季亚娜和这帮绑匪。
“肖恩!”欧阳瑾冲了进来,深深地将他抱住。
“亲爱的,我没事。”肖恩笑着安慰欧阳瑾,还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你说什么呢!”欧阳瑾流下了眼泪:“你简直把我吓死了!”
“傻瓜,我是你的英雄,不会就这么轻易出事的!”说完,肖恩又紧紧地抱住欧阳瑾并把她的头紧紧地拉到自己这边,吻上了她的嘴唇。就这样,他们像一个世纪没有见面一样,两颗拼命跳动的心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这时,季玛也冲了进来,但是他却像被电击了似的停止了脚步。眼前的这一幕使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回到了原始地带。他几乎停止了呼吸,全身又回到了没有知觉的状态。他眨了一下眼睛,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