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苦,高三累,上了高三活受罪;鸡鸣起,午夜睡,何人能晓我滋味?”这是龙啸云编的一首打油小诗。
学校为使下半年腾出更多的时间来为高考冲刺而复习,有意加快了高三课程的进度。重负荷的高速运转使同学们像拧紧发条似的,苦不堪言但又无可奈何地加时加点,殚精竭力地在书山学海里摸爬滚打。
青松不朽,才能展示自己的生命独特;寒梅傲雪,方可突显自己的性格坚强。
高三,作为人生里程上一个重要转折点,又有几人不想登上愉悦的高岗,去书写更加灿烂的辉煌?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然而,谁又曾想过,框定的应试教育制度是一种对人类文明的束缚?!而为了步入大学殿堂,强行输送进有限的大脑空间的诸多知识又在若干年后或无奈或顺其自然地遗忘,是不是一种对青春生命的浪费?这无疑是莘莘学子们的悲哀。更是对应试教育的辛辣粉刺!
这是又一个清早——
初冬清晨的冷风与几圈健身晨跑丝毫没有把一味的挑灯夜战而精力透支的人们的神经刺激的活跃起来——外语老师的督导缺席使高三四班内诸多“疲惫的人”连呼三声万岁后“倾倒一大片”。更有绝者,竟能在口中念念有词间如禅师打坐般直接进入状态。
论起睡课,在高三四班内,除齐舒雅“有驴一样的精神”而从未有过外,龙啸云算是少有的一个。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龙啸云的父母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制订了严密的学习时间表,让龙啸云每晚从九点到十二点必须“加班加点”。“乖巧”的龙啸云言听计从,每天按部就班,但一走进卧室就将门闩插上,然后将闹钟响铃调到十二点亦或更晚后倒头就睡,待闹钟一响,随手再将台灯熄灭。如此“刻苦”,让龙啸云父母对儿子的表现非常满意,交起电费来也兴高采烈。
“哎!哎!起来尿了睡!”龙啸云调侃着推了几下与书桌“浑然一体”的启明说:“你看——”
“看什么呀?”启明答这话时,眼皮也懒得张开。
“这是本人今天半个早自习的经典之作,具有相当高的文学价值!”龙啸云自吹自擂夸夸其谈。
启明有点烦,无奈地坐起来,揉揉睡悻悻的眼睛,见龙啸云手里拿着张“码”着字的纸,接过一看,原来是一篇名为《师声•;徒声》的文班学科课程别解小文。摘录如下:
语文:下里巴人们却成天品味着“阳春白雪”。
数学:函数的深奥让我顿悟了学习的艰难。
政治:除了统治阶级的好,就是其他人的不好。
英语:崇洋媚外是对中华五千年文明的侮辱!
历史:不是勾心斗角就是打打杀杀。
地理:世界再大,也无法阻挡落叶归根的情愫。
计算机:人脑造就了你,而你却超越了人脑。
劳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体育:兴致勃勃的时候,总有人思思谋谋给你拉闸断片。
“嗯,也还算——”启明把声音拉的老长,却迟迟没了下文。
龙啸云本以为启明会说“可以”或者“过得去”,于是喜形于色。但等来的却是启明一句“比黄鼠狼的绝招强一点儿”的令他心寒神伤的“补语”。
“摧残别人的自尊心无异于犯罪!”龙啸云边从启明手里拿回他的“杰作”,边一脸不悦的说。
启明笑笑,不再接话,继续伏案做他的春秋大梦。
龙啸云看看离下课时间还有一会儿,想念会儿英语课文来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又不能畅通无阻。索性拿出本语文课本铺在桌面上,朗读起了新学过的李白的《蜀道难》,却又觉得要背会全诗“难于上青天”。于是,又开始打鼾——给酣然梦中的启明浩宇“配音”。
前几排的几个正在晨读的女生闻声而动,扭回头来寻找鼾声发源地。
龙啸云见状,慌忙一本正经地又开始“讨好李白”。
刘璟知道龙啸云有“犯罪前科”,毫不客气地对扭头一脸狐疑的几个同性揭发,说又是“蝙蝠嘴”在无病呻吟!惹的几个女生目光直直地盯着龙啸云看。
“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龙啸云有点恼羞成怒,冲着刘璟说。
“就说了,看你能怎地?”刘璟蛮狠霸道惯了,成心气龙啸云,临了还补了一句:“嫁祸于人!”
坐在龙啸云左侧前一排的朱杰正在痴痴地欣赏梁倩婷俯身侧脸酣然梦境的“倩样”,见龙啸云跟刘璟打开嘴仗,幸灾乐祸且一箭双雕地“教育”龙啸云道:“撩鸡斗狗!”
