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峻正想继续问些什么,这时他放在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汪宝祥后来给钟峻另外装了部电话,方便随时联系。钟峻进房间听电话,电话是汪灏打来的,钟峻接听过就问他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但是汪灏这时打来电话并不是要告诉钟峻什么消息,而是问钟峻说:“妹头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钟峻很是意外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异常?”汪灏那头却说:“因为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四了。”钟峻说:“那又怎么样?”汪灏告诉钟峻说:“今天是妹头妈妈的忌日,如果是往年的话,她会不停地折很多的的纸鹤送给她妈妈的。”
钟峻震惊地回头看了眼正在客厅饭桌上低头折纸鹤的王佳卉,然后问道说:“妹头的妈妈去世了?”汪灏说:“去世十年了,她去世的那年我们刚好拆迁住是外面呢,你看着一下妹头吧,今年你在那里我就不回去陪她了,我现在还在外地忙着。”
钟峻放下电话走回了客厅,王佳卉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是汪灏吗?”钟峻点点头,王佳卉说:“他说什么了吗?”钟峻摇了摇头,王佳卉就又低头折手中的纸鹤。钟峻站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儿,后来也坐了下来,拿起彩纸折着纸鹤。
原来是送给她妈妈的,今天是她妈妈的忌日。钟峻想着,他没有见过王佳卉的妈妈,王佳卉家里也不像别人家那样,把先人的照片挂在墙壁上,但是钟峻想,王佳卉的妈妈一定也是像王佳卉那样的吧,样子很友善和善良。
钟峻一直陪着王佳卉在折纸鹤,王佳卉后来对钟峻说:“你去床上睡一下吧,你的身体刚好,需要多休息。”钟峻只是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起身回房间休息。又过了一会儿王佳卉又说:“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折够一千只纸鹤的,你去休息一下。”钟峻说:“我不要休息,我整天都在休息,你去睡一下吧,你昨晚很晚才睡,今天又很早醒。”王佳卉没有说话,但是内心很感动,因为钟峻的关心。
两个人都没有睡,除了做晚饭和吃晚饭的时间,两个人一直在折,到晚上的时候终于折好了一千只纸鹤。王佳卉把这一串串的纸鹤挂在阳台和房间窗户的不锈钢防盗网上,把整个阳台和全部的窗户都挂满了。
挂好了后,王佳卉从阳台上的不锈钢上爬下来,对给自己帮忙递纸鹤的钟峻说:“谢谢你。”钟峻笑道说:“有什么好谢的,如果这都要感谢,那我要怎么感谢你才行。”眼睛看着满阳台在晚风中柔柔摇摆的纸鹤,五颜六色的在闪着微微的光,王佳卉再一次真心 说:“真的,我要替我妈妈谢谢你,汪灏从来都不帮我折,他宁愿替我上街去买。第一次有人帮我折纸鹤,我想我妈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钟峻看着王佳卉的手轻轻触动风中的纸鹤,他安慰王佳卉说:“你妈妈一定能够收到你的祝福的。”王佳卉回头向钟峻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像很肯定的样子。
洗完澡后钟峻很早就睡着了,可能是因为一个下午都在帮王佳卉折纸鹤没有休息的缘故。他睡到半夜醒来,就着屋外的夜光自然地看向窗台处,今晚窗帘并没有拉上,王佳卉一个人抱膝蜷缩在窗台的角落。屋里没有开灯,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光把她身影在地板上拉得长长,是那么的落寞,孤独和无助。
因为在汪灏那里知道今天是王佳卉妈妈的忌日,钟峻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怜惜和柔情。他轻轻地床上起来,拿起王佳卉椅子上的一件薄外套,走到王佳卉的身旁伸手披在她的身上。王佳卉这时才知道钟峻醒来了,她抬头,钟峻迎着屋外的夜光看到了王佳卉满脸晶莹的泪光。
钟峻突然记起去年在T大校园第一次遇见王佳卉的适合,她一手抓着林祖煜胸前的衣服一手向林祖煜要赔钱的情形,那时的她强大彪悍胜过任何一个男生。钟峻此刻心想,也只有失去了至亲的亲人,才会让一个在外人面前如此强大的女孩,在半夜如此软弱无助地流泪吧。钟峻心里的怜惜更重,他坐着王佳卉的身边伸出双手去给她擦去脸上的泪光,轻轻地问道说:“妹头,你在想你妈妈是吗?”王佳卉听了眼泪更是一滴滴地滚出眼眶,钟峻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指着窗外的天空说:“妹头,你妈妈一定收到你送给她的纸鹤了,她现在一定在天上很高兴看着你,如果你流泪她也会伤心的。”
王佳卉听了,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今晚天上的云很多月亮不是很亮,天边有几颗很亮的星星在闪闪,钟峻指着天上的眨眼的星星说:“妹头,你看看那里,给你妈妈笑一个好吗?”王佳卉听了,自己伸手擦着脸上湿湿的眼泪,终于对着天上的星星露出了笑容。
这天晚上王佳卉一直没有拉窗帘睡觉,倒是睡在床上的钟峻却睡得不好,他几次抬头看窗台,纸鹤在晚风和夜光中摇曳着淡淡的光,而王佳卉熟睡的脸上露出了安详的微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