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总您的手……”
相奕臣收回痴迷的目光，淡淡道：“没事，走吧。”
转身欲走眼前却一抹黑，他连忙伸手扶住墙壁。
“相总——”
“扶我回酒店。”
“可是相总医生说您的手……”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扶我回酒店！”即便唇色惨白，即便鬓角已被冷汗浸湿，即便身体虚弱不堪，也丝毫不影响他语气里凌厉的气势。
“苏瞳——苏瞳——小心——”半夜梦中的相奕臣似乎很不安，手臂不停地挥舞。
“不要——”嘶吼声惊动了门外守门的手下。
“相总？相总！我立刻去叫医生！”
“请问唐宸远……是相奕臣相先生住在这里吗？”
“请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相先生今早就退房了。”
“退房了？”相奕臣怎么会走得这么仓促，“不好意思，你确定他已经退房了吗？”
酒店前台又核实了一遍，“是的。”
招呼不打一声就回去了，以后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
“这位小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苏瞳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呢，苏瞳想破天都想不出这是唐宸远的做派。
握了半天的手机有些微微发烫，终于决定还是拨通了记忆深处那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她有些忐忑，三年了过去了就算他换号码也并非没有可能。
“嘟——嘟——”苏瞳的心悬在嗓子眼，忙音响了十一声之后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
没人接？再拨一个试试。
“嘟——嘟——”苏瞳的心有些凉了下来，这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节奏吗。
罗马医院高级病房里。
“爷爷，为什么要骗我？”相奕臣靠在床头，苍白的俊颜看不出一丝情绪。
“……奕臣，爷爷知道你心里难受……”
“奕臣，你知道唐老都是为了你。我这次过来就是唐老授意告诉你真相的，没想到天意弄人……”
“欧阳医生你错了，我不怪爷爷……”
“奕臣……”唐老如鲠在喉。
“可是爷爷……失去我的苏瞳没有任何人保护……她流落罗马街头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她最无助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我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没有我的日子她撑了过来……现在她过得很快乐很幸福……我缺席了她的生命三年却错过了她一辈子……”
安置完白壹尧睡觉后苏瞳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有心事？”
“你怎么上来了，伤还没有好利索不能吹风……”
白一帆在她身侧随意坐下，“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苏瞳提起精神：“怎么会？我天天开窗通风，为了给你安神助眠，我还特意在你房里放了几束薰衣草呢，怎么会不好闻……”
“和这些无关，是你的坏心情影响到我了。”
苏瞳愣愣地移开视线，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说什么呢，我哪里心情不好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被戳穿心事的苏瞳有些心虚，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便落荒而逃。
困意说来真的便来，苏瞳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准备睡觉，习惯性拿出手机定闹钟。
解开滑锁，显示出一个未接来电，苏瞳划下任务栏，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如一个惊天之雷将她的睡意驱赶得无影无踪。
鬼使神差地按下回拨键……
“嘟——嘟——嘟——”苏瞳的心脏提到嗓子眼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的感觉。
“喂你好……”熟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温柔地从听筒传入苏瞳的耳膜，莫名地让她觉得心安。
“唐宸远。”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苏瞳？”他似乎有些讶异。
“嗯，是我。”
“前两天在出差，手机忘了带在身边，没想到你会给我电话。”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像确有其事。
“……”知道了他匆匆离开的原因她竟想不到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合适。
“找我有事？”
“没有，就是觉得上次在医院太仓促也没有好好谢谢你……”她大脑飞速运转着却编出了这样一个连自己听着都蹩脚的理由。
相奕臣静静听她说完才开口：“我现在在罗马，有你一句谢谢就足够了，举手之劳你不必想太多。”
“……”
“苏瞳？”
“嗯那个……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不太放心……”
一时间两人都默了，苏瞳尴尬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因为这件事你受了伤我会不安心……”
“我知道，我没事，你放心。”
“那就好……”
“……”
“……”再一次沉默，她却贪心地不想挂断电话。
“苏瞳？”
“嗯我在……”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再保持这通电话，“很晚了你早些休息，晚安。”
“……嗯晚安。”
苏瞳等了几秒，相奕臣却迟迟没有挂断电话，终还是她掐断通话。
她将电话簿打开存上他的名字，他们之间的距离曾极远至她偷偷躲在角落看他的青葱岁月，曾亲密至耳鬓厮磨的携手白头，却唯独不曾如现在这般平淡如水笑抿恩仇。
