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那抑扬顿挫,带着哀腔和颤动的唱音,和着晓茹柔柔切切的声音,渲染出一种悲凄又神秘氛围,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种特殊的发声技巧,必须经过长期的秘传训练,才可成就。这也是一名东巴法师的看家绝活。
诵完经,阿布开始做“过溜索”的超度程序。他举起“大江”北面长绳的一端,让纸偶渐渐滑过溜索,象征死者不再回返。
口里念着:砍断殉情鬼绳索,殉情客要到上方去!大江大河已阻拦,此岸彼岸成两地;树根被山分,已隔成两坡;石脚被谷分,已隔成两箐……即使玉龙雪山翻倒,不让转回来,即使金沙江水回流,不让转回来……。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纸人本应在重力作用下逐渐下滑,但到了那水沟上方的时候忽然停止了滑动,一阵微风吹来,竟还倒逆着往上跑。阿布声音颤动了一下,急忙把绳子举得更高,不断抖动绳索,那纸人上下波动了一会,这才顺顺当当地往冥房滑去。
待纸人滑到冥房前面时,阿布以刀断绳,彻底让生者与亡魂划清了界限。最后用松枝引一把火,烧掉了冥房和纸人。
“好了,他们的灵魂可以放心的前往乌鲁游翠阁。”阿布多图抹掉额头的汗水,一脸疲惫的说道。
一阵疾风忽然掠过树林,呜呜地吹了过来,把众人衣服吹得哗哗作响。那燃烧的纸人竟被吹得飞了出去,在半空打着漩,火苗变得幽蓝幽蓝,最后飞进了树丛。
这时,幽深的树林中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无数个人在尖声的说话。
阿布一脸紧张地望着树林深处,脸色苍白,浑身僵硬地站着,嘴里面凌乱地讲着什么,再也没有任何韵律,听起来有些瘆人。
“阿布叔。你怎么了!”晶晶赶紧抓住阿布的胳膊,却发现他浑身肌肉都紧绷着。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
“不该来的。。。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阿布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左磊不由得紧张起来,忽然,他看见树林深处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涌了过来。
“大家小心,是鸟群!”他大喝一声,拉着尹斌和袁晓茹沉下了身子。
一大群红眼黑羽的飞鸟从林间低空穿梭而至,一离开树林边缘,就疯了似地胡乱飞去,像是一阵扭动的黑烟。
那怪声就是鸟发出的,那不是一种正常的声音。
不少鸟撞击在众人身上,翅膀拍打着,散出一片片黑羽。大家纷纷躲避着,用手遮住自己的脸。一些鸟撞上了教堂的玻璃,当场血溅而死。
“左老大,这些鸟是要造反啊,命都不要了。”尹斌一边躲避一边喊道。
“动物界的每一次反常活动背后,都预示着某种灾难!”左磊用身体护住袁晓茹,鸟撞击在他身上,像是被石头砸中了,生疼。
这恐怖的场景延续了一分多种,这些鸟才飞得远了,没了踪影。
接着天边的乌云像是波浪一样,汹涌而至,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天宇。
“要变天了,大家快撤吧!”左磊说。
晶晶扶着阿布,往教堂走去。老爷子嘴里还没有停息,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周总给工作人员吩咐了一下,大家匆匆撤掉祭场。
大家各顾各的,左磊几人乘坐着游览电车,直接往客栈而去。
一路上,几人心有余悸,尹斌虽然说着网络段子,但气氛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一到客栈,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大家都狼狈地跑回宿舍,惊魂未定。
尹斌换了身衣服,用毛巾擦干头上的雨水。左磊却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老大,我看你是镇定自若啊,我一闭上眼就是刚才那一幕,你说这啥情况啊。忽然死了两个人,又跑出来个巫师,然后那些鸟是疯了吗?”尹斌挡在左磊的视线前,话越来越多。
“自杀而已,别搞得这么一惊一乍的。”左磊玩弄着手中的zippo火机。
“我说你咋这么冷漠呢,亏你还是当过刑警队长的,这可是死人啊,你就无动于衷?”尹斌继续叫嚷着。
“那你想要怎样?招魂啊,让他们复活啊?”左磊不屑地说。
“可是,总归帮别人做点什么。。。”
“行了你别掺和,度假村有自己的保卫力量,再交给警方就解决了。”左磊打断了他:“我们是环保组织,我们有自己的事情。”
尹斌无奈,坐到床边上,晃动着腿。
左磊想要给他说点正事,不过看尹斌那样子,心里面已经被今天的事情搅乱了,便不再吱声。
第一天就在惊悸中度过了。尹斌整整一夜,都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