刘璟闻言,以为朱杰在给她帮腔,兴奋地嘲笑龙啸云“激起公愤”。
龙啸云暗骂刘璟“傻逼”后,生怕世界不乱,又挑明似的问刘璟是鸡是狗?
刘璟被问的幡然醒悟,怒气冲冲地操起桌上的书冲进来,在朱杰和龙啸云身上各拍了一书后,气急败坏地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孙二娘!”龙啸云挨了一书,并不恼怒,冲着正欲离去的刘璟喊道。
“他骂你是母夜叉!”朱杰生怕刘璟不明所指,煽风点火地对刘璟说。
刘璟欲再教训教训龙啸云消消怒气,下课铃却适时地响了。龙啸云窜出座位,绕道从教室内另一条走廊跑走了,见刘璟并没有追来,又折回来站在门口冲着刘璟唱道:“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我也不知道,这么多无奈,可不可以都重来……”
教室内,“俯身休养”一自习而被铃声惊醒的同学们,干拍着嘴巴呵牙舞爪地张开双臂舒展懒腰。晨读的“良民”们也止住朗朗书声,边整理书本边不经意地看着怒发冲冠的刘璟和嬉皮笑脸的龙啸云还要续演一出什么样的现代剧。
刘璟被龙啸云唱的变怒为笑,但见启明跟浩宇相继醒来,又不失时机地向二人汇报龙啸云的恶作剧,并怂恿二人对龙啸云采取行动。
启明知道刘璟想拿他们当枪使,有意戏笑一下刘璟,便以首长的口吻配加手势道:“刘璟同志,啸云同志从总体上来说还是个好同志嘛!我们不要见人就批见人就打嘛!那样跟法西斯有什么区别呢?”话音刚落,注视他们的人群俱都笑了起来。
刘璟瞪了启明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
冬日的絮语倾诉着萧索的气象。
清冷的街头,各种商铺的门懒洋洋地敞开着。
稀疏的行人紧裹着衣领,呈现不出一丝生活的激情。
摆水果摊的小贩们裹着厚实的棉大衣,有节奏地用脚跺着冰冷的水泥地板,两只眼睛却贼亮地扫描着有可能光顾的少的可怜的行人。
道旁憔悴的树枝上,几只蜷缩着肥肿身躯的麻雀正寻思着该去何处觅食。
服装店广告牌上的男模伟岸英俊地伫立在瑟瑟寒风中,似在存心给对面电信局的巨幅广告牌上那几个俏丽迷人的小姐们展示雄姿,妄图博得她们的青睐与欢心……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背包拎书的莘莘学子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校门,分散在大街上,给清冷的街头注入了不少生机——启明和浩宇也在其中。
浩宇问启明今天回不回家,启明说不了,省下点儿时间陪你一起逛逛——在启明看来,能用尽可能多的时间在这所剩无几的日子里陪陪这位即将离开生生作息的故土去服役的好友,也许能在情感世界里少却一份遗憾。因此,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咱们去哪?地点由你定。”
“先体验下被冷风吹拂的感觉再说。”浩宇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好的去处。看见走近他们的朱杰梁倩婷龙啸云组成的“三人团”,用手指了指后跟启明说,“问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呦!两位?在领略大自然风光?”龙啸云走近前打趣道。
“哪儿呀,我们在哀叹这么冷的天,蝙蝠无处停留!”启明接口道。
梁倩婷捂着嘴笑。
“好!好!这种狗才就欠损!”朱杰拍手叫道。
龙啸云一时语塞,看见街对面有一头不畏严寒悠然而行的猪,便神秘兮兮地笑笑,说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名字就叫“智斗万里哼”。说罢,猫着腰摸过去,在那只正边走边不住地嗅着地面的猪屁股上猛踹了一脚,一语双关地说:“我叫你哼(横)!”
那只遭突然袭击的猪惨叫一声,飞也似的跑了。
启明知道龙啸云又在含沙射影朱杰。便对以为龙啸云是在搞无聊闹剧的朱杰说:“他骂你呢——”
“骂我什么?他敢——”朱杰一头雾水地问。
启明笑笑,将自己的见解倒腾给了朱杰。
朱杰皮笑肉不笑地发着“哼哼”声,向龙啸云逼过去。
龙啸云见状,忙满脸堆笑着说你别听他胡说,我哪有那意思,他那是谑憨狗咬石狮子。说罢,撒开腿跑了——跑的比那头平白无故遭他袭击的猪还快。
“哈哈——”
空气中荡漾着原始的笑。
这笑声,成了清冷的街头唯一澎湃着激情的东西。
这笑声,将被定格在永不褪色的记忆相框里,成为滚烫青春火热年华的一束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