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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蟾宫月桂降凡尘

杨咏芝目不转睛凝视桂枝伞,但见那些蛊虫争先恐后好象酒鬼遇到了美酒,欢叫着狼吞虎咽,渐渐如痴如醉,不久东摇西摆,就像酒鬼喝得烂醉如泥而不自知一样。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桂花伞未必敌得过一窝蜂似的蛊虫。它们终究会清醒过来。”杨咏芝不以为然,渐渐愁眉苦脸。

杨咏芝博览群书,他在《述异记》里看过这种蛊虫的描述,深知这些细小的蛊虫天生就是杀戮的魔鬼。它们像精灵一般机智狡诈,像虎狼一般好勇斗狠,像蚁群一般分工合作。它们专门吞噬动物的骨髓,啃噬动物的脑浆,偶尔也会吸食一些它们认为有用的东西。

少许思索一下也能明白,毕竟蛊虫是在相互杀戮,相互吞噬的环境中生存,何况还是这些顶级的毒枭金蝉蛊。它们为了生活,为了强壮,为了不被别的蛊虫吞噬,只有杀戮敌人,才能保全自己。可见生存环境关系之大,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概莫能免。

眼看蛊虫懒洋洋的,金蟾老祖皱了皱眉。陡然,他念念有词,叽叽咕咕念叨着一种复杂深奥的“驱蛊咒”。刹那间,那些醉鬼也似的蛊虫即刻到处乱窜,叮叮当当的怪音不绝于耳。

此刻,那把五彩桂花伞似乎也将遭受厄运。

杨咏芝眉头一紧,心如鹿撞:“麻烦还是来了。”他实在难以想象,结局究竟会走向何方。

岂料蛊虫没有先前那般快捷了,就象骏马陷入了泥潭。随着五彩光芒略微刺眼,它们反而越陷越深,勉强向外扩张了几尺,就懒洋洋地不愿动弹了。

杨咏芝有点疑惑。突然灵光一闪,他发现了好似蜘蛛网一般几乎看不清的无数丝线包裹着蛊虫的身体。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树瘤起了作用。那些毫不起眼的树瘤在五彩光芒的照耀下渐渐变软,这种东西竟然是一种类似蜂蜜的桂花脂。这种桂花脂香味浓烈,黏性十足,竟然将蛊虫粘住了。

其实,杨咏芝不过盲人摸象,那些桂花脂可以杀毒,可以提神,可以麻醉,这种奇怪的特性有点类似于樟脑和芸香。可以杀灭蠹虫,当然也能影响蛊虫。好比适量喝酒有益健康,一旦过量又会醉人,使人浑身乏力,脑筋迷糊,甚至将人醉死。蛊虫虽是至毒之物,不过一物降一物,否则岂不天下无敌,又岂会被别人任意驱使。

没有人知道五彩光芒究竟有何妙用。它们在花智了的操控下变化莫测,使人眼花缭乱。

此时,隐约可见那些树瘤乃至树叶上徐徐冒出了稀薄的雾气,如同潮湿的地面被太阳烘烤之后蒸腾出了水汽一般。或许这些雾气才是致命的杀蛊利器。这种有毒的雾气不光对人类无害,反而有益。不过对蛊虫来说,就好象戾气,瘴气,毒气之类的东西与人类的关系一般,必定会受到约束甚至死亡。

只不过,那丝雾气太淡薄了,若不细心观察的话,几乎难以发现。

原来,那些蛊虫好像人类享受日光浴一般尽情享受着桂花伞的五彩光芒,它们爱吃桂枝上的那些树脂,喜闻那些淡淡的清香,嗜好那些甜蜜的雾气,如此这般,以致懒洋洋地不愿动弹了。

这种结果虽然不可思议,假如深究的话又合情合理。毕竟树脂有糖浆的粘性和麻醉的功效,五彩光芒有杀毒和迟滞的功效,雾气有延缓和麻醉乃至杀毒的功效。当然这不过是揣测,或许还有其它未知的功效也不一定。究竟情况如何,也许只有花智了知道。好在那些蛊虫终究还是动弹不得了,只是生死未卜。

光芒,雾气,桂脂,花簇,树枝各有功效,或许单一的功效并不强大,不过,一旦它们相辅相成,绝非叠加那么简单。其中之理,如同砖瓦,梁柱,泥沙,灰浆,桐油,生漆之类的组合能够建筑起富丽堂皇的宫殿一样。

单一的泥沙一文不值,一旦与砖瓦等材料组合起来,即刻身价倍增,甚至能构筑美轮美奂的宫殿楼阁。

看到这般变化,唐咏芝莞尔一笑,苦思冥想:“那根树杈怎么会这么神奇?莫非它是月宫里掉下来的?”他觉得这想法纯粹异想天开,不禁摇了摇头予以否定。

哪知杨咏芝的异想天开其实不然。花智了的确与广寒宫里的月桂有关!

吴刚乃西河人。传说炎帝之孙伯陵趁吴刚离家学仙道之际和吴刚的妻子私通,结果生下了三个孩子。

吴刚从昆仑山学道回家后知道了妻子的丑事,一怒之下杀了伯陵,结果闯下了弥天大祸。

太阳神炎帝就此迁怒吴刚,将他发配到寒冷的月亮,令他砍伐不死之树月桂。

月桂高达五百丈,砍了又长,远无止境。千万年过去了,吴刚为了打发寂寞难熬的时间,就用月桂酿造了桂花酒。每临中秋,馨香四溢。后来,吴刚知道人间还没有桂树,就偷偷把桂树的种子传到了人间。花智了正巧是其中的一粒种子所化,其它的种子则全部变成了桂花树。

当年,吴刚的妻子缘妇对丈夫的遭遇深感内疚,就命她的三个儿子一个叫鼓鸣、一个叫小兔、一个叫殳斨飞往月亮,去陪伴他们名义上的父亲,借以度过那漫长无尽的清冷岁月。

可惜缘妇的三个儿子道行不够,那个叫鼔鸣的变成了蟾蜍,叫小兔的变成了玉兔,叫殳斨的变成了不详的天癸。从此殳斨开始制作箭靶,鼓鸣、玉兔开始制造钟、磬,制定作乐曲的章法。所以寂寞的广寒宫时常有仙乐齐鸣。

花智了的本体正巧是吴刚伐桂时偷偷传到人间的一粒种子。他机缘巧合,福缘深厚,以致经历投胎转世后变成了人类,如今正是大明皇朝建文帝朱允炆时期雪峰山虬龙洞的洞主。只不过,他还没有完全觉醒,否则的话,前途不可限量。

只不过,花智了要想完全觉醒的话,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何况这件事本就违背了天道。尽管经过了许多次轮回,但是,这种背离天道的事情实在难以预料,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或许一万年,甚至远永不能觉醒。它不光要看机遇,要看造化,更要看福缘是否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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