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出冷宫的这一天,天气出乎意料地好。晴空万里竟不见一丝云彩。
离别是一个伤感的词语,母亲那紧闭着的房门,七七如断线珠子一样的眼泪,我拉着七七不舍却坚决,就这样消失在冷宫。
那一天,大年初二,我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不怪母亲竟没有一丝的挽留,贴心如她怎会不知母亲坚忍背后的用意。也不怪那个她应该叫“父亲”的男人,他没给我一点爱,我也没有给他,互不相欠了吧。饶是受宠如大姐二姐,终究也逃不过这指腹为婚的命运,总算在这一点上,我和她们没有什么不同。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好转起来,就连今早来接走我的公公都一口一个公主地叫着,没有人在意她梁思淳灾星的头衔,也没有人在意是不是她索了杨王后和七皇子的命。我能明显感觉到大家亲和背后的疏离,看着所有人假意的面孔,只是轻声应和,脑子里是一夜无眠的疼。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一个跟大公主二公主一样要送出去联姻的人,而不是,公主。
储慧宫,这是公主们出嫁前的闺房,也是有专人来教习婚俗礼仪的地方。
我紧紧牵着七七的手,七七明显感觉到思淳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很害怕。她从没见过冷宫之外的天地,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从没享受过一天公主的待遇,也更不适应大家这样围着她转。七七也回应似的紧握着思淳的手,并为她挡开眼前这些虚情假意的面孔。
到储慧宫正殿的时候,大公主二公主早已在这里了。
没有言语,微微屈身,算是道安。
“呦呵,瞧瞧这是谁来了,倒是让两位姐姐在这恭候多时了。”来人笑盈盈地迎过来,旁边的嬷嬷轻声提醒。
妆容精致,姿态动人。
“见过大公主。”再次福身问安。
“都是姐妹,叫大姐就好!”大公主的笑容瞬间收住,眼神精明而凌厉地上下打量着这位素未谋生的妹妹。无论穿着打扮怎么都不像一位公主的样子,还拉着婢女的手,不分尊卑!。倒也是,在冷宫这么多年谁又是尊?不禁在心里轻笑一声,贱坯子!
虽是笑脸相迎,但我感受到的却是敌意满满,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轻蔑和讽刺。
目光向一旁望去,只见如雪白裙,在地上拖出优美的弧线。我被这个侧影深深吸引,好似被附身一样牵引着她往前走。
好一张绝美脱俗的脸!
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形容这张脸的词。只是呆住了,我想到了天上的星月,那是我穷尽一生也触摸不到的美。
刚才那位是大公主,这位想必一定就是二公主了。二公主?来时公公跟她简单交代了几句,二公主是杨王后的独女。那么,她一定会痛恨思淳这个灾星的吧?想到这里,我的脚步向后缩了缩,竟连问安的勇气也没了。
“可是姐姐吓到你了?”
好轻柔的声音,软绵却是掷地有声。
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答。突然她的双手被握住了,那双手丝丝沁凉,柔若无骨。
只见二公主温婉地笑了笑,“你就是思淳吧?长得真好看。”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好看。可是她来不及激动,刚刚是二公主跟我讲话了?好容易才回过神,木讷地点了点头。
“以后就叫我二姐吧!”明媚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不再多说什么,二公主只是浅浅地笑着。
我感到,一股暖流正贯穿她的全身。这是这么多年来,除了母亲和七七以外,第一位给予她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