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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二片 如何选择 1

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未免太过情绪化。

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未免太过宿命论。

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又未免辩证的太过理智了。

试问有多少人突临剧变可以如此理智冷静?

有多少人能在失去至亲的同时看到所伏之福?

我们不过是凡人罢了。

于是会悲观,于是会宿命。

于是会迁怒,于是会沉沦。

如何选择

韩雪妮幽幽转醒已经是七天以后。

这七天里,她不断地发着烧,做着噩梦。若非对门刘阿姨和孟瑞凡的悉心照顾,她恐怕早就跟随爸妈而去了。迷蒙中,她听到孟瑞凡在讲电话:“苏木哥你放心吧,雪妮已经醒过来了。刘阿姨一直在照顾她。”

“嗯,她身体应该没什么事儿,不过就是情绪,让人很不安。她不哭也不说话反倒让人很害怕。”

“嗯!你放心吧!我也是她的哥哥!我会照顾好她的!”孟瑞凡极力的安慰着韩苏木,可是这叫韩苏木如何放心的下?!

噩耗传来的那一刻,他真恨不得把自己杀掉!如此悲恸,十三岁的妹妹一个人如何承受得了?!他恨自己独在异乡,恨美国不许他回家,恨非典,恨那些为富不仁破坏生态的家伙们,恨医学的微不足道,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甚至他恨父母那所谓的信仰,恨那所谓的无私奉献,恨他们留下他和妹妹从此两个人相依为命,恨他自己把妹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家里,恨那些在论坛上冷漠的不支持他们回国的同胞们……

他不要他们被追授什么荣誉!不要他们被追授什么奖章!他不要什么举国同悲的追悼会!他不要他们的名字被载入史册!他甚至希望他的父母不是什么医界权威!自己也不是什么天才新秀!他愿意舍弃一切,只要他们活着!

可是他现在却只能握着小小的电话,他什么都做不了……

韩雪妮偶尔会需要用激素控制身体情况,再加上她正处于青春期,整个人肉嘟嘟的。她长手长脚,骨架宽大,搭配上短发,常常会让人误以为是男孩子。可是这几天折腾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苍白的脸上越发显出了她的一双深棕色的大眼。只是这双大眼不再神采奕奕。她空洞的蜷缩在轮椅里,手上还扎着生理盐水。

孟瑞凡慢慢的推着她开始在楼下散步,来来往往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说是她爸爸留下的疫苗很有用,为抗非典疫苗的研发提供了正确的方向和最有价值的参考。非典的恐慌渐渐降低,人们也渐渐开始恢复往常的生活,有些学校的初三、高三都已经恢复上课。日子一天天过,可是韩雪妮始终没说过一句话,没掉过一滴泪。

一天,孟瑞凡正陪着韩雪妮在树下的亭子里休息,忽然一个女人的身影投射在韩雪妮无焦距的视网膜上。一瞬间,她恢复了焦距,两眼向是要喷出火一般狠狠的盯着那个女人。下一秒,她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管,趔趄的冲了上去。

冯慧慧一直在犹豫究竟该怎么办。她已经在韩雪妮楼下徘徊过好几次了,可终究无法鼓起勇气对孩子开口。那么小,那么脆弱的孩子,如何能承受如此剧变呢?正思量着,忽觉有人向她跑来,她回头一看,正是狂怒的韩雪妮。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韩雪妮一把推倒在地上。

“都是你!都是你!”韩雪妮的情绪瞬间崩溃,她嘶吼着,哭喊着:“要不是你,我爸妈也不会离开我!不管你再拿几份材料来给我看都没用!我永远是他们的女儿!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冯慧慧见到这样的韩雪妮,忍不住的泪如雨下。她爬起来去拥抱那个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儿,却被她又踢又踹。孟瑞凡完全不明所以,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过他很感激这个阿姨的出现。雪妮的情绪终于发泄了出来。

韩雪妮又哭又闹,终于累得睡去。冯慧慧才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孟瑞凡。原来,韩雪妮的生母上官凝,是上官氏董事长上官叔的独女。韩雪妮是上官叔唯一的外孙女,是上官氏的继承人。上官叔年事已高,想在有生之年亲眼见一见他的外孙女,也想亲手把上官氏交给她。

孟瑞凡听的无比震惊。这个小丫头居然是上官家族遗落在外的一颗明珠!那苏木哥知道吗?怀着忐忑的心,他拨通了韩苏木的电话。

“我只记得在我六岁那年,爸妈从医院抱回来一个婴儿。当时因为这个婴儿有罕见的先天性疾病,于是爸妈决定将她留在身边观察照顾。后来在她三岁的时候,爸妈正式办理了领养手续,她就变成了我合法的妹妹。不过爸妈一直对她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我也一直把她当我的亲妹妹。却不知道她居然是上官家族的明珠。”韩苏木有些庆幸,更有些伤感。庆幸的是,小丫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血缘归属。上官家族自古以来就是名门望族,有这样的避风港,雪妮无疑是幸福的。可是这样,他就不再是小丫头唯一的依靠,想到此处又伤感了起来。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是她的哥哥。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方法医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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