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清转身,却定住了,眼泪霎时间落下,半天也说不清楚一个字,当年的小乞丐又重新站在她的面前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做那些事了,你会原谅我吗?”
张清清看着那张认真的脸庞,笑出了泪,用力点点头。
“你会觉得我穷吗?”
她认真地摇摇头。
“那你以后会慢慢忘了我怎么办?”
张清清低头思索了一阵,拉住了欧阳修的手,与他拉钩:“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忘了谁,都一定不会忘了你。”
“最后一个问题,”欧阳修突然紧张了起来,吞了吞口水他艰难地开口,“清清……你愿意嫁给我吗?没有嫁衣,没有喜宴,甚至连食物都没有。”
欧阳修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吗?”
时光仿佛在那瞬间静止了,那张紧绷的脸柔和了下来。
张清清温和地笑着:“其实……我一直等着你带我回家。”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他开口说这句话。
一场大雪覆盖了京城,四下寂静无声。只有一声尖锐的叫声。
欧阳修压低了帽檐,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书信,在听到响动的时候,他抬头,却是不认识的人,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官府接到消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情报员有可能在酒楼里接头,所以他们先行动,杀了欧阳修,从他身上搜出情报,杀得凤国人措手不及。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欧阳修睁着双眼倒在血泊中,手一直指着某个方向,嘴里想说什么,鲜血却不断地流出。
清清……我还要带你回家呢……
周围只有雪簌簌落下的声音,大雪很快吞没了他的身影,欧阳修想:幸好她没有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他知道她对她的铁石心肠都是装出来的。她如果看见这般模样,怕是又要为他伤心了吧。
记忆好像又飞回到那个流光溢彩的年代,他还是小乞丐,她是张府的大小姐,他们在小巷里度过了一段艰难却又温暖的岁月,欧阳修每天浑身忍着伤回家的时候,最希望看见的就是张清清在大雪里等他的情景。
他笑了笑,其实这样也好,他做了这么多违背良心的事,哪里还有资格面对她,张清清在之后,可能还会遇到另一个真心爱她的欧阳修。
只是清清,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带你回家了。
漫天的大雪中,欧阳修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雪下得更密了,即使点了炭火还是异常冰冷,莫南方推开门,看见张清清已经起来了,她披着衣服低低地咳嗽,伏在桌上不知道写着什么。
他走过去看,桌子上叠满白纸,杂乱无章的,却无一例外写的是欧阳修的名字,莫南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哑着嗓子慢慢开口:“清清,欧阳修死了。”
张清清吓了一跳,笔也掉到了地上。
她慌忙捡起笔,又趴到桌面上,想写什么却落不了笔。
死一般的寂静后,张清清说:“我忘了。”
接着她声音隐隐有了哭腔:“我又忘了他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