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花苞婶挑着一担谷子走来了,边在小小的乡村土路上走着边不住地唱着山歌,一只小狗听见了,竟疯了似的撒起欢来了。花苞婶唱的山歌虽然美,却凄凉,不远处一株树上的叶子在这歌声中一片一片地凋零了,随风不知逝于何处了。
花苞婶挑着那担从磨坊里加工过的谷子走到撒撒屋门前的时候,与英子说了一会儿笑话,便又挑起谷子,沿着小小的乡村土路不住地走着了,走在人们的笑语声中。花苞婶受不了这种笑语,却又什么办法也没有,只好听着,同时,也听得到血不住地往自己肚子里流着。
回家后,她便坐在一张小小的板凳上了,在一片凄凉的风中,看了一眼门外那株树上一只小小的被雨淋湿的鸟儿,心里起了一丝儿淡淡的忧伤。这时,她与那只小鸟儿多么像啊,都在风雨中不住地挣扎着,却终于难逃无情风雨的打击。 花苞婶的儿子在那株树下不住地玩着,听见树上那只小鸟儿不住地啼着,也许喜欢其声音还是么则,竟想爬上树去抓住那只小鸟了。
花苞婶的儿子叫着碎碎,三四岁的年纪,却长得豹头环眼,读书成绩相当差。
说来也奇怪,青山叔那样清秀的一个人却生出这么一个豹头环眼的儿子来,一时,在石头村传为奇闻。不过,仔细一想也就不足为奇了,碎碎并不是青山叔亲生的。
碎碎快要爬到那株树上的时候,便爬不动了,抱住树干,不住地用乱石打树上那只可怜的小鸟儿,希望打下那只小鸟儿后拿到灶屋去烤起来吃掉。他飞了好几个石子上去,却一个也没有打中,反而把自己的头打着了,几乎流出血来了。不过,为了抓小鸟儿,付出这点儿代价也是值得的。他继续不住地往上扔石子,不料,一个石子打在路过的一个人的头上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强强伯,青山东叔的哥哥。强强伯一直对碎碎耿耿于怀,以为玷污了自己的家声,常常为了一些小小的事情找碎碎出气,甚而至于动手打人。不过,因为是伯伯,碎碎不便怎样,就是花苞婶看见了,也不能说什么。
久而久之,碎碎渐渐地不那么想了,见人无缘无故地打自己,也便会生气了,好几次,甚至还对着强强伯骂起野话来了。这使强强伯更生气了,却又不便打得更凶,怕出意外,那时,又不好了。
但是,这次不同了,一个石子从天上掉下来了,打在强强伯头上,竟出血了。强强伯怒了,抬头一看,见是碎碎,更怒了,大喝一声,抢上去,抡起双手,几乎又要打人了。不过,碎碎趴在树上,见强强伯够不着,也不那么害怕,甚至还不住地在那儿笑着。
见如此,强强伯没有办法了,只好长长地怅叹一声,又骂了一句什么话,便欲离开了。
不料,其野话被花苞婶听见了。花苞婶也怒了,走上前,要理论起来了,但是,强强伯毕竟是哥,不能说得太过分,只好不了了之了。
强强伯一肚子闷气没有地方出,便不住地走着,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准备对着一株树狠狠地打那么几下,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这时,在小河边,一个人走来了,脸色如木炭,乍一看去,竟似非洲黑人,因此,人们称之为非洲佬。非洲佬正站在小河边一株树下撒尿,因为他没有看见不远处一妇位女正在码头上洗衣裳,当然,如果发现有人在洗衣裳,非洲佬也断不会在那儿撒尿了。
那个在码头上洗衣的妇女叫着胖娥,其人身材微胖,见了坏人会作揖,见了好人却又要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