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也是隔着不远,半晌也就到了,抬头看看那在不太明媚的阳光下照的却异常闪亮的金色篆体字,叹口气想想自己写的字,非常荣幸的配上那四个字:不堪入目。
走上阶梯,原本想要推开门扉,不想里面还有几个学生,从里面比我快一步出来了,见到我面面相觑,却还是问好,我点点头他们也就不慌不乱的走了,轻轻骂了一句道,“真是看不起我了,我来这里就那么奇怪?”也就摇摇头进了门关上,有时候我真的好奇这么高的书架子到底是谁做出来的,也亏了他能想到这么先进的机械构造……等我来到书架子跟前的时候咂了几声,让我刻上十遍字,几百字,几千字算是一遍,来不来?师兄你也是真的看得起我的字眼,不觉得难看啊!眼珠子转了几遍,眼角却不由得见到一抹月白色衣料角,往前走几步改变视角却见三师兄静静凝望着我,漆黑的眸子一闪不闪的,让我感到了莫名的心虚……往下看他面前当然案角上搁着一卷半打开的竹简,跪身在其前的他就如同我先前所言,望着我,却不见我在故意转过脸之后他嘴上翘起的弧度,那般好看。
“你是打算不理会师兄了。”那声音我似乎听了上百次,不过此刻听来还是如前一般如沐春风。“没有,我眼睛有时候就会出问题,看不清你是人——还是纱巾,你看这里被装饰的飘飘欲仙的,晚上来如果吹过一阵风真的像是闹鬼了……”他雅然一笑,黑眸如临灿星,随着他蓦然的一笑,我这心脏也是一下一下的加速着,失神的时候,师兄不知何时已经朝着我缓步而来了,我意识到的不算晚,脑海中却已然没了主意,好吧,大不了给他笑!
“子房师兄我只是过来完成任务的,如果打扰到你的话我道歉,请你多多海涵,报告完毕。”言罢便要错过他转身离去,他——没有拉住我,只是轻轻道了句,“子夕。”我没有停下来,只当没听到,所以反而还加快了脚程,面上的表情更是生动的紧,牙尖压了压唇瓣跪坐在他之前坐的位子的对面,拿着这上面原本就放着的几卷书开始抄写,不,是刻写,字迹凌乱,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把字打算写好过,光线突然被挡住——原以为他会回去或者出去,不想他还是要主动来,和我吵架……“你对于大师兄的任务,完成态度便是这般?”放下刻笔,抬起脸无辜道,“字如其人字如其人,你是不是变相的说我长得不认真啊?”我看他黑色的眸子淡如水,还是幽谷,看不到任何东西,似是有薄云轻雾遮挡,我想他把我的故意无视了……“子夕的长相没有地方值得挑剔,这也就说明了……”
“说明‘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对不对!”无耻道。
“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良想,子夕原本自内心来说就是不愿意做这事得罢,那么,这定性可就不那么简单了。”他说的好有道理哦,我竟然无言以对。
“也罢,不抄了不抄了,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他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你能弹琴给我听吗?陶冶一下我的情操了。”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他是谁啊?
“子夕这个不情之请倒是在这方面且是合乎情理,理由充沛,良自然不拒。”随之淡笑一下,身后的云披散发不知为哪股子风吹起,雅极。
小圣贤庄这个地方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静。所以我们二人很容易的找到一处僻静地方,其实说来如果说来这里的安全指数,我想是不达标的,这里是荀师叔的住处,那个,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的鬼主意,不过师叔一天到晚都不出来,图个清净也罢,研究先贤典籍也罢,总是会寂寞的,如果憋出毛病了也是要麻烦一些的,我这也是为了他考虑不是?这般想想我倒是安心了,只不过——看了看旁边神态镇静优雅的张良我不解,为何他却不训诫我?正要开口他却回答了未出口的问题,“此事全权由子夕负担责任,良,也是无可奈何。”言罢也就不在看我。我没来由的一个白眼也不知道给谁看……
他素手拨弦成一个不成曲调的声音,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整个人,看他今日变出什么花样。蓦然听到一声犹如高处碧泉滴落的酩酊之声,让人清神又是沉醉,“一钟醉,风吹雪舞柔纤味,心似兰花藏瘦肥。芬芳四溢,山河璀璨。此生同谁醉?”琴音汩汩,我轻轻闭上眼,听他轻吟这《千钟醉》,他还真是有心,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偶然间翻出来这个词谱然后给了他,让他自己看,我留着没用,不想他却自己为这个词谱编了曲。
“二钟醉,初春绿叶千枝配,云入苍穹惬意飞。雨风顽烈,锥心刺骨,此生同谁醉?”此生同谁醉……不自觉的放僵硬自己的嘴角。
“三钟醉,花开春苑伸芳臂,蝶恋花娇相爱偎。不离左右。牵弦永远。此生同谁醉?”这一句却是我在说,他没有停下来,只不过无关紧要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去,我却是别过头不敢出声了。
“四钟醉,春天婀娜阳光魅,飞燕载轩待客追。山盟海誓,永携一世。此生同谁醉?”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是我却明明感到了一种由外而内的羞迫感,用手抚上自己的脸,眸光却还是看着他。
“五钟醉,夏荷沁肺鸳鸯水,波乐畅歌旋蕴晖。君心我懂,思绵无助。此生同谁醉?
六钟醉,秋吟菊俏诗人醉,金婉溢香淡雅薇。意牵痴纺,枫飞纷菲。此生同谁醉?
七钟醉,寒风萧瑟身心坠,借酒慰心堵夜灰。幽怜幻影,伊人情挚。此生同谁醉?
八钟醉,风霜如剑不知悔,万缕柔情冉逸飞。骏驰我意,衷情坦诉。此生同谁醉?
九钟醉,月弦明亮千秋醉,清韵悠扬万代麾。泽萦大地,沁心如水。此生同谁醉?
十钟醉,琴声深远天边瑞,情恋无眠夜难帷。倚天探夜,远观星烁。此生同谁醉?
百钟醉,雨淋芭叶悲垂泪,借问何年梦中随。举眉天地,惊鸿一曲。此生同谁醉?
千钟醉,九天双翼情欣醉,莲立碧池盛世培。温柔相伴,娉婷无悔。此生同谁醉?”他也不想给我难堪吧,不给我接词的余地,我也好找个台阶下去,掩面不语,给他一句惊醒!
“子夕记性还是好,为何装的那般。”我有些迷离的无措,不知如何作答了,也就是他那烧人的凝视让我清醒过来,脑海好不容易连成一片思绪。“什么叫装啊,这叫‘不争、不显、不露’,我还用装成傻子让人笑话不成?”说完最后一句却是笑了起来,蓦然出了声,我见他不搭我话了,还是看着我,可是瞅着眸光不对,我紧忙向后睨了两眼惊奇发现师叔站在石头山经高处看着我们二人,我轻咳一声走向张良,伸出手想要拍他肩膀,可是觉得似乎被人盯着不太好,还是收回去手从牙缝说话以免被人听到道,“你不是说我有办法吗?对,我就是有办法,你想知道吗?关系到你的人身安全呐。”他抬起俊颜,雅然笑道,“即便你是没有办法,我是要脱身自然容易,子夕可就难说了,不过既然你是有法子,便洗耳恭听了,看看——可否苟同?”我现在没心思和你吵架,要是因为这个多抄几遍书那可不划算!
“你们二人戚戚来,可算是小人?”我不知如何作答,巴巴眼看着张良,就想告诉他:你不听我话,现在被逮着了,那可是你负责,弹琴的是你,我看你还逃得了?“见过师叔,师叔能够出来便说明是被吵到了,即刻我们二人知错便改,当然不敢‘坦荡荡’了。”荀师叔却是面色依旧冷然,“子房,那子夕不知趣,你却是跟着胡闹?”听不来喜怒,感来却是心惊,不由得看着张良咬着唇,见到他回过来给我一个眼神的安慰,我却是心里自己叹口气:最终还是你给我买